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米里安等人已經淡出了波蘭人視線中已經近八年,但是對於波蘭人來說,當年那場轟轟烈烈的衛國戰爭至今依然沒有被忘記,數十萬波蘭人爲了抵抗侵略者血戰沙場,超過十萬人陣亡,這給所有波蘭人心頭蒙上了一層濃厚的陰影。
數百名曾經在那個風雲激盪的歲月涌現出的波蘭民族英雄被普魯士人安排滲透到了華沙以及奧屬波蘭的領地。
威廉的心中有一個龐大的計劃,而爲了這一個計劃,普魯士政府專門撥下了三百多萬的銀馬克用於普魯士的華沙計劃。
1790年八月十七日,在普魯士政府的幫助下,米里安和三十幾名曾經在華沙聲名大噪的波蘭人潛入到了華沙城內。
華沙自由市從名義上來說它是獨立的,但是從這個自由市建立開始,它就從來沒有擺脫過普、奧、俄三國的政治影響。不過因爲華沙自由市緊鄰庫圖佐夫的俄屬波蘭地區,因此在華沙事務上面,基本上庫圖佐夫的態度便代表了俄國人的態度。
原先三足鼎立、各自忌憚的局勢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是促進了華沙自由市的發展,而八年的時間也讓華沙從那場滅國傷痛之中恢復了過來,華沙的人口及經濟不僅恢復到了八年前的地步甚至還比之前更爲繁榮了一些。
當然華沙的恢復主要要感謝普、奧、俄三國,因爲從政治版圖來說,華沙並不屬於任何一國所獨有,所以這便讓華沙成爲了三國法律之外的存在,一些觸及到三國法律底線的人便將目光轉到了華沙,相比於普奧俄三國,華沙的法律可以說是非常的寬鬆,因此某些擁有大量黑色產業的人便通過一系列的手段將大部分的家業都轉到了華沙。
而且,因爲華沙乃是三國的交界處,每日都有三國的商隊途徑華沙。而爲此付出的大量稅收也是促進華沙繁榮的一大因素。
不過自從俄羅斯的保羅一世登基以及庫圖佐夫反叛之後,華沙受到了很大的波及,華沙城內屬於庫圖佐夫的勢力非常的惶恐,他們不認爲以庫圖佐夫的實力能夠推翻聖彼得堡,即便是在庫圖佐夫接連取得了幾次勝利之後,這種情況依然沒有好轉。
而當看到自己這方的人心浮動,庫圖佐夫也是非常的惱火。而恰在此時,普魯士人向庫圖佐夫拋出了橄欖枝,如果庫圖佐夫將華沙城內的勢力交給普魯士人的話,那麼普魯士願意爲此對庫圖佐夫進行支持。
在考慮到短時間內自己根本無暇顧及到華沙的局勢以及將華沙讓給普魯士也能獲得普魯士的友誼之後,庫圖佐夫答應了普魯士人的要求。
這樣一來,在華沙。普魯士人勢力大增,即便是奧地利也不得不暫時低頭。但是之前顧及到奧地利人的面子,普魯士政府並沒有想到利用這一優勢侵吞華沙,但是現在被奧地利惹怒的威廉決定在東線給奧地利人一些厲害看看。
潛入了華沙之後,米里安等人便在親普官員的安排下和一些華沙本土派官員以及一些年輕一代的民主派人士進行接觸。
雖然時隔八年,但是當親普官員將米里安等人介紹給這些勢力的時候,對於米里安等人他們抱有了極大的熱情。甚至在華沙的治安廳和警備司令部供職的不少官員當年便有些耶維斯基叛軍的背景。
1790年九月一日,今天對於普魯士政府以及米里安等人來說都是一個非常重大的日子。在華沙城外的不遠處,來自東普魯士的第八、第十三兩個師團都已經完成了部署,只要華沙城內傳出信號,那麼這兩個師團兩萬餘人馬可以在兩個小時之內抵達華沙城下。
而在華沙城內屬於普魯士人幕後操縱的華沙治安廳兩千名警察以及警備司令部的近五千城防軍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上午九點鐘的時候,華沙自由市議會關於九月十五正在召開議員大會。
正當華沙城內東城區的代表議員在議會演講臺上高呼擴大東城商貿區的議案的時候,只見華沙自由市市長安德魯在一羣人的簇擁之下走進了議會大廳,而看到安德魯走進了大廳。議會大廳中的很多議員紛紛將目光投到了安德魯的身上,安德魯和這些議員對視了一眼像是傳達了一下訊號然後便走到了議會的正中央站定。
