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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敏顏將吃食送去齊十七,再陪着說了一會子話後,這纔回到飯廳那邊,這還沒進去,就聽見吵吵鬧鬧的聲音穿出來。 。
“顏姐姐。”二房的閨女田敏靜站在門口處,領着狗剩,怯生生的叫她,而二房的三郎則蹲在屋檐的臺階下,見到她來,只擡起頭看了一眼,就又低下頭去不知想啥。
“咋不進去吃飯吶?都吃飽了嗎?”田敏顏和顏悅色地看這田敏靜問。
田敏靜看一眼門內,脖子縮了縮,怯怯地搖了搖頭。
田敏顏嘆了一聲,這李氏生的子女還真的是兩極端,一兩個囂張無用,一兩個老實膽小怕事,這都什麼爹孃啊,把孩子教成這樣。
“如意,去取些點心來,帶他們到前邊院子去吃。”她招來如意,吩咐一番,對他們笑了笑,這才進屋裡去。
屋內,很是劍拔弩張,田懷德和田懷孝兩人站着瞪着對方,很是憤怒,特別是田懷孝,那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來了。
“推自己的親弟弟去死,有你這樣的大哥嗎?什麼都是老子作下的事,那些銀子你沒份得?收銀子的時候,你比誰都快,好了,出事兒了,你就都扣在老子頭上,田懷德你配做我大哥?”田懷孝粗着聲吼。
“我說的有錯嗎?沒有我,你早就被人告上去了,你這是訛詐。還有,明明這麼個好機會能和王爺說上幾句,就偏偏被你那婆娘攪了。”田懷德冷笑一聲:“什麼叫不是一家人不進同一屋,我現在是曉得了,你兩口子,就是攪屎棍。”
“放屁!你當你那婆娘就是好的?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知勾引誰,誰知道你頭上戴沒戴綠油油的帽子?”田懷孝跳了起來。
“你含血噴人。”田懷德一聽,眼珠子都快要瞪得凸出來了,想也不想的就掄起拳頭向田懷孝揮去。
這哪個男人聽到自己頭上要戴綠帽子,都氣得生煙的,田懷德也不例外。
田懷孝又豈會是被打的人,再說,田懷德這些年雖不至於養尊處優,卻也沒吃過什麼苦,哪有啥力氣,田懷孝這一避,他一空反而踉蹌了下,差點跌倒在地。
田懷孝見此,也不管不顧了,也就反掄起拳頭向他打去。
“住手。你們都當我是死的不成?啊?”老爺子立即大聲喝道。
“反了天了,老二,還不住手。”江氏也是臉色鐵青。
田懷孝忿忿不平,卻不得不收了手,看着老爺子說道:“爹,剛剛他說的話,您也聽到了,您給評評理,這是該做人大哥說的嗎?”
“爹,這些年,您供着老大,好吃好喝的供着養着,也不用他下地,我和老三大字也不認得一個,這就不說了,我就恨自己沒早幾年出生,也就罷了。可他呢,得了便宜還賣乖,沒給咱作啥貢獻,特別是老三,就是當官了,也怕着衝了他而要分家,現在呢,爲了啥子前程,就把親兄弟都賣了,推出去死。”田懷孝那叫一個激憤啊,越說脖子越是粗,大聲道:“就他這麼個反轉豬肚就是屎的人,哪知明日會不會把爹你都推出去送死。 無情無義的混帳,我呸!”
老爺子臉色陰沉,抿着脣不語,看向田懷德,目光復雜。
田懷德自知理虧,卻也不肯認輸,便道:“爹,這事明顯就是老二他們做的不是,若不是這樣,王爺會不見我?”
“我呸!就你這麼個九品芝麻官,還妄想攀高枝兒了,也不瞧瞧自個什麼德行?”田懷孝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九品芝麻官,那你當初咋死皮賴臉的跟着我去橫河,咋不在楊梅村啊?”田懷德冷笑一聲,道:“這大半年,你在橫河有多威風,全是憑着我這九品官,不然,你以爲就憑你一個蠻橫子,能娶到貌美如花的小妾,能天天大魚大肉,能吃香喝辣的?”
