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大娘這裡呆了六天,劉恆的傷雖然還沒好利索,但是已經能夠上路了。他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因此有些歸心似箭。
於是第七天早晨,他們就向大娘辭行,並且循着她的指引,找到了山背後藏着的另一條路。
望着自上而下蜿蜒着的石階,林喻喬心中震撼。
這幾千級的石階全都是一個人幾十年裡,用手一級級鑿出來的,將一輩子所有的愛意,都順着汗水傾注在這條路上了。
山階陡峭,劉恆小心地拉着她拾級而下。
“我們走了,大娘又要一個人過日子了。”
路上,林喻喬有些傷感。
老人善良熱情,在他們借住的這些日子裡,幾乎把家裡所有的好東西都拿了出來,以招待他們。
“等回去,我會找人再上來給大娘送東西的。大娘估計不會下山了,就讓人常上山來看看她。”
劉恆攬着她的腰,爲她整了整戴着的帷帽,輕聲安慰道。
也只有這樣了,想着大娘目光裡的眷戀與溫柔,林喻喬心底有些羨慕。儘管老大爺已經離世,可是大娘身上仍然帶着,深深的,被愛過的痕跡。
下山後,他們順着木橋一直往前走,就來到了大娘說過的叫桫欏嘴的地方。
幸而臨行前,林喻喬還準備了帶着銀兩的荷包,匆忙奔逃間也沒有丟。雖然錢不多,可是足夠他們暫時路上的花銷了。
在村裡僱了一輛馬車,兩人就去往鎮上。
“轉道去寧吉縣,從那裡回京都。”
怎麼回去,劉恆在山上時就籌算好了。寧吉縣的長史魏冰是他早年派出去的人,應該能靠得住。
擔心再遇到截殺,在從寧吉縣離開時劉恆不僅自己小心行事,也囑咐魏冰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和安排。
爲了保證安全,林喻喬和劉恆假作行商之名,特意繞了一圈遠路,花了半個月時間,才終於快回到京都。
“回了王府,子平你會忘記我們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你說過的話嗎?”
離回府的路越近,林喻喬就越不安,類似近鄉情更怯的感覺。
知道她的擔心,也有些理解她的渴求,劉恆摸了摸她的發,保證道,“放心吧,不會。”
在山上的那些日子,對於接下來的所有事,他都已經考量清楚了。
看了一眼聽到滿意的回答,臉上喜笑顏開的人,劉恆又加了一句,“你要守規矩。”
他願意順從心意恣意一回,但是長久的堅持和府裡的安寧,他也不能拋在一邊。兩番遇險,更是讓他清楚要走的路是多麼不易,他必須全力以赴,一點不鬆懈。
因此後院必須平穩,不能有牽制他的漏洞,他也沒有那麼多精力花在那上面。
乖順的點點頭,林喻喬保證,“我一定會老老實實的。”
她明白劉恆的心思,他這麼些年對女色看得很淡,很明顯是個愛權勢不愛美人的。她要想不被劉恆甩在身後,就必須不能拖後腿。
人心易變,此時她明媚嬌豔,他們兩心相悅,可是以後怎麼樣,誰能說得準。
劉恆不是個頭腦發熱的人,也不會爲了她寵妾滅妻,所以壓根這方面她連想也沒敢想。只要,給她個能活的更好的希望,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在劉恆懷裡翻騰着,跪在他的膝上,她直起身子摟住他的脖子。
“我保證不起別的心思,也不會跟王妃爭較什麼,只呆在我的院裡盼着你來看我。”
咬着下脣,林喻喬猶豫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的把心底渴望的話說出來,也隨時做好他會拒絕的準備。
“我很乖,那麼子平你可不可以不再親近別的女人?”
劉恆挑着眉,不太理解她話裡的意思。
“就是,你去別的院裡時,別再和其他人一起敦倫行嗎?”
看劉恆沒理解,眼睛一閉,心一橫,林喻喬直白的把話說了出來。
這……
倒是沒有生氣,劉恆只是覺得太過詫異。她的話,委實超乎尋常,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的表情太過安靜,讓林喻喬覺得既忐忑又恐懼,像等待人生的重要判決。
就這樣把期待說出來,是不是她真的太不知足了?
“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也不會拖累你,在府裡絕對會老老實實守着本分的。”
再一次辯白剖析自己的心意,林喻喬就差賭咒發誓了。他是不是可能會看在她老實的份上,答應她呢?
