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賞賜忠縣伯府的消息一下子在貴人圈子裡傳開,原以爲這忠縣伯府,不過是皇上臨時起意獎賞忠臣罷了,忠縣伯一家搬來京都一個多月,皇上都沒有任何反映不是嗎?
可偏偏,在很多人逐漸認爲皇上已然忘了忠縣伯府一家的時候,皇上突然又賞賜忠縣伯府來了,雖然只是些財帛之物,但好歹是賞賜,證明皇上沒忘記有忠縣伯這一家不是嗎?
田敏顏接過賞賜禮單,給了內侍一個大大的紅包,送走了內侍,讓人將賞賜的物件都擡進了正院。
她求的是金子,仁德帝賞了三千兩黃金,除此以外,還有一斛珍珠,織雲錦四匹,首飾若干,當紅綢打開時,真是晃花了衆人的眼。
“這,皇上咋突然賞賜這麼多東西了?”羅氏很是忐忑不安地道。
田敏顏笑了笑,道:“這是皇上隆恩呢。”
她拿起一件掐絲赤金鑲紫藍寶石的鳳簪看了看,這精細的手工,內務府出品,果然非外面首飾鋪子能媲美的。
她順手將那支鳳簪插在了羅氏的雲鬢中,左右看了看,說道:“娘,這簪子可真襯你。”
羅氏一驚,伸手去拔,嗔道:“這麼花哨的東西,娘怎戴得?而且,這是皇上賞賜給你的。你也大了,也該多幾件首飾行頭戴戴,纔不辱了縣君這名頭。”
“我的還不是孃的,娘可年輕着呢,咋戴不得了?我瞧着就極好,嗯,這支步搖也極襯你。”田敏顏又拿起一支點翠步搖插在她的鬢上,笑眯眯地道。
“插這麼多,可不成花母雞了。”羅氏笑嗔一句:“快別胡鬧,收起來吧。”
“老太太來了。”丫頭在外面喊了一聲,田敏顏兩母女對視一眼,收斂了些笑意。
江氏腳步飛快地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羅氏頭上插着的新首飾,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再看到一旁擺放着的耀眼奪目的首飾,更是雙眼放光,恨不得撲上去全部收歸懷中才好。
田敏顏見了好笑,淡聲道:“老太太怎麼來了?”
江氏撇了撇嘴,說道:“我是來說,下晌想出去走走,讓安排則個。”
“哦?老太太想去哪?”
“就到處走走,一天到晚只在屋子裡,悶的心慌。”江氏心不在焉地道,一雙三角眼不住地掃向那盤子首飾,說道:“這就是皇上賞賜下來的?”說着走了過去。
“是的,皇上賞給我的。”田敏顏着重咬重一個我字,看向吉祥道:“吉祥,收起來吧,記着造冊,莫丟了,御賜之物可是丟不得的。”
“是,小姐。”吉祥手腳麻利地拿起紅綢一蓋,擋住了江氏那貪婪的視線。
江氏恨得不行,吉祥這小蹄子越發不將她放在眼內了,真是可恨。
“你倒是個有福氣的,小小年紀就得這麼多首飾,我一把年紀了,也沒你幾件,你能戴得了這多?我瞧着有幾件看上去比較老氣。”江氏咬着牙說道。
這意思可是明白得很了,你阿媽我沒首飾,快快給兩件我戴。
田敏顏抿嘴一笑,道:“老太太也是說笑了,哪有姑娘家嫌首飾多的?我可指望着裝滿一個大櫃子呢。”
江氏哼了一聲,冷睨她一眼,卻是對羅氏說道:“小孩子家家的,太過福了可不好。孩子不懂事,你這當孃的也不知道?”
羅氏低眉順眼地淡道:“囡囡有皇上隆恩福廕,福氣大着呢。”
“你。。。”江氏氣得牙癢癢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拂袖離去,臨出門了還小聲地加一句:“我瞧你們好到哪去。”
羅氏聽了臉一沉,就要上前論理,田敏顏快手抓住她,搖頭說道:“娘,她就會呈嘴皮子威風,何必跟她一般見識?沒得糟心。她眼紅,就是她的事。”
“沒她份,她就是見不着人富貴。”羅氏氣咻咻地說道。
田敏顏呵了一聲,江氏也就這性子,可不會指望她到了京都就能改和看得開。
“小姐,左相府的也姚小姐差人送帖子來了。”紅葉拿着一張帖子走了進來。
田敏顏接過一看,帖子造得很精緻,封面上畫着蘭花,打開一看,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傳來,讓人心醉不已,可見是用了心的。
再看那些字,娟秀的楷花小體,邀請她前去漱芳書社參加茶詩會。
羅氏湊過來看,興奮地問:“怎麼,有官小姐請你作耍了?”
