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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戶公子前來田家提親的消息不脛而走,楊梅村裡是像一壺剛煮開的水似的沸騰了,有人豔羨有人嫉妒,田敏顏走到哪都有人用異樣而熾熱的目光看着她,比如現在。 。
”二姑娘可是出落得越發周正了,都成大姑娘了,真真是咱們楊梅村的頭一人,也不知將來哪家有這大福氣能得了我們二姑娘去。”某個嬸子親熱的拉着田敏顏的手,一張臉笑成一朵花。
面對着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田敏顏渾身不自在,呵呵的假笑着借撥弄自己的發抽回手,看了一眼她腳邊的籮筐,說道:”牛二嬸子,割豬草呢!”
牛二嬸子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語氣酸酸的道:“可不是。還是你們家好日子,現在又有老多的長工下人,也不用做這些髒累的活計了。到底是你娘有福氣呀,有你這麼個能幹的閨女,哪像俺們家這笨丫頭,做啥啥都不會。”說着,她拍了一下身旁呆愣站着的閨女。
而年紀不過七八歲,正瞪着田敏顏一身漂亮衣裳眼睛發直的牛家丫頭牛春花哎喲一聲,見田敏顏笑咪咪的看着自己,黑黑的臉有些紅,瞪了她娘一眼憤憤地道:“娘,你再打我更笨了。”
“你本來就笨。”牛二嬸子瞪回去,道:“二姑娘才比你長三歲,你看人家啥都會,你呢?知道啥?”
牛春花聽了很是惱怒地說道:“那誰叫你沒生得我聰明些來着。”
“死丫頭…”
田敏顏眼見兩母女要掐起來,忙道:“牛二嬸子也別這麼說,春花也很能幹的,你看她也幫着你做農活,極乖了。”
“有啥用,又不會掙銀子,哪像二姑娘你…”
田敏顏很是頭疼,她知道村裡很多人家的父母都拿她來做孩子們的教材榜樣,可這牛二嬸也太不像,當着閨女的面就這麼貶低自家誇別人,沒看到孩子的淚都要掉了麼?
“春花,別聽你娘說,你極好呢。”田敏顏越聽牛二嬸說的不像話,忙的岔開話題又從身上的荷包掏了一把糖塞在她手裡道:“姐姐請你吃糖果。”
自從家裡日子過好後,總會買些糖果放在家裡,她也會放一些進荷包,有時自個剝一個吃,偶爾也請些村裡的孩子們吃。
牛春花很想扔了,纔不要她施捨呢,可看着手中那花花綠綠的糖果紙,她吞了吞口水,又捨不得,要知道,窮人家是常年都見不到一顆糖的,她都好久沒吃糖了。
牛二嬸子見了一喜,忙的說道還不謝謝二姑娘。
牛春花卻抿着嘴,低着頭硬是不出聲。
牛二嬸子見她這樣很是沒臉,又拍了她一下,又諂笑着對田敏顏呵呵的笑:“這孩子從小就是個牛犟子,二姑娘你莫怪她,都是村丫頭不懂事。”
田敏顏嘴角抽了抽,牛二嬸子是忘了,自己也是個村丫頭呢。
“沒事兒。 ”
“她哥就跟她不是一個樣兒,嘴巴甜,又老實肯幹活,比你長兩年,高大得跟頭牛似的。這些日啊,天天在我跟前說要我給他娶個二姑娘這樣的媳婦兒呢!呵呵,我就笑他了,那給你求二姑娘如何?你道他咋說的?”
田敏顏的臉色一黑,有些不好看起來,跟在她身邊的白梅就冷道:“這個嬸子你說什麼話呢?你這話也是在我們姑娘跟前說得的?”
牛二嬸那張笑臉一僵,有些不高興,這又如何說不得了?你只是個丫頭呢,主人家都沒說話,忒沒規矩。
正要說話,忽然一個大嗓門插了進來,併成功的撞開了牛二嬸子。
“哎喲,二姑娘,我正要上你家找你娘呢,想不到有這緣分在這遇着了。來來,這是我孃家侄子,叫大鵬的,今年十五歲,你瞧瞧,長的俊吧?那可是咱周村一等一的俊小夥呢。”來人噼裡啪啦的像放鞭炮似的說了一大通。
被她這麼一衝,白梅拉着田敏顏後退兩步,看了看,卻是村裡的來旺嬸子,在她身旁,有個高大壯實的小青年,直愣愣的瞪着田敏顏看,眼睛都要發光了。白梅見了臉一冷,擋在了田敏顏身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來旺家的,你這啥意思?”牛二嬸子十分不高興,警惕地瞪着她那侄子。
喲嗬,這是來搶他們楊梅村的姑娘呢!