望着她臉上薄如紙一般脆弱的期待,長睫垂下,像蝶翅一般撲閃,劉恆覺得心裡有些亂。
她提了如此直白的要求,讓他實在是爲難。
本意上,他願意一直寵着她,看着她在自己懷裡永遠開心地笑。況且他一向清心寡慾,之前雖然大部分時間宿在王妃院裡,可是敦倫的次數一個月也沒幾次。
但是如果他答應了,她會不會胃口越來越大呢。他並不想讓她變得慾壑難填,也不能打破後院的平衡。
拿不準是要直接開口呵斥她的逾越,還是用沉默以示回絕,話在嘴邊繞了幾圈,劉恆最終說出來的,卻是“可以。”
這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聽到林喻喬的耳中,卻比驚雷還要震撼,又比仙樂還要悅耳。
看着她激動的在懷裡又哭又笑,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劉恆淺笑,最終嘆了口氣,將她的頭按入胸間。
他們一步不歇的往京都趕着,而京都王府裡,也亂成一團。
早前在聽回報說劉恆遇刺,路上帶的人悉數被殺時,王妃直接暈了過去。
“怎麼會呢!”
醒來後,王妃聽說劉恆的屍體已經被亂劍砍得血肉模糊,只能通過衣服辨認出來時,眼前依舊一陣陣發黑,哭的撕心裂肺。
“母妃,現在父王遇害,您要撐着啊。”
世子劉康留着淚跪在王妃身邊,勸慰她振作起來,府裡的衆人,都還要靠她來執掌大局。
“康兒啊!你父王就這麼走了,母妃以後怎麼辦呢!”
想起嫁給劉恆後十幾年琴瑟相諧,現在他卻一朝身去,王妃就覺得心如刀絞。
白天處理府裡府外的交際往來,各項事務。晚上王妃卻睡不着,幾乎夜夜流着淚到天亮。沒過幾日,她就憔悴的像是老了十歲。
“沒有找到林氏的屍骨?”
聽回來報告情況的人說起只找到王爺的屍骨,沒有側妃的屍身時,王氏皺着眉頭,心間一跳。
早前陳良侯夫人聽說淮陽王遇難後,就到府裡探聽情況,哭訴了一通,話裡話外都是指責她心思不正,不該讓林側妃去原武城。
本身王氏心裡就因爲李氏的話有怨氣,如今再聽說沒見着林氏的屍骨,想着莫不是她被賊寇擄走了,或是自己貪生怕死率先跑了,心裡就帶上了一層不好的疑思。
因山長水遠信息來往不便,心裡又覺得林氏不是個好的,萬一查出來林氏受辱,反而有礙王府名聲。王妃就沒有再使人繼續找下去,而是當做側妃已死,使人去陳良侯府報喪。
等到劉恆的“屍骨”從弘農運到京都時,時日久了,屍身已經十分不堪。
怕王妃觸景生情,劉康強忍悲意,讓底下人爲“父王”換好衣服收拾了一番,小斂過後就匆匆封了棺,停靈在王府外院。
停靈的第一日,正是劉恆回來的這一天。
他還沒進大門就看到了外面的奠儀和白幡。哀樂聲聲,進進出出的人過來拜訪祭奠。
本想直接進宮的,但是掛念府中的情況,劉恆就先和林喻喬一起回了府。結果卻見證了自己的葬禮,劉恆心裡又驚又惱。
林喻喬看着喪榜才驚覺,原來她也已經跟着“過世”了一遭。
劉恆從大門進去後效果震撼,一路上見到他的下人俱都十分恐懼,連收到報喪帖來王府弔唁的親友們,都受到了驚嚇。
跪在靈堂的劉康和王妃等人聽到動靜都出來了,看見劉恆本人真的回來了,王妃又激動的要昏厥過去。
“我和捧墨換了衣服,估計你們收斂的人是捧墨。”
簡單向王妃解釋了幾句,要她處理府裡剩下的事,劉恆匆匆收拾了趕到宮裡。
這一番誤會大了,他要先去父皇那裡解釋一番纔好,順便請命追查這兩場針對他的暗殺。
劉恆走後,林喻喬趕緊回到了自己的院裡。江嬤嬤和方嬤嬤,清明穀雨等人,也都穿着孝服跪在堂前抹淚。
“側妃,您可回來了。”
見到了林喻喬,江嬤嬤她們吃驚過後上前摸了摸她的手。確信真的是她本人後,都流着淚又哭又笑。
“趕緊使人去侯府通知我娘她們啊!”
