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不做妾!”輕輕的一句話,卻是擲地有聲,重重的落在人心中。
齊十七直直的看過去,她的一雙眼睛,清澈而有神,堅定倔強,不躲不閃,而她,纔將要十三歲而已。
“不做妾。”齊十七脣角微勾的跟着說了一句,是問句,卻是陳述語氣。
“是的,我不做妾。”田敏顏淡聲說道:“我這輩子,只會做正頭娘子,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人,也休想納妾,一生一世一雙人,誰都別想插足。”
齊十七呵呵的低笑,爾後是大聲地笑,說道:“你就這麼有把握和肯定,能把住未來夫君的心不納妾?”
“我沒把握,也不肯定,我只知道,一旦他納妾,那麼,我們之間再無情義。”田敏顏撩了下眼瞼,道:“婚姻,家庭本就是兩個人的世界,再插一個人進來,那就已經失了原來的味道。旁的人,我管不了,但我的夫君,不能納妾。”
“你這是犯妒,知道嗎?”齊十七哼了一聲,故作鄙夷地道。
田敏顏擡起頭,冷笑一聲:“這麼說,將來王爺大婚後,也會納妾?我就是犯妒怎麼了?我就不喜歡和衆多人共用一個夫君,那樣太噁心,太髒,我寧願做一個妒婦,也不願委屈自己噁心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王爺,我很清楚自己說什麼,也知道自己要什麼?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哪怕他是窮是富。王爺,兩個人的世界其實很狹窄,再容不下旁的人了。”
齊十七定定地看着她,這是第一次,他們這麼正式的對話,除了做生意時她表現的聰慧成熟,有些時候,她也是個孩子,如如今,她大條道理的說出來,這是孩子能想的嗎?哪個孩子說親事說納妾等等這些毫不臉紅?
不得不說,齊十七被驚到了,也被震着了。
“你看,王爺,我就這麼一個尖銳的人,指定是做不了大戶妻,也就農戶,是專一的,只有一個正頭娘子,我看我就配一農戶呢。”田敏顏見他不語,以爲他接受不了,便苦笑一聲,故作自嘲地道。
“若是本王的妾,也是最尊貴的妾。”
“尊貴?尊貴得過正妃?王爺,最尊貴,妾就是妾,妾的身份入門,哪怕最尊貴,哪怕將來被扶正,歸根到底也是一個妾。王爺,我可不想將來我的親生孩子,喚別人母親,而叫我是姨娘,我還得向他行禮甚至磕頭,甚至還叫不得一聲他的名字。”田敏顏譏笑地道:“王爺試想,你的孩子叫別人爹,那是什麼感覺?”
“誰敢!”齊十七瞪大雙眼,抿着脣喝道。
“王爺也受不了吧,設身處地,哪個女人願意呢?不過是世俗規矩造就的,所謂規矩,其實是壓在女人頭上的一道枷鎖。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女人哪怕被人碰了下小手也是不守婦道,呵,規矩。”
她的臉上,是顯然易見的鄙夷,齊十七見了,很不是滋味。
“你這身傲骨是好,我倒想知道,丫頭,將來你的夫君若是有了妾,你會如何做?”齊十七哼了哼,拿起茶杯。
田敏顏斜勾起一邊嘴角,邪邪地道:“如何做?將來我嫁的若是個窮的,我和他熬,熬出來了,他敢給我難看,敢納妾,我就廢了他,看他拿什麼來和妾滾牀單,我要將他重新打落塵埃,讓他知道,沒我,他就沒好日子。如果是個生活無憂的,要納妾,沒有孩子,我定要和離,有孩子,那就一輩子當個有名無實的夫妻,別想要近我的身。”
“你,你。。。”齊十七一口茶噴了出來,見着她臉上的陰狠,突然就覺得下腹一緊,猛地出手用力敲她的額頭,怒道:“誰教你的腌臢話兒,虧你還是個黃花閨女。”
他是真的生氣,這些話,不說她的想法如何驚世駭俗,就是這些話傳出去,也足以讓她名聲受損,一個黃花閨女能輕易說出這些腌臢話,誰會高看你一眼?
她說的沒錯,規矩守禮,這樣的枷鎖,是沉重的,她一個姑娘家,還承擔不起。她再不喜這規矩,再厭惡這枷鎖,只要身在這塵世中,就得守着,雖說無奈,但多少人,都是這麼無奈的生活?
齊十七又想起之前在青州時遇刺那晚,這丫頭,做起那些事也是十分輕巧,誰,是誰教她的?
“我不管是誰教你的混賬話,我只知道,你要敢在外頭說,誰也救不了你。丫頭,不管你如何視這規矩如糞土,你也當記得,人言可畏。姑娘家名聲一旦毀了,不管她日後如何風光,也都揹負着那名聲過活,丫頭,你承受不起。”
田敏顏有些意外,看向他:“你不覺得我想法驚人?”
“確是驚人。”齊十七冷哼一聲,說道:“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朝中戶部侍郎大人的夫人也被說是妒婦,可她生了三子兩女,沒有侍妾在眼前晃眼,那日子過的,比大多頂着賢惠名聲的人舒坦多了。”
田敏顏眼睛一亮,點頭道:“確是如此。”
齊十七睨她一眼,轉開頭去,說道:“本王府上沒有侍妾,也不會留侍妾。”
田敏顏眨了眨眼,試探地問:“王爺,皇上能依?”
齊十七哼道:“皇兄雖爲君主,但我不肯,他還能代我洞房不成?”
田敏顏捂着嘴吃吃地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上下看他,不會還是處吧?
齊十七被她這樣打量,耳根有些發紅,惱怒地道:“你那是什麼眼神?”
“沒,沒什麼?”田敏顏咳了一聲,忍着笑。
齊十七狠狠地瞪她一眼,語重心長地道:“丫頭,有些想法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你要記得,慧極必傷,過剛易折。”當初母妃,就是這樣早逝。
“王爺,這道理我如何不知?只是,每個人都有底線,而這,是我唯一的底線。”田敏顏收斂了笑容,說道:“尋不到這樣的人,那我不嫁。”
齊十七看着她好一會,長聲嘆道:“怎麼就遇着你了呢?”
母妃,這就是你說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