他們一家初來乍到,說是人生路不熟也不爲過的,羅氏私心裡覺得自己的兒女能多認識幾個同齡的孩子,也不至於太過寂寞,慢慢的打入了圈子,就不會被排擠了。
所以,聽到丫頭說左相府的千金送帖子來,很是興奮。
“什麼作耍,這是想看你女兒丟臉呢。”田敏顏嘲諷地一笑道:“娘不會真以爲她們這麼歡迎女兒吧?詩社茶會,聽說要表演才藝呢。”
羅氏的笑臉一僵,變了變臉,道:“那就不去了。”
“去,怎麼不去?”田敏顏微微地笑:“我不去,豈不說我心虛怕了,坐穩了那無德無才之名?就是我無才德,也不會怕了她們。”
誰說才女就是好了,她就不能說女子無才就是德?
卻說江氏氣呼呼地回到松柏院,一屁股坐下叫道:“喜鵲,給倒茶來。”
“老夫人,請喝茶。”沒一會,丫頭喜鵲奉上一杯茶,小心地看了一眼這老太太的臉色。
江氏接過來喝了一口,卻是燙得她直呼痛,直接把茶杯向喜鵲砸去:“你這死丫頭,想燙死我啊,不安好心的賤蹄子,黑了心肝爛了下水的。”
江氏對着院子裡的丫頭,倒是很有氣勢,這麼一扔,那茶就砸在喜鵲身上,本能地用手去擋,只覺得手一痛,卻是不敢叫,只是跪在地上求饒:“老夫人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喜鵲嚇得連聲磕頭求饒,只怕這野蠻無理的老太太又要整治自己,這些日子她可是怕了。
“滾下去。”江氏罵了一會,怒道。
喜鵲慌忙收拾起碎掉的茶杯,腳步飛快地離開,回到自己的房中,見到紅了一片的手背,不由委屈得直掉眼淚。
“你這是咋了?天啊,咋弄這樣了。”喜鵑看到她紅腫的手驚呼一聲,連忙從櫃子裡拿出藥膏。
“喜鵑,你說咱怎麼就這麼倒黴,偏偏就被分來伺候這老太婆了,那脾氣這麼暴躁,這麼粗魯,那小家子氣的,就是一粗野的老農婦。明明是一家人,差距咋這麼大?伺候夫人小姐的丫頭,多自在啊。”喜鵲嗚嗚地哭訴。
喜鵑一驚,忙的走到門口往外看一眼,壓低聲音說道:“你也是犯渾了,這話也是說得的,再不是,老夫人也是主子,奴婢在背後非議主子,你還要不要命了?”
喜鵲一愣,卻是低着頭哭道:“我說的就是實話,夫人和大小姐都是那麼溫和的主子,也沒見她們打罵丫頭,咱們呢,三天兩頭就當出氣筒。嗚嗚,我寧可去小姐院裡當粗使丫鬟了。”
喜鵑細心地拿過藥膏幫她抹藥,嘆了一口氣說道:“忍忍吧,我是聽說過老夫人老爺子他們住不長的,入了秋怕是要回去清平的。”
喜鵲心一喜,淚眼婆娑地看着她問:“果真?”
“是呢。”喜鵑點點頭,說道:“所以忍忍吧。”
“菩薩保佑,要真送走了這尊佛,信女願吃一旬的齋飯。”喜鵲破涕而笑,雙手合十地道。
喜鵑搖了搖頭,秋天啊,要是快些來就好了,這老太太,她也是受不了了。
江氏不知道自己被兩丫頭厭棄了,砸了一杯茶不夠,想起田敏顏那兩母女的嘴臉,還有那耀目的首飾,心就跟貓撓了一般的,又癢又痛。
“來人啊,都死哪去了?一個個賤蹄子慣會躲懶了。”江氏又嚷了起來。
老爺子託着一個鳥籠走了進來,沉着臉道:“你又發什麼火?來京都之前我說的好好的,不要給老三他們生事,你這是變本加厲了你。”
“我能生什麼事,你當他們是個好的,是大孝順?呸!人家得了好,連個子兒都不會給你。”江氏氣呼呼地道。
“我知道,你是又想着顏丫頭她們得的賞賜了,你都好幾十歲了,還想那有的沒得,老三可是短了你穿短了你吃喝?你看你頭上戴的,就是村裡陳地主家的都沒你多。”老爺子指着她滿頭的金釵銀簪。
江氏老臉一紅,說道:“你懂個屁你。”
她不戴在身上,那些死丫頭還不偷了去?一個個比鬼還精。
“我不懂你懂,我告訴你,在這屋裡,你和我怎麼鬧都成,到了外頭,你給收斂着點,別給老三丟臉。”老爺子警告地道:“要不然,你就自個回楊梅村去。”
“你當然想我回去,好納個美妾伺候呢你,我呸!你這老不修的你做夢!”江氏恨恨地道。
“你,不可理喻。”老爺子氣紅了臉,拿着鳥籠跑了。
江氏罵了幾句,氣呼呼的坐下,不成,羅氏她們得了這麼多首飾和金子,怎麼也得跟老三撈上一兩件。
慧敏縣君說,本文會在十二月完結,作者會讓我快些成大讓齊十七給禽獸了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