想起來大家都以爲她死了,林喻喬急忙讓清明出去找人回侯府給李氏報信。
一直忙到晚上,府裡的靈堂,棺木,幡杆和喪榜等才都撤完,還有衆人的孝衣等也都統一收了燒掉。
等周圍終於恢復正常了,林喻喬才聽江嬤嬤說起,她的院裡之前就封起來了,還有她日常穿的衣服等物也都讓人收拾了,有些已經燒了。
鬧出了這麼大個烏龍,林喻喬已經不知道該什麼表情纔好了。
她新做的衣服裡,還有好些沒穿過的,也都被找出來燒了。沒燒的那些也大部分裝入蓋着佐錢紙,如意勾的喪儀箱子,再拿出來穿總歸是不吉利,就叫江嬤嬤都拿去庫房封了。
如今只能找出兩件能穿的衣服先湊合,她連夜讓針線上裁製新衣,準備明天再找外面製衣局的裁縫來,重新給她做衣服。
而王妃這邊,前幾天硬撐着張羅劉恆的葬禮,如今還要打起精神繼續再收拾餘下的爛攤子。不過幸好劉恆還活着,這讓她心頭快慰,又有了主心骨,眼裡也泛了光彩。
忙完後,見劉恆還在宮裡沒回來,她就叫人去把林喻喬請過去。
她的心頭一堆疑問,想着從林喻喬那裡打聽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王妃院裡,林喻喬請過安後心頭十分驚訝。
這纔多久,王妃竟然憔悴成那樣了。眼底有些蓋不住的烏青不說,臉色暗黃,看起來都有點像李氏那個年紀的人了。
林喻喬將一路上發生的事都和王氏說了,只將九月是她帶回的丫鬟這個細節隱去。說到劉恆在山林裡發燒,兩人沒遇到徐大娘前,靠野菜和野果度日時,王妃即淚水漣漣。
“王爺此行很是受了一番苦楚啊。偏我們在京都裡,也沒什麼能幫得上。”
用手絹抹着淚,王氏感嘆了許久。又親自握着她的手道謝,“王爺一路上多虧了側妃照應,我得好生謝謝妹妹。”
“王妃哪裡的話,都是妾該做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王妃才放開林喻喬,讓她回去。
“王妃,林氏跟着王爺出行這一趟,也是同甘共苦過的,以後王爺怕是要對她另眼相看了。王妃還需要早作打算才行啊。”
晚間,伺候完王妃梳頭換洗後,周嬤嬤在她耳邊輕道。
看着鏡子裡,她的眼角已經有些紋路了,比起林氏的鮮妍,她已有些老態了,王氏心中酸苦,又充滿擔憂。
在聽完林氏說的一路上的艱險後,這也是她所擔心的。王爺是個厚道人,以後絕對不會虧待了她。只怕,林氏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我知道,過陣子再看看吧。”
她到底還是猶豫,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真的用上那兩個通房。她總覺得,一旦她主動給了通房,反而會把她與王爺的距離拉遠。
而劉恆直到半夜,才從宮裡回來。
建武帝在得知向來得力的三兒子隕落在弘農,心頭十分悲痛,只是強忍着還要處理潁川和弘農的叛亂,因此也沒能親去靈前。
這幾年天旱糧食減產,各地動亂頻繁,嚴重拖低了國家的經濟,甚至建武帝想要出兵平亂,都拿不出足夠的錢糧做軍餉。
帶着滿心疲憊和悲傷,建武帝在親眼看到兒子活着回來後,驚喜交加,一下子受不住,突然手腳顫抖,半邊身子僵住了。
劉恆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甚至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話。
於是又趕緊叫來御醫,要是建武帝突然出個什麼好歹,他就要背上個嚇壞父皇,“不孝”的黑鍋了。而且關鍵太子還在位呢,要是因爲父皇病了讓他最終得了好,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要前功盡棄了。
建武帝這一病驚動了不少人,第一個進宮的是五皇子魯南王,隨後就連幾個公主都進了宮,大家心照不宣的沒人通知太子,等太子收到信從東宮趕來時,連宰相和內大臣都到了。
“陛下一向內虛暗風,溼痰生熱,腑傷積損,又情緒波動太大,等喝幾天藥配上鍼灸治療,應該就會好轉。但是以後需滋液潛陽,務慎辛燥,不能再受操勞了。”
御醫的話讓劉恆鬆了一口氣,父皇可不能就此倒下。但是後面那句不能再受操勞,又讓他踟躕起來,難道以後要太子監國嗎?