華沙自由市市長由安德魯擔任,而這位安德魯正是去年庫圖佐夫剛剛和普魯士達成妥協,由普魯士勢力提名上臺的華沙市長。
作爲華沙的市長,而且背後還依靠着普魯士這顆大樹,按理來說安德魯在華沙應該是屬於那種說一不二的人物,但是知道華沙政治格局的人都知道。雖然俄國人的勢力退出了華沙的政治舞臺,但是奧地利可是從來沒有放棄過華沙。
就拿現在來說,安德魯雖然是華沙市長,但是華沙議會議長一職卻被親近奧地利的維希納牢牢的把持在手上。和大多數的自由市一樣,城市最有權勢的並不是市長而是議會的議長,這主要是因爲市長只是城市的管理者,而議會卻是城市的決策層,作爲議會的議長,手上有着對城市管理者的舉薦權和否決權。
在華沙議會的議員當中,親普魯士勢力的席位佔據了六層。
看到安德魯和往常迥異的行爲,維希納的瞳孔有些收縮了起來,這些日子安德魯的人手頻頻在議會中推動人事議案,而且不知是何緣故,那些並不屬於普魯士勢力的議員也倒向了安德魯一方,這讓維希納覺得自己有些被動。
“尊敬的各位議員,大家上午好!今天我來到神聖的議會,主要是想說明一件事情,作爲華沙的市長,我秉承着爲華沙人民服務的宗旨,同時也是竭盡所能的爲建設幸福、美好的華沙而貢獻自己的力量。
但是作爲東歐地區負有影響力的城市,華沙不能和國際脫軌,今時今日的歐洲各種思想在碰撞,我們正在經歷時代的激變。在這樣的神聖時刻,爲了未來更美好的華沙,我在徵得了華沙政府各位同仁的意見之後正式向議會提出議案,將華沙交由普魯士政府管轄!”
安德魯的話剛一落地便引起了軒然大波,早已得知安德魯計劃的親普魯士議員還好,那些不屬於安德魯一方的議員在經歷了短暫的呆滯和失神之後立即喧囂了起來。
和其他人一樣,在安德魯的話剛剛說完的時候。維希納也是被震驚住了,而後便是一臉的憤怒之色,維希納強忍着心中的憤怒舉起了身前的木槌在桌子上敲打了起來
“肅靜!肅靜!”
作爲議會秩序的管理者,議長還是有着很大的權威的,因此在維希納開口維持秩序之後,議會大廳中的喧囂聲立即小了下來。
在耳邊恢復了安靜之後。維希納高聲呵斥道:
“安德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你這完全是赤裸裸的賣國行爲,作爲華沙的一份子,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將華沙歸於普魯士人的治下,而作爲議會的議長,我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在我的任期之內通過這項議案的!”
維希納並不知道安德魯的心中有着怎樣的底氣,但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同意安德魯的提案。
對於維希納的態度。安德魯心中早就有了準備,他不卑不亢的大聲呼道:
“作爲一個華沙人,我對此刻那些心懷異議的議員倍感理解,但是正如我剛剛所說,現在的華沙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強大王國的首都了!世界的風雲在鉅變,這個時代正是自中世紀之後最爲混亂的大爭之世,我們的社會在發展,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係也正在變得異常複雜。傳承了數百年的秩序受到了肆無忌憚的破壞。
西方的法蘭西、東方的俄羅斯,大國的混亂讓世界充滿了異常騷動的氣息,各位都知道,華沙之所以成爲自由市,正是八年之前,各國之間妥協的產物。但是現在已經不是八年前了,時代已經變了。不過唯一不變的這個世界的法則乃是弱肉強食!再作爲一個自由市,華沙的結果便註定是悲慘的!”