“是,我才兒是把屎盆子扣你頭上,可要是我入了王爺的眼,說兩句好話,你還真能死不成?我得了好,你能壞到哪去?你就一不開化的蠢貨。”
“說的比唱的好聽,你就把牛皮吹上天吧,看誰信你。”田懷孝冷笑。
“夠了!”老爺子大怒,一拍桌子,怒瞪着兩兒子:“要吵,滾回家吵去,都什麼時候了,還嫌不夠丟人麼?”
田敏顏看到這,真想鼓掌兩聲,好一齣狗咬狗骨戲碼啊,由此可以看出,這兩房人,都是不能相交甚深的,誰知道到緊要關頭會不會反水,緊咬自己一口。
看來她要告誡田懷仁,只維持表面的情義面子就算了。
“爹,我這是寒了心了,這日子可真沒法過了。”田懷孝乾脆乾嚎:“我沒老大本事能當官,也沒老三本事會掙銀子,所以活該我被推出去送死,反正我就是多餘的。”
“他爹。。。”李氏緊張了,哇的一聲哭了:“你要是死了,咱娘們幾個可咋辦啊?”
“咱們一家子死了算了,好過在這丟人現眼。”
老爺子的太陽穴突突地跳,頭痛得要裂開似的。
“哭啥喪個吶哭,要死滾遠些,趁着清明,地軟乎。”江氏也是被鬧得腦門發漲,惡狠狠地罵:“一個個黑了心肝的,是想先鬧死我兩個老東西啊。”
“過不下去,就分家。”田懷德冷哼一聲。
“分就分,你當我願意和你這黑心肝的過?”田懷孝冷冷地瞪向他,又道:“我和老三過,省得哪天被你推出去頂黑鍋送死。”
田懷仁和羅氏一愣,兩人對視一眼,沒作聲。
“老三,你給句話。”田懷孝看着田懷仁說道:“你要學那無情無義的,二哥也沒得話說,只當少個兄弟。”
田敏顏眼皮一跳,心道這田懷孝還沒蠢的無可救藥呢,這就想粘上他們家來了,打得好算盤。
當下,她也不看戲了,上前兩步笑道:“爹,其實二伯回來也好,反正現在咱們事兒也多,地也多忙不過來,他們那邊的二十四畝地,正好讓二伯一家子耕回去,咱們也輕省些。”頓了頓似是又想起什麼的道:“說起來,二伯纔有先見之明呢。這老宅比橫河的宅子可大了,一家幾口住着,也不知多滋潤,也好過擠在橫河那小院子,像大伯母說的,兩個家,他們回來也可以住,二伯去橫河也能住。”
田敏顏朝着田懷仁眨了眨眼說道:“爹,前兒咱們不也想着將大伯二伯阿公他們的那二十四畝地讓給別人佃租麼,如今二伯說要回來過,正好讓他耕回去呢。”
這話裡的意思,可不是說跟着他們過,也沒說單過,只是說田懷孝一家子自己回來,還得耕種,她就不信了,田懷孝這樣的人會心甘情願的幹。
“嗯。既然二哥回來,你們那邊的田我也交回去。”田懷仁很是配合地道:“反正現在也秋播了,二哥正好接手打理。”
田懷孝也真不是笨人,仔細一想,就知道那話中的意思了,這不是把自己當冤大頭麼?
他說回來,是跟老三合過的,老三家如今過的啥日子,他是看在眼裡的,又有王爺這麼大的靠山在身後,呼奴喚婢,反正他在橫河也丟了大臉,還不如回來跟着老三做個富家翁呢。
可現在,老三他們的意思是說讓他回來,還是跟着老爺子大房他們,還得讓自己一家來耕種二十四畝地?而老大獨享其成?
做夢吧!
田懷孝眼睛骨碌碌地轉了一圈,說道:“哎喲,我這腰啊,怕是又復發了,她娘,快扶着我,這被何霸王打的傷,又要作了。”
李氏連忙扶着他,並叫道:“老三,你二哥舊傷復發,哪種的了地,你這不是將他往死裡推嗎?”
