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晌,田敏顏和羅氏將飯菜裝進食盒,又灌了老大兩壺茶,放進籮筐,交給前來拿飯的謝城忠。
田老爺子從正房出來的時候,敲就看見謝城忠挑起籮筐,他一愣:“這,這不是狗子麼?”
謝狗子是村裡的無賴,這是人人都認得的,咱麼就出現在自己家裡了?還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
謝城忠見老爺子問,只得放下擔子,上前幾步對田老爺子鞠了個躬,打着揖笑道:“老爺子安好,你家來耍了?”
“謝狗子,你怎的在我家?”老爺子見他這般,皺了皺眉,後退一步道。
這謝狗子聲名狼藉,慣會偷雞摸狗的做那無賴事,可他卻出現在田家,這是怎麼回事?
田敏顏見了便上前道:“阿公,謝大哥現在是我家的長工了,改了名叫謝城忠。”
“什麼?”老爺子顯然十分驚愕,請這樣的人當長工?這不是捉只老鼠進米缸麼?
“你先把飯挑去吧,我爹他們怕是餓得慌了。”田敏顏又吩咐謝城忠,後者哎了一聲挑着擔子就去了。
田老爺子看着謝城忠出了家門,這才堪堪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做夢呢,而是真的。
“顏丫頭,這是怎麼回事?那謝狗子分明就是個無賴,啥也不會幹,你們咋就請這樣的人來當長工?”老爺子皺着眉道:“這不是白拿錢去養他了麼?不像,這太不像話了。”
“阿公,謝狗子以前是不好,可現在他做的挺好的。”田敏顏淡淡的笑說了一句:“每個人都有他可取的地方,從前不好也不代表以後都不好。謝狗子,哦,現在叫謝城忠了,我看好他。”
“你才幾歲,懂個啥子喲?他就是欺負你們老誠,給帶個甜簍子,說幾句蜜子話就被哄了去。哎,太老誠了。”田老爺子一臉的痛心疾首地搖着頭。
甜簍子,就是說給戴高帽的意思。
田敏顏笑而不語,她並想解釋太多,更不想去爭辯這個事,因爲請的人,是他們三房的,可不是整個田家的。
“都午晌了,還沒擺飯嗎?”
田懷孝從北屋裡走了出來,一邊拉扯着身上的衣服,大着嗓子問道。
田敏顏他們看了過去,這一看就呆了,羅氏更是臉紅如血,拉過田敏顏擋着她。
“你這是乾的什麼你?臉也不洗一個就跑出來現嗎?”老爺子臉色十分的不好看,指着他的臉就低吼。
田懷孝愣了一下,伸手摸了一下,有些黏糊糊的,一看手指,上頭沾着些胭脂,顯然是剛纔和小桃花親熱的時候給沾上的,立即嘿嘿地訕笑起來:“爹,你別惱,我這就去洗,這就去。”說着一溜煙地回房去。
羅氏嘖了一聲,心裡有氣,便道:“爹,我們煮上了您的飯,您是回正房吃還是跟咱一道在西廂吃?”
“自然。。。”老爺子纔開了個口,這才驚覺羅氏的話,煮了他的飯,那意思是隻有他的份,沒有田懷孝兩人的麼?
“阿公,您若不慣,我讓小星拿盤子裝過去正房吧。”田敏顏緊着說了一聲。
“那你二伯?”老爺子小心翼翼地試探。
“喔,我和我爹說了,現在家裡正農忙着,咱煮的都是大鍋飯,也忙不過來。二伯他們也都吃慣了橫河那邊的精緻飯菜,怕是不慣的,就按着以前那般分開煮,我們就不替二伯浪費糧食了。”田敏顏一臉的天真,笑道:“二伯不是娶了新媳婦子麼?這回家來也帶了來,想來那個小伯母也是賢惠的,會親自下廚吧。”說着田敏顏說讓老爺子回屋歇着,她這就把飯菜給裝過去。
老爺子怔怔地站在正房門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裡聽到的和眼中看到的,咋連最賢惠溫和的三家嫂也變了呢
盤腿坐在炕上,老爺子看着田敏顏他們送來的飯菜,眉頭越皺越緊,他感覺,三房的人都變了,變得難以管教和無法掌握,這讓他很是懊惱和不舒服。
他自然是不舒服的,要知道,他一直是田家的當家人,內裡雖然是江氏一把抓,但江氏還是以他爲天的,他的地位向來是至高無上的。
可是自從分家,自從去橫河後,這一回來,他就覺得三房脫離掌控了,這讓他很感到地位受到了威脅。
而且,他有種強烈的感覺,他會很快的完全脫離對三房的掌控。
“爹,咋就這麼點子菜啊?我說老三越來越摳了,這麼點菜夠誰吃啊?我找他去。”
就在老爺子冥思苦想不得已的時候,田懷孝和小桃花走了進來,看到老爺子炕桌上的菜,眼眉都豎了起來。
“回來”老爺子喝了一聲。
田懷孝嚇了一跳,轉過身看着他:“爹,咋咋了?”