沒等安德魯說完,維希納立即喝道
“安德魯,你這完全就是一派胡言。對於你這種出賣華沙的叛徒,我提議撤銷你的市長職位!衛兵!立即將這個叛徒給我抓起來!”
出乎維希納意料的是,在他呼喊衛兵的時候,守衛在議會大廳中的士兵卻是一個都沒有動彈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這讓維希納的心中頓時充滿了強烈的不安,突發的情況讓維希納的臉色一片通紅。
“維希納,作爲華沙的議長,你是整個華沙人民選舉出來的代表,但是你現在的行爲完全就是阻礙華沙的發展,華沙的人民在八年前已經經歷了一次慘痛的教訓,看看我身後的這些人,他們都是曾經爲華沙爲波蘭出生入死的英雄,但是在此刻,他們做出了和我一樣的決定!”
安德魯說話的同時將手一揮,只見以米里安爲首的三十幾個曾經的波蘭人立即走到了他的身邊。
“想必可能是時間久遠了些,有些議員並不認識我身邊的這些人,但是對於他們的名字,你們肯定聽說過,我身邊的這位是米里安閣下,他曾經跟隨波蘭的大英雄耶維斯基馳騁疆場爲波蘭人民的自由而奮戰,哈薩克堡一戰,米里安閣下九死一生,各位議員可知是什麼使得米里安閣下雖百死尤不悔的和那些侵略者作戰!”
沒等有人回答,安德魯大聲喊道:
“是爲了爭取波蘭人民的自由和幸福!這些閣下每個人都曾經爲華沙、爲波蘭出生入死,正是因爲希冀看到人民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容,所以這些閣下在精疲力盡之餘依然咬着牙忍着傷痛在奮戰,今日他們站在這裡,正是因爲他們再次承擔起了八年前壓在他們肩膀上的重擔!那就是爲波蘭人民奮戰不惜!”
說着,安德魯的聲音轉入了低沉
“但是波蘭已經滅亡了,在歐洲再沒有波蘭這個國號了,但是沸騰在我們胸膛中的熱血卻從來沒有冷卻過!我們從來沒有遺忘過我們的人民!
想要讓我們的人民過上幸福的生活並且不受別國的欺凌,那麼除了依附強國之外,我們別無他法,所以爲了華沙的未來,我鄭重提議取消華沙的獨立地位,歸於普魯士王國管轄,這是所有不甘被人欺凌的華沙人的心聲!”
所謂的統治階級,正是無時無刻不再用着人民的大義在給自己的某些行爲披上神聖外衣的某一種生物。
“安德魯,你已經徹底被普魯士人收買了,在你的心裡已經沒有了華沙人民,你不要給你某些骯髒的政治交易冠上爲了人民的神聖口號!我決定動用法律所賦予我的神聖職權剝奪你的華沙市長職位,同時立即將你抓捕,你將會被以叛國罪問罪!”
就在維希納強作鎮定的祭出自己最大的依仗也就是作爲議長的特殊權利之時,只聽見整個議會大廳再次喧囂了起來,而這次除了少部分的議員在責罵安德魯之外,大部分議員都在高呼通過安德魯的法案。
“衛兵,衛兵!給我將那些安德魯的同黨立即拿下,不然我將以議長的權利將你們統統處死!”
維希納再次試圖指揮議會的衛兵,甚至採取了威脅的手段,但是依然沒有取得任何的效果,就在這時維希納的目光和安德魯發生了激烈的碰撞。
“呵呵”
一聲從安德魯口中發出的冷笑讓以維希納爲首的議員們感到遍體生寒,安德魯一步一步的走到維希納的身前然後看着他說:
“所有阻礙華沙發展的人,都將是民族的罪人!”
說完,安德魯轉過身大聲喊道:
“來人,將維希納爲首的賣國勢力統統抓捕起來,立即通告全城,華沙議會以百分之八十的通過率通過了交出華沙管轄權的議案,從今天開始,華沙不再是自由市而是強大普魯士王國的東部重鎮”
安德魯一聲令下,議會的衛兵們紛紛行動了起來,而議長維希納更是成爲了首要目標,在看到曾經和自己敵對的人統統被抓捕起來的時候,安德魯的心中升起了大丈夫捨我其誰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