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9】面具之下



楚廂庭的廂房內,被打過二十大板的雲霞遲遲未能入眠。趴着身子睡在牀上,透着窗遙望着月亮,月亮散發着餘輝,旁邊有着星星點綴。

清陽王妃這個位置就像高高在上的月亮,旁人如何,也只能如星星般,永遠奪不去月亮的光芒。這個位置是王府中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包括她也不例外。

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從六年前開始,每一個日日夜夜,她都恨不得將蘇里雪取而代之,要說之前還有那麼一絲害怕,現在徹底沒有了。因爲她再也不甘心只做一個丫鬟,她有着不俗的容貌,並非池中之物,實在是不想庸庸碌碌度過這一生。

看看自己這雙嬌嫩的小手,因整日要浣洗衣服,還要做一個粗重活,如今竟生出了幾個老繭,若光華在此消逝,那才該是後悔不已。

正在陷入自己的沉思裡,同寢室的曉梅喊她:“雲霞姐,你爲何還不睡?”

自她來了楚廂庭後,與這曉梅感情頗爲要好,其餘的那些人,因爲她之前爲掌事姑姑時待人嚴厲,大家沒少受她的氣,所以現在皆對她冷眼相看,唯這個曉梅是新進府的,所以纔會對她特別關心。

雲霞笑笑,想轉過身來,奈何屁股上的傷口太疼了,只輕輕動一下,便疼得直咬牙。曉梅見她不答話,道:“可是傷口又疼了,明日我出府找大夫再開點藥吧,畢竟這些藥不是常備的。”

雲霞道:“謝謝,這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

“王妃一向與人和善,輕易不會動刑的,她怎會開口要打你二十大板,可是你做錯什麼事情了?”曉梅雖與蘇里雪接觸不多,但也是清楚她的脾氣。

“我不過是弄破了她一件衣裳,她便要我的命。這就是人與人的區別,有的人可以高高在下,而我們就只能卑賤到塵埃裡。”雲霞冷笑,總有一天她要一天討回。

曉梅見她這樣回話,便知道她已對王妃懷恨在心,不再多說什麼,只吩咐要她早些睡才能養好傷口。

那邊已經傳輕輕的鼻鼾聲,而云霞卻是一夜無眠。與她一般的人又有多少…………離若、衛靜,蘇里雪,怕是沒有一個睡得着的了。

沐華苑。

殿內是微弱的

燭光,離若吩咐所有人都退下後,只剩下她與自己的心腹心香。

離若將藏在櫃子頂上的小抽盒拿了下來,裡面是一隻竹筒,竹筒內似有着什麼東西在亂動,她小心翼翼地拿過,遞給心香,道:“明日將這個帶出府去扔了,扔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了,否則你我性命難保。”

心香疑惑擡頭,接過,道:“主了,這是什麼東西?”說着便打開竹筒,想要一探究竟。

離若肅聲道:“不要命了你就看吧!”

心香心頭一震,但來不及了,她還是打開了,看到一隻長着三個頭的小怪蟲在內爬來爬去,竹筒內還有着黏黏的液體,看着格外噁心,一聽到離若的話,馬上將竹筒關緊了。

“這是蠱蟲,你明日找個沒人的地方,便扔了。”離若扶正發上的步搖,輕輕道。

心香一聽這個竟然是苗疆的蠱蟲,嚇了一跳,幸好方纔沒有完好打開,否則蠱蟲爬出來鑽進她的身體裡就糟了,若是染上了這個東西就麻煩了,指不定還會沒命!

心香只能慌亂點頭,她遲疑地道:“主子哪裡來的這個…………”

見離若眼神一凜,她將未說完的話生生地收了回去,閉緊了嘴巴。

“何時我這個主子做事還要向你一一稟報了?”離若聲音中帶一絲清冷,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今天是第一天,再過六天,蘇里雪即將中蠱身亡,現在她將這個可以引出蘇里雪體內蠱蟲的蟲王給扔了,就再也沒別的法子能夠救得了蘇里雪,即便是神仙來了也回天乏術!

心香低頭道:“奴婢不敢!”

見她如此害怕,離若笑着安撫道:“記住,這個千萬不能讓人發現,否則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拉你下水。謀害王妃可是不小的罪名,重則可是要全家抄斬的。”

“奴婢伺候了主子多年,定不會出賣主子的。”心香急急表明忠心。

主子最近越來越可怕了,脾氣也越發奇怪,她有些摸不準,從前的主子一副天真溫柔的模樣,近日…………實在是天差地別。莫不是主子撞邪了?還是主子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從前只是僞裝而已,要是這樣的話,她實在是太可怕了。

心香身子都在

微微顫抖着。

離若頓了頓,又道:“不要想着去告密,謀害王妃可是不小的罪名,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若此事敗露了,我一定會通通推在你身上。因爲我與王妃情同姐妹,到時候且看看她是信你還是信我。”

離若知道心香一向膽小,但奈何她實在是無可用之人,在府中又不輕易能夠出府去,這件事也唯有她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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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映着心香煞白的臉,主子真的太可怕了,平日裡她與王妃最爲要好,而王妃也一直待她如親生姐妹一般,她竟然還要害王妃。

心香搖頭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完成此事。”

“那就好,你退下吧。”離若溫婉一笑。

心香直至走下了她的寢室纔敢大口大口地呼氣,雖表面鎮定,心中已是害怕不已。她看着手中的竹筒,心中糾結,難道真的要幫着主子害人嗎?可是若不那樣,主子定會反咬她一口,屆時事情敗露,要死的人是她而不是主子。

終究還是以自己的性命爲重,她咬咬牙,決定明日就找理由出府去將這東西給扔了,希望事情查不出來纔好,否則若是連累到家人,那豈不是她的罪過。

原以爲遇上了一個好的主子,離若平日裡待人也寬容,從不發脾氣,即便下人們做錯了什麼只是輕斥幾聲罷了…………可彷彿一切都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離若對着銅鏡梳髮,看着鏡中清麗的容顏。六年了,羽墨言已經整整六年沒有來過她的院子,他心中始終只有蘇里雪一人,若是蘇里雪不在了,他是不是會看自己一眼?

離若的淚悄然而下,早在六年前離若釀的梅香酒中已放入蠱蟲,後來與蘇里雪關係要好,便消了要害她的念頭,甚至還想過要護她周全。待她知道蘇里雪已將梅香酒埋在樹下,知道她不會飲用的,便放了心。

可是蘇里雪呢?從來未曾替她想過,離若恨得要發瘋,嫉妒得要發瘋,現在她只想用盡一切辦法除掉蘇里雪!

而那罐藏着蠱蟲的酒便是最好的武器,蘇里雪必死無遺。離若在喝酒之前早已將解藥喝下,所以她未曾中蠱。

蘇里雪,你不要怪我狠心,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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