“那依二伯母所說,我們就該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們?”田敏顏冷了一張臉。
李氏有些訕訕,撇嘴道:“說什麼吶,咱們都是一家子,哪有誰伺候誰的,跟從前一般過嘛。”
田敏顏呵呵一笑,見過厚臉皮的,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這樣的話還能白刺刺說出來呢,她聽了都嫌臊得慌。
“當初分家的時候,我還記得,二伯說死也不會和大伯分家的吧?呵呵。”她淡淡的說了一句:“還真沒聽過,分出去了,又合一道過的。”
老爺子這下也臊了,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說道:“分什麼分,我老頭子還沒死呢,誰也不準再說。”
李氏還想說什麼,卻被田懷孝掐了一把,使了個眼色過去,只好訕訕地住嘴。
“顏丫頭,王爺他那邊。。。”老爺子急切地問田敏顏,這可是得罪不得的啊,不僅關乎到兒子的前程,還有一家子的性命啊。
“是啊,顏丫頭,你可要在王爺跟前多說說大伯的好話。你放心,大伯要是升官了,將來給你添副金頭面做添妝如何?”田懷德也是興匆匆地看着田敏顏。
現在老三他們再說和王爺不熟,他也不信了,這能信嗎?王爺都來到家裡來了,還指名要田敏顏伺候,你說我們不熟,也得要找個好的理由啊。
想到這,田懷德也很是埋怨,老三也太不老實了,這麼好的事兒,就自己一家獨佔。
金頭面,出手好大方呢!田敏顏眼神一閃,淡聲道:“王爺說了,大伯和二伯要是敢出現在他的面前,殺無赦。”
老爺子他們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倒抽了一口涼氣,說道:“不,不該吧。。。”
“顏丫頭,你你開什麼玩笑?”田懷德顫着聲說道。
田敏顏嘴角微微地冷勾,說道:“大伯忘了之前的事,王爺可沒忘,王爺說了他是極小氣的人,睚眥必報。要不是我和爹爹百般求,又送了兩成股,大伯,你怕是早就回來耕田啦。”
“這。。。”
“顏丫頭,此話可是真的?”老爺子目光炯炯地看着田敏顏問。
田敏顏也不閃不躲,她給了兩成股是真的,至於那殺無赦是假的,是她編的,可又如何?她不想再替這些人送股份,她不情願。
“阿公,王爺還在這歇着,是不是真的,大伯不如前去親自確認?”
田懷德一臉不甘,皺眉道:“我去。”
“回來。”老爺子猛地一喝,沉着臉看着老大,說道:“不準去。”
“爹,這麼個好的機會,王爺只要開個口,我就能升個幾級啊。”田懷德像個女人似的跺腳。
田敏顏聽了搖頭,這大伯的腦子,是真的不行啊!
“王爺是什麼態度,早在剛纔就已經說明白了,爹不想給你收屍。”老爺子一臉沉重,想到那侍衛冰冷的眼神,就覺得恐慌。
而最重要的一點,他沒說,就是田懷德推出老二頂缸的話一出,就已經失了德,這先是得罪了王爺,如今又失德,只要有點頭腦的,都不會去擡舉這樣的人。
哎,老大他,到底是在這官場染黑了!
可不管老大變不變,都是他最疼愛最珍視的長子啊,就衝這一點,他就不能看着他死。
“這飯也吃過了,我們這就回老宅去,明兒祭祖後,就馬上回橫河。”老爺子站了起來,沉聲說道。
“爹。。。”田懷德怔愣。
“你要是還叫我爹,你就跟我回去,要是不,你就不用再叫我了。”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複雜莫名,最後向門外走去。
“把菜都裝起來,送去老宅那頭。”江氏看了一眼還沒怎麼吃的飯菜,衝着田懷仁說道,然後跟着老爺子的腳步。
一個個的跟着走,田懷德臉色恨恨,卻也只好跟上去。
田懷仁親自送出門去,在大門外,老爺子迴轉身又對他說道:“老三,你們是個有福氣的,如今和王爺也說的兩句話。你大哥二哥得罪了王爺是事實,但爹希望你記得,他們再不是也是你的親兄弟,能幫扶的,就幫扶一下,多說兩句話好話。旁的不說,最重要是保下命來,嗯?”
田懷仁一愣,遲疑了一會點了點頭說道:“爹,我會的。”
老爺子鬆了一口氣,這才揹着手向前走去,身後跟着一串子孫,田懷德那更是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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