“啥,就你家那牛犢子,也想來配二姑娘?這話可都的說,這婚事要講究門當戶對,就你們家那幾畝田,也養的起二姑娘這精貴人兒?”
牛二嬸子臉色一變,從紅轉黑,黑又轉紅,別提多好看了。
田敏顏家如今有多富貴,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莫說娶了她家姑娘有嫁妝有多豐厚,憑着田敏顏這能幹的聚寶盆稱號,就是不給嫁妝也多的是人想娶呢!
田家富貴了,人人都看在眼裡,楊梅村更清楚田家的發家是源於他們的閨女田敏顏,如今誰都說生女當生田敏顏那樣的,要不就是要是娶媳婦娶着田家老三那姑娘,可就吃喝不愁了。
說起來,田敏顏還小,雖說古代人家孩子也有十一二歲就定親的,可莊戶人家因爲要留着孩子多幹兩年活,不是那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也很少早早就把閨女嫁人,除非有特殊的情況。
如今村裡也沒幾戶人家能和人家田家比的,有着那樣的家底,一般人也不敢想,就是心裡頭想也沒人敢提結親。可如今,這有人開了先河,那些個有打算的就緊着來了。
這牛二嬸和來旺家的向來不對盤,兩家的田地相鄰,本來是交好的,可後來因爲田埂多一分少一分的就吵起來了,兩家也沒了來往。
所以如今聽來旺嬸子這麼看低她家,牛二嬸子就冷笑道:“我家那小兒配不上,你這侄兒就配的上?笑死人,瞧瞧他一個傻愣青樣兒,跟沒見過姑娘似的,有像他這麼直直瞅着人家姑娘看的?沒半點教養規矩。”
來旺嬸子一聽,眼睛一豎,雙手往腰一叉:“你說誰沒規矩?啊,你再說一次。”
“誰應就說誰。”
“好哇,你這粗俗婆子,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來旺嬸子雙手成爪向她抓了過去。
“哎呀,打人了,臭婆娘。。。”
“你打我娘,我打死你。。。”牛春花加入戰局。
田敏顏很窘,這都什麼事啊?
她扯了扯白梅,使了個眼色,兩人飛也似的跑了。
這纔回到家中,孫舉人的娘子也正好從西廂出來,見着田敏顏,親熱的拉着她的手好一陣誇,把田敏顏誇得臉都紅了才罷休。
好不容易送走孫夫人,田敏顏走進西廂,屋中的桌面擺了好些禮物,想來是孫夫人剛剛送來的。
田敏顏皺了皺眉,問:“娘,這孫夫人不會也是前來求親的吧?”
“你這孩子,怎麼知道?”羅氏抿嘴一笑,將她拉到炕沿上坐下,一臉慈愛的摸着她頭頂,好一陣嘆道:“我家囡囡也長大了,都有人上門求親了。”
什麼叫一家有女百家求?那是那家閨女盛名在外,越多人上門來求,就越表明那家閨女難得難求,也越矜貴。
“我早就說過,我家閨女值得最好的人。”羅氏的語氣充斥着驕傲和歡喜。
“娘。”田敏顏嗔了一句,道:“我才十一歲呢,你和爹爹可千萬別胡亂應了,必須等到我及笄以後再定親。”
開玩笑,她纔不想那麼早就嫁人呢,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門關走一圈,十來歲也就是個孩子,如今定親,十五歲成親的話,要是生個孩子,憑着古代這落後的接生技術,她還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生產呢。
她很愛惜自己的生命的,纔不會拿生命來開玩笑,這具身體越成熟,越晚懷孕,對她來說,只有好無壞。
“我也捨不得我囡囡呢,只是,那孫夫人提的是她族裡的一個堂弟,說是也考了秀才的,生的一表人才,家底也好。”羅氏呵呵的笑着。
“憑他是誰,都不能這時候就應。”田敏顏嘟着嘴,說道:“我說了要自己挑夫婿的。”
羅氏見閨女難得露出小女兒嬌態,心都軟了,摟着她連聲說好,末了又補了一句哪家姑娘像你這般大膽,要自己挑夫婿?