有和劉恆同樣想法的,也在暗自思量,但是大家面上都心憂建武帝,皆等着建武帝治療過後睡着了才肯離去。
到了宮門前,因爲來的晚而覺得失了面子的太子,忍不住拉着劉恆說起話來。
“恭喜三弟平安歸來啊。不過你也是太莽撞了,怎麼就好直接去往父皇面前,把父皇還嚇病了。”
一旁的魯陽王難得的贊同太子的話,也跟着幫腔,“是啊,三哥太莽撞了,讓父皇因你受了這番罪。”
見太子他們說起這茬,確實建武帝此番病的蹊蹺,因此周圍還沒走遠的不少重臣和宗室親眷,都在豎着耳朵聽。
知道太子和魯陽王沒安什麼好心,劉恆本來就想找機會澄清建武帝的病因,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太子他們的話正好給了他發揮的空間,讓他心中暗喜不已。
“大哥和五弟此言差矣,父皇是真龍天子,自是威儀赫赫,英武不凡,豈會輕易因爲一點小事受到驚嚇。突然生病,必是心憂朝政而致。”
劉恆清楚,要想再進一步,他身上就不能留下任何污點,正好趁着這麼多人在的時候,他須得極力撇清。
“非是我推卸責任,而是實不能忍受大哥和五弟如此看低父皇。難道在你們心裡,父皇就是這樣膽怯的人麼?最近潁川和弘農叛亂,父皇一向體恤民情,勤於政務,怎能不心憂。”
他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讓太子也沒找到什麼理由反駁,他總不能堅稱父皇就是因爲被嚇到才病了,那樣還不得被扣上個看不起父皇的帽子。
這一場麻煩順利的混了過去,劉恆見想說給人聽的對象都已經傳達到了,就告別太子和魯陽王先走了。
看着劉恆出宮遠去,太子和魯陽王互相對視一眼,也各自走了。
“這個禍害,倒是命大的狠。”
坐在馬車裡,太子表情陰鷙,轉動着拇指的扳指。
且說劉恆回府後,儘管已經很晚了,第一夜仍是歇到了王妃處。
林喻喬聽清明小心的說起這個消息後,嘆了一口氣,也自去睡了。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最近劉恆都不會來她這裡的,她還在等着,不過是無望的期待着一個永不會來的驚喜。
第二天,王妃就開始寫帖子,針對劉恆“假死”這件烏龍往各處送禮澄清。
之前收到報喪帖的各府都送來了奠禮,她也不能退回去,大件都收拾到庫房鎖着,其他的布料等物都賞了出去。
持續了好些日子,京都裡最紅的話題,都是圍繞着淮陽王“死而復生”的事。
說什麼的都有,甚至茶館裡,說書人還編出了淮陽王買通鬼差在地府續了命,停靈的那一天從棺材裡爬出來這樣的段子。
林喻喬沒想到古人還挺有想象力的,這些段子比話本還精彩,她特別愛聽這些。
每日裡都要身邊口舌最利的芒夏去外面打聽最新的段子,回來好講給她聽。
晚間,她滾在榻上,又叫芒夏給她講。
說書先生最新一期的段子,是講淮陽王少年時在外遊歷,被高人收爲了徒弟,高人平時隱居在仙山,尤擅煉藥。在淮陽王遇難時,就是吃了高人送的神藥才還魂的。
並且那藥珍貴神奇,高人特意尋訪天宮,從仙女手中得到了珍貴的藥材,九九八十一天不吃不喝方能煉成。
劉恆進來時,就聽到她嘻嘻哈哈的笑聲。
“這是有什麼歡喜事?”
看着在榻上仰面朝下,捂着肚子笑的岔氣的人,劉恆挑高了眉,心頭不解。
擦掉眼淚,林喻喬起身潦草的請了安,並將其他人揮退了出去。
拉過劉恆一同坐在榻上,她捂着肚子,邊笑邊說起了聽的段子。
“再過兩天,恐怕就要編出你遇到了下凡的仙女,並與那仙女相愛,你遇難時仙女不捨得你就此離去,特意將從天宮偷來的仙藥給了你這樣的故事。”
劉恆沒有接收到她的笑點,反而因爲聽了她的話眉頭緊皺。
這些流言在林喻喬那裡是十分有想象力的搞笑段子,可在他眼裡,被編入這些匪夷所思的怪力亂神段子,可不是什麼高興事。
看着劉恆沒有同樣開懷暢笑,林喻喬頓時覺得寂寞如雪。他們之間的代溝,可是隔了幾千年的文明啊。
“其實大家也就聽個熱鬧嘛,反正也堵不住他們的嘴,除非有更熱的其他話題。子平你不喜歡他們編的這些,可以自己編啊,然後讓說書先生在茶樓講你編的段子。到時候你就是說自己是神仙轉世,也是可以的。”
躺在劉恆懷裡,林喻喬一邊腹誹他沒有自嘲的幽默感,一邊漫不經心的給他提建議。
說者無意,而聽者有心。
這一次劉恆終於接收到了她的點,並且從中得到了靈感。或許這流言,他真的能夠好好利用一下呢。
心中一喜,劉恆翻身將她壓在榻上,啃咬着她嫩滑的頸子,含含糊糊笑道,“你倒是個機靈的。”
本來想毛遂自薦,申請親自爲劉恆編段子,有志做大秦地下段子手的林喻喬,雄心壯志剛燃起來,就被滑入衣襟內作亂的手給熄滅了。
鶯語呢喃裡,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