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敏顏撂下的威脅還是有用的,這在第二天,黃保全便來尋田懷仁說要去遼寧府,因着家中還有老人,便由他直接從京都去遼寧府,田懷芳他們娘們幾個則是在清平安置好老人再考慮去不去。
黃保全除了說要去遼寧府,還婉轉地說田懷芳她們也在這裡打擾久了,也想家了,想要回去清平。
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場面話,那層窗戶紙早就捅破了的,只不過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沒說出來罷了。田懷仁也沒有挽留,只說來了些日子,哪些地方沒有去的,就讓人套車去轉轉。
於是,黃保全出發去遼寧府後,江氏就天天着人套車去京都的各個地方轉,遊玩,採購,甚至還去楓山上香並住了兩天。
田敏顏知道,她們這是不願走,拖着日子呢。
拖,她且看她們能拖一輩子不成。
“小姐,老夫人也太過分了,首飾店的掌櫃又來結帳了。”吉祥氣匆匆地從外頭進來,忿忿地道:“才送走天衣坊的,現在又來首飾鋪子的,明日也不知是不是牙儈的來了,她們也好意思,也不嫌羞。”
田敏顏蹙起雙眉,停下手中的針線,問道:“她們買了什麼?多少銀子?”
“什麼都有,步搖釵子簪子,一共二百兩呢。”吉祥說道。
“告訴帳房結了。”田敏顏繼續手中的活計,淡道。
吉祥啊了一聲:“小姐。。。”
“小姐讓你去你就去。”如意使了個眼色,吉祥忿忿地下去了。
如意一邊幫田敏顏繞着線,一邊說道:“小姐,這麼些天,老夫人她們也買了千兩銀子吧?這樣下去,可。。。”
田敏顏冷笑一聲,道:“意料之中,她們不使勁撈,怎麼對得起千辛萬苦來京一趟。”
“那你還。。。”
“放心,羊毛出在羊身上,一會晚了,我們再去給老夫人請安,我倒要看看,明兒個江氏還舍不捨得繼續花錢。”田敏顏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如意見她這笑容,就知道她心裡有思量的,也就不說了。
等丫頭來報信說老夫人一行已經回了松柏院,田敏顏便整了整衣裳,說道:“走,咱們添堵去。”
松柏院,那是歡聲笑語,江氏的笑聲尤其的大,田敏顏進去的時候,笑聲噶然而止。
“你來做什麼?”江氏一見田敏顏,就拉長了臉,那變臉之快,跟川蜀變臉似的。
“來給老夫人請安,老遠就聽到你們這裡笑聲陣陣了,可是有什麼好玩好笑的?說來聽聽,也讓孫女我樂呵樂呵。”田敏顏說是來請安,也就是朝江氏屈膝福了個禮,就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看向黃文茹她們:“姐姐可是又淘到了啥好寶貝?呀,大表姐頭上那支金釵可真真是漂亮,晃得我眼都花了。”
黃文茹有些訕訕,伸手摸了摸頭上那支釵,有些得意,又有些臊,她們誰都知道,這是用誰的銀子買的。
“咦,大姑頭上的簪子也真通透呢?喲,二表姐你那對耳環可真個精緻,漂亮極了。”田敏顏一一掃過去,露出一副很驚奇豔羨的樣子問:“這是打哪買的,樣樣都是精品呢。”
江氏的臉臊得慌,老臉拉得老長,這死丫頭就是特意來笑話她的吧,明知道這些物件兒,掌櫃的都會來府裡結帳,她會不知道?
可她買了又怎麼了?這花的是她兒子的銀子,她花還不準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老婆子買點首飾送給孫女,還得要你準了才能?去讓你爹來,我問問他知不知道個孝字怎麼寫。”江氏沉着聲冷道。
田敏顏噗哧一笑,用帕子掩着嘴說道:“瞧老夫人你說的什麼話,孫女哪敢呀,您花您的銀子給孫女買點首飾,誰個會說你的不是?”
江氏聽了便哼了一聲,有些自得,可卻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田敏顏卻是看向田敏靜,見她渾身上下,也沒幾件首飾,就是手上多了一隻銀鐲子,心想,這江氏也太偏心了,便道:“靜妹妹,過來。”
田敏靜乖巧地走過去,田敏顏親熱地拉起她的手問道:“瞧瞧老夫人給你買了什麼?”
