田敏莊成親,又還在新年,赴婚宴兼給老爺子兩老拜年,於是所有兒女子孫都來了,這正房滿當當的擺了三個桌子,一桌是男人們的,一桌是女眷,還有一桌是給小孩子的,吵哄哄的,像個喧譁的菜市場。
而讓田敏顏覺得奇怪的是,田敏青竟然沒有出現,不過她也沒問,誰知道這裡頭有什麼道道,她可不想引火燒身。
她不問,並不妨礙人家不給她說,那小桃花就坐在她旁邊,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一二。
原來,田敏青被攀回家以後一直不得勁,還不時的跑去侯府想要邂逅世子爺,丟臉丟大發了,老爺子就把她拘在家裡。
可拘在家裡,田敏青也不消停,尤其是這兩日,有人來給莊姐添妝,她更是鬧得兇,老爺子就讓人守着她,飯也只端過去屋子裡吃,就怕她出來攪事。
女兒被拘,李氏不是不心痛的,可前些日子因爲二郎的事她被老爺子狠狠的發作了一番,兩口子如今都夾着尾巴做人呢,也不敢求情。
田敏顏聽了,對二房的教育是徹底無語了,看向男人那桌老實巴交埋頭吃顧吃飯的的三郎,還有自己這桌,那閃閃縮縮很是怕事安靜的田敏靜,嘆了一口氣,希這兩人不會被誤了吧。還有那狗剩,也被慣得無法無天的,這性子要是擰不過來,二房能擔起責的人,怕是沒了。
“大嫂,你如今也守的雲開了,莊姐就嫁了,大郎也定了日子了吧?”田懷芳笑呵呵的問陳氏。
“定的是哪家閨女?前兒聽娘說,都忘了。”田懷蘭問了一句。
“是我一個姐妹淘的遠房侄女,人和性子是一頂一的好,和我們大郎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陳氏立即笑笑咪咪地道:“只可惜的是,那人家是個商人,不過人看着不錯,這高價低娶的,大郎年紀也不小了。”
田敏顏一聽,商人之女,陳氏也願意?從求知府大人的千金,到商人之女,這麼大跳躍?裡面一定有鬼。
“呀,經商的,那嫁妝是一定不少了。”田懷蘭眼睛一亮。
“瞧二姑奶奶你說的,哪裡圖她嫁妝了?就是大郎心裡喜歡,而且那小姐是個文靜的,打理庶務也是一把好手,知書識禮,整一大家閨秀。”陳氏呵呵地笑道。
田敏顏看過去,見她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可見是真的歡喜,想來嫁妝一定很豐厚吧。
“聽說,那馬家給的嫁妝有兩百畝水田,兩間鋪子呢,還有白銀千兩,大嫂可真是好運氣。”李氏酸溜溜地說道。
田敏顏斂下眼,心道如果那馬小姐真如陳氏說的那般好,那也算是好親事了,雖然你大郎是個官老爺的兒子,可自己也不過是個童生身份,除了一個九品縣丞爹,有一張過得去的皮囊,還真沒啥值得人家歡喜的。
只願那女子是真的好纔好,她和陳氏他們不對盤,卻也盼着大朗好的,畢竟他沒對自己作什麼壞事。
“如此,可真是門好親了。”田懷芳聽了也很是豔羨,看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一眼,又在心裡嘆了一聲,將來,也不知能給兩女兒多少嫁妝呢。
她的眼睛又看向田敏顏,看到她頭頂上的那支明晃晃的赤金步搖,再看羅氏那一身富貴的裝扮,然後又把目光轉到了男桌那邊的田敏瑞身上。
過個年,田敏瑞身形抽高,伙食好了,人也養得俊朗,而且他和田敏顏是雙生子又從了羅氏的好品相,穿戴起來,倒真像那些公子哥兒了。
她記得田敏顏他們才過生辰,也就是說十二歲,而自己的女兒,大女兒十四,小女兒十三,雖說大了,可比男子大才知道體貼呢。
要是讓女兒嫁給田敏瑞,那還愁嫁妝不嫁妝,愁女兒沒有好日子過?還可以幫扶兒子一把呢。
想到這,田懷芳的眼神越來越熾熱,看着田敏瑞的眼神簡直就是看着一塊上好的肥肉一般,恨不得一口吞下去了。
這可是個金餑餑,自己一定要把好關看緊了,最好求得爹答應,這表姐表弟,親上加親,豈不一妙事?
田敏瑞似有所覺,看了過來,見着大姑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就跟看自己親兒子一樣,不由打了個顫,皺了皺眉,撇開眼去。
田懷芳是越看田敏瑞越滿意,正暗自意淫着,忽然一聲嚎哭將她從美夢中拉回現實裡。
“哎喲,還是我二郎苦哇,這大過年的,還不能回家來,別說媳婦了,人都不知道還活沒活着,我可憐的兒啊。”李氏慘兮兮地哭:“那天殺的何霸王,是要逼死我二郎啊。”
田敏顏也被李氏的突然發作嚇了一跳,聽着她的話,狠狠地雷了一遭,這都怪誰啊,都自己咎由自取好不?
正房原本喜樂的氣氛因着李氏一哭,就安靜下來,陳氏臉色陰沉得要滴出水來,這李氏就是見不得自己好,這什麼日子,她這是哭喪呢?
不僅是陳氏,就是江氏和老爺子都很不悅,江氏是想也不想的就發作了:“哭,你還有臉在這哭喪呢,要不是你生的好兒子,會白白給出去五百兩銀子?啊?你還有臉哭啊你。”
“娘,我也拿了一百兩出來啊。”李氏反駁了一句,當初給田敏顏拿去贖人的銀子,也有她的份呢。
“呸!你那一百兩銀子頂個屁用,扔進海里都沒個聲響,還不是我老婆子的棺材本?你這不要臉的婆娘,還敢說了你。”江氏惡狠狠地罵。
屋子裡一陣安靜,孩子們都不敢吃飯了,老爺子看着不像,冷聲道:“都給我住口,難得一大家子人吃個飯,也沒個安生,誰不吃,就給我出去。”
老爺子都發威了,江氏還有啥話說的,李氏也不敢再嚎,訕訕的重新端起碗。
田懷芳見此便呵呵地一笑:“沒事沒事,越吵感情越好,來,吃菜,這菜做得可真好。”
田敏顏斂了眼皮,和稀泥果然做得得心應手呢。
她伸手去夾桌上那碟炸丸子,才夾着一個,又聽田懷芳說道:“文媛,我記着你瑞表弟最喜歡吃這炸香芋了,我瞧着他們大老爺們那桌沒的了,你給他端去。”
田敏顏唰地擡頭看向田懷芳,眼角餘光又看向俏臉羞紅的黃文媛,眼睛一眯,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好大的膽子,竟敢算計到瑞哥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