“你當這是給你吃的?這只是我的份,你們要吃飯,自個去廚房煮了纔有。”老爺子哼了一聲,睨着他們說道。
“什麼?”
田懷孝跳了起來,而小桃花則是臉色一變。
老爺子也不看他,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口碗,滿滿一大碗白米飯,菜是炒番薯葉,還有一盤子青椒炒肉片,道:“今兒這分量也多,你們要是看得上便拿碗來分了些,若是不,就自個去廚房忙活搗騰出來吧。”
說着,便拿起筷子把飯分了一性起來。
“老三,老三他也太摳了,親兄弟,咋這麼能算計的這清楚?”田懷孝氣得臉都醬紫起來,哼了一聲:“我就不信,離了他還吃不飽飯了?走,咱們去鎮子上吃去。”
話說完,他就拽着小桃花出去。
“還有,三家嫂說了,現在忙着蓬,要煮一大鍋子飯,也理不上你們,況且都分家了。這會子既然你也帶了媳婦來家,自然還是按着以前那般做飯。這在家的這些天,你就讓桃花煮飯吧,新糧也收下來了,也不缺那點子糧食。”
田懷孝兩人才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又傳來老爺子淡漠的聲音,小桃花一聽,身子頓時一軟叫道:“二爺,我肚子疼。”
“啊,快坐下,快坐下,哪不好了?”田懷孝連忙扶着她坐下,緊張地問了幾句,小桃花只道頭有孝暈,肚子隱隱作痛的。
“爹,你看,桃花的胎也才兩個月,她身子弱,哪幹得了重活?”田懷孝便嚷嚷着道。
“煮個飯咋是重活了?你三弟妹五六個月了,還不是照樣下廚做飯打掃。咱田家的媳婦,不能作懶,想吃飯就自己煮。”最後那句話,田老爺子是看着小桃花說的。
小桃花真的是欲哭無淚,早知道是這樣,連飯都吃不上,還不如不回這窮地方呢。
“爹,三房他們有下人,不都是下人煮的?三弟妹太計較了,老三一定是她給吹了枕頭風給教壞的,不然咋會這樣對咱們爺倆?我得和他說去,老三就是個軟蛋子,被個小女人給騎到頭上去了。”田懷孝哼了一聲。
小桃花哎喲喲的叫,一雙眼睛偷看田老爺子,見他完全不爲所動,便拽了拽他,搖了搖頭,又衝着老爺子那邊努了努嘴。
田懷孝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僵硬地站在原地。
小桃花心裡暗嗤了一聲,心道這男人真的是死要面子又沒本事,便道:“老爺子若是不嫌棄,咱們就腆着臉蹭上一蹭了。”
老爺子冷睨了她一眼,沒作聲,卻算是默許了的,田懷孝連忙去取了兩個碗來,把那剩下的大半碗飯給分得一點不剩,三個人圍着吃了。
“老爺子,這一個廚房兩家用也麻煩,你看這樣成不?咱們把吃用的銀子給三弟他們,讓他們幫着咱煮多一份兒,咱們搭個食將就點吃成不?”擱下碗筷,小桃花就覷着老爺子問道。
讓她煮飯?她纔不要呢,她來這破地方就是當遊玩的,咋會去幹那些粗活?這從前還沒幹夠麼?好不容易把手給養白嫩了,她纔不要糟蹋自己。
她倒是想去鎮子吃好的喝好的,可去鎮子也是要銀子的,田懷孝的銀子就是她的,她可得緊着些,而且這天天去鎮子,也不像啊?
不過這三房也太精了,他們纔回來第一天,就給他們這麼個下馬威吃,這死鬼說那老三是個悶誠的,真能從他身上挖出銀子來麼?
老爺子歪在被蓋上吧嗒吧嗒的抽旱菸,睨了她一眼道:“統歸是你們的事兒,是自個煮還是吃大鍋飯,也隨你們去。”
小桃花連忙道:“莊稼人嘛,哪有這麼多講究,統歸能吃飽飯就成,那爹,我和三弟妹說說去?”
“還用說什麼,直接拿銀子去就成,我就不信了,這點子菜還要花上大把的銀子?”田懷孝挑了一下那空空的盤子,不滿地哼了哼,還沒吃飽的肚子,又咕嚕的叫了一聲,更鬱悶了。
他在橫河那邊吃慣了好東西,日日都大魚大肉的,這餓肚子的感覺,還真是許久不見了。
小桃花撇了撇嘴,看田懷孝擺着一副大爺的樣子,心想要給多少銀子才合適?
作者今日稱了重,才發現,壓力雖然是動力卻也會讓人崩潰,過去半月甩了8斤重,我真想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