兩母女笑罵成一團,田懷仁從外頭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劈口就問:“她娘,村頭那牛二媳婦和來旺媳婦給打起來了,說什麼咱們家囡囡是該配他們家的,這都什麼話?這不是混賬話麼?”
“什麼?”羅氏蹙起眉,沉着臉道:“他們作的啥子瘋,抹黑咱閨女的聲譽呢這是,你快讓人去拉開呀。”
“我都把人給轟走了,你不知,那來旺媳婦的侄兒叫俺叔呢,給行的大禮,差點沒把我給嚇倒。”田懷仁想到那黑實的孩子當自己是正經岳丈的拜,就鬱悶得緊。
田敏顏聽了更堅定了及笄後定親的想法,便將剛纔的事兒給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娘,不管來的是誰,都說我及笄後才定親,不然,得鬧出更多的笑話來。這名聲要壞了,日後我和小妹就甭想找好人家了。”
羅氏臉色一凜,和田懷仁對視一眼,兩人都清楚這裡頭的嚴重性,便齊聲道:“得,就用這理由推託,等你十五歲以後再定。”
田敏顏聽了鬆了一口氣,這做人家媳婦哪有做姑娘時候好,她可要盡最大可能給自己爭取利益,就是及笄再定親,她還想到十八歲再成親呢。
接下來幾天,陸陸續續的又有人上門來探聽羅氏的意思,就連方宇他娘方夫人也湊上了一份熱鬧,也幸得田敏顏和爹孃通過氣,統一對外說要及笄後才定親,否則,還真不知咋收拾的好呢。
而樓少卿託福的王媒婆也來了兩次,最後一次,田敏顏親自將她帶來的所謂誠意禮物給扔到大門外去,並說要是再來,就讓人將她的腳給打斷了,並讓她帶話給那樓少卿,就是全天下男人死絕了,她都不會嫁給他。
那王媒婆回去和樓少卿一說,樓少卿哈哈一笑之後,把媒銀給了她,說以後都不用再去了。
王媒婆原本以爲這親事說不成,這媒銀鐵定是泡湯了的,想不到樓少卿這麼大方,還是給了她,雖然不是全部,但聊勝於無。
而因爲在田敏顏那受了憋屈,她有意無意的在媒婆圈子裡說田敏顏脾氣大,彪悍兇狠又粗魯,憑那麼點家底眼光高的要上天去,把田敏顏的名聲給說了一個下乘,傳了開去。
聽到這樣的謠言,羅氏很生氣,差點就要去找那王媒婆拼命,田敏顏好說好歹的攔住了,說道:“她也就逞一時口快,這認識我的人還能不知道我的性子?如今她這麼傳揚出去也好,咱也吧用再應對上門提親的人了。”
彪悍兇狠又如何,說粗魯麼她就是個村姑,這又不是什麼失德失貞的,隨她說去,自己樂得安樂。
羅氏深深嘆了一口氣道:“這一家有女百家求,輪到自己了,真真兒是又高興又無奈呢。”
田敏顏抿嘴兒笑,心想,日後可別挑女婿挑花了眼的好。
消息傳到齊十七耳中,他挑了挑眉:“彪悍?兇狠?嗯,倒真有幾分說的對呢,臭丫頭有時候蠻兇的。”又想到他們往外推的藉口,摸着下巴:“十五歲及笄後才考慮定親麼?呵呵。”
而田敏顏他們拒親的消息也傳到了橫河宅子裡頭,各人的反應都不同。
田敏莊砸了一個花瓶,氣呼呼地對她娘說道:“那個野丫頭,憑的什麼?就憑會賺兩個銀子麼,啥,知縣夫人都想替自家族侄她求親?還不稀罕。娘,我不甘心。”
陳氏心痛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說道:“你放心吧,你以後會是個官夫人的。”只不過,田敏顏會是什麼?她不清楚。三房,是越來越有出色了,自家,確實止步不前,還事事不順。
上房,江氏狠狠地說了一番田敏顏他們的壞話,什麼眼光高啥的裝清高,說啥啥都有。
田老爺子則是一如既往的吧嗒吧嗒的抽着旱菸,眼中有欣慰,也有複雜,三房的孩子,都出色了啊,可大房二房的?
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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