“是鐲子。”田敏靜擡起手,那銀鐲子薄薄的,很是普通,看上去也不值幾兩銀子,可她眼裡卻是欣喜得很。
“喲,這鐲子得花好幾兩銀子吧?”田敏顏誇張地擡起她的手,大聲地道。
江氏她們的臉十分難看,那隻銀鐲子,也不過是花了二兩銀子,比起黃文茹她們的,還沒有個零頭呢。
江氏越發覺得田敏顏是來給她難看的,胸臆間那股子怒氣就越來越大。
“靜妹妹,你可真要謝謝老夫人,是她用體己銀子給你買的,雖然比不得你茹表姐的。可人嘛,這心都是偏的,親疏也有別嘛!哎呀,瞧我說的什麼混帳話。”田敏顏似是說錯話般,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說道:“老夫人你別惱,你一定也是極疼靜妹妹的,就是您的銀子不夠了所以纔買了鐲子,是不是?”
“這這鐲子也挺好的,我我也很喜歡。”田敏靜低着頭囁嚅道,一手還撫摸着那鐲子。
“你聽,不是我不買給她,是她自個喜歡,我。。。”
“我知道。”田敏顏打斷江氏的話頭,笑着說道:“就是老夫人你銀子不夠了嘛,否則,你還能不買個大金鐲子給我們靜妹妹?”
“確實,不夠銀子了。”江氏被她繞了進去,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對。
田懷芳卻是明白了,心裡暗叫糟,田敏顏這丫頭也太滴水不漏,輕易就把人給繞進去。
田敏顏笑得一臉燦爛,說道:“瞧,我就知道是這樣嘛。”她又微微側頭,問:“如意,你給算算,老夫人這些日子給孫女們花了多少銀子來着?”
“回小姐,首飾加上衣物和各種添置,一共花了一千零八兩白銀。”如意掐指算了算,脆聲回道。
“我向來都說老夫人是個大方疼孫女兒的,果然不錯,老夫人真真是極大方的。”田敏顏一拍手掌說道:“這一花,就把咱們給老夫人未來十年的孝敬銀子都給花在了孫女身上。如意,你說說楊梅村十八里,誰有咱們家老夫人大方?”
如意抿着嘴笑,說道:“奴婢還沒見過比老夫人大方的呢!”
兩主僕一唱一和,江氏再笨也聽出是個什麼意思了,她唰地站了起來,瞪着田敏顏問:“你等等,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孝敬銀子,你這什麼意思?”
“哎,老夫人,爹沒跟你說嗎?我們一家子早就說過,因着咱們在京都住,你和老爺子跟着大伯生活,咱們顧及不來,便每年給你們兩老一百兩銀子養老呢!我爹沒說?呀,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忘了。”田敏顏故作疑惑地解釋。
“什麼?”江氏的聲音兀然拔高。
“您瞧啊,這些日子您給你外孫女添置點首飾嫁妝,您一直都說是花您自個的銀子給孫子女買的,讓人來府裡結的賬,我便以爲,這是從您的賬上給的,所以便自作主張,用未來十年給你和老爺子的銀子給結了。”田敏顏笑眯眯地道:“也就是說,從明年開始一直數十年,我們都不用再往楊梅村給你們寄送銀子了,剛好一千兩嘛。那八兩就抹掉了,算是我送給姐姐妹妹們的禮物。”
“你。。。你。。。”江氏一陣氣血上涌,喉頭一甜,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頭一陣暈,就要厥過去。
“娘。。。”田懷芳連忙扶着她坐椅子上。
“哎呀,孫女們都知道老夫人你疼她們,甭激動呀。”田敏顏跳了起來,誇張地道:“大表姐,你們可要好好孝敬老夫人呀,瞧她爲你們,老血都噴了出來。”
黃文茹她們的嘴角不停抽搐,看着田敏顏,就跟看着一個妖孽似的可怕。
“你,你滾出去。”江氏指着田敏顏大罵:“滾!”
“那老夫人你歇着,孫女告退了。”田敏顏甜甜一笑,帶着丫頭大搖大擺地走了。
纔出屋子,就聽見裡面砸茶杯的聲音,然後是兵荒馬亂,再然後是江氏氣急敗壞罵着小蹄子如何這般。
田敏顏冷笑着轉身,氣人麼?氣的就是你。
如意看着田敏顏心情大好的樣子,笑着舉起拇指道:“小姐,你太能整了!”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得狂勁兒。”田敏顏哼了一聲,說道:“若是她真是個好的,擰的清的,這點子銀子給了她又如何?我就要她睡覺都心口痛。”
消息傳到正院的時候,田懷仁正親自給羅氏喂燕窩羹,聽到松柏院的情景,羅氏大叫心裡痛快,田懷仁則是苦笑。
江氏被氣得晚上睡不着覺,嚷着馬上就回清平,回楊梅村,省得丟人現眼惹人嫌,老爺子被她鬧的不行,兩人大半夜的又吵了一場,老爺子後來都去前院住了。
江氏說要走,卻還是沒能走成,因爲大皇子府的良夫人送來金貼,說是荷花開了,邀請田敏顏,老夫人和田懷芳她們母女幾個前去大皇子府的荷院賞荷飲宴。
作者說,會讓極品再也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