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看了一會兒陶南德,然後坐在了桌子旁。
李四上前,道:“大人,陶南德看樣子快撐不下去了。”
江離“嗯”了一聲,然後道:“那就再給他加點碼。”
加碼?
李四與王五對視一眼,看向江離。
江離默默地琢磨了一下,然後招手與兩個人附耳細說。
待江離交代完畢,李四看着江離,眼神都變了。
“大人,您什麼時候也會用這種手段了……”
還不待李四說完,王五早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大人這方法,纔是最妙的,不懂不要瞎說。”
李四……
好吧,迎着江離冷冷的目光,李四也說不下去了。
入夜,陶南德摸着餓的咕咕直叫的肚子,躺在潮溼的稻草上,翻來覆去。
自從中午官差將他的飯食奪回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陶南德餓的前心貼後背,眼前一陣陣發黑。
自做了官以來,他的飯食都是廚娘精心打理的,別說這兩日餿掉的飯食了,還從來沒有被餓過呢。
這時候,白日裡的聲音似乎又出現了,一陣陣鞭打的聲音,淒厲的喊叫聲。
陶南德一個激靈,又爬了起來。
“官差,官差,有沒有人啊,官差在哪裡?”
陶南德心中驚慌,大聲呼喊着。
良久,官差慢慢的走了進來,打着哈欠,沒好氣的問道:“喊什麼喊,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幹嘛呢?”
陶南德有些驚恐,問道:“隔,隔壁是在做什麼?這樣嘈雜?”
官差放在手,鄙夷的打量着他,道:“嘈雜?這還叫嘈雜呢,你是當官當久了,不知道怎麼審訊吧?等到那燒紅的烙鐵茲的一聲放在他的身上,那才叫嘈雜呢,慘叫聲混着皮肉的滋滋聲,哎呀,說不定還有肉香味……”
“哎呀,你別說了,別說了!”陶南德越想心中越是驚慌,忙問道:“那,那是在審問誰啊?怎麼,要下這樣的狠手?”
官差沒好氣的道:“你這話說得,審問誰,還能有誰,自然是哪個婦人供出來的人,你就且等着吧。”
什,什麼?
陶南德後退一步,瞪大了眼睛。
官差跟他說完,早打着哈欠,又返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陶南德在那邊來回踱步。
悽慘的叫聲不斷,陶南德不知道爲何,似乎聞見了一陣肉香味兒……
陶南德越發的睡不着了。
他將自己做過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回想,其實,那婦人的男人,大家都叫他阿阮。
阿阮那晚躲在角落裡,發現他們的運鹽車,也是他們快到早晨的時候才發現的。
運鹽的士兵恰好去小解,然後發現了那個角落的腳印,還有阿阮留下的鑰匙繩。
陶南德生怕阿阮說了出去,於是將他叫了過來詢問,誰知道這個阿阮一問三不知,裝瘋賣傻。…
可是陶南德邀他入夥,他卻搖頭拒絕。
陶南德這才動了殺心。
藉着工程的臺階問題,將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推了下去。
因爲阿阮回去過,所以陶南德尋了藉口將他家裡翻了一個底掉兒,不過倒是沒有什麼發現。
婦人也跟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陶南德這才罷休。
誰知道,第二日,婦人就不見了蹤影。
等到再出現的時候,就是在江城告狀的時候。
後來,婦人就一再的開始告他,鬧的沸沸揚揚,卻沒有拿出什麼確切的證據來。
陶南德十分慶幸,第二日去搜她家裡的時候,就帶去了撫卹金。
婦人被他在江城逼的走投無路,又大張旗鼓的去京城告狀。
陶南德只好派人一路追蹤,沒想到,婦人命不該絕,竟然又被人救了。
這一次,她拿出了遺書,陶南德不相信之前沒有,定是她故意隱藏的。
陶南德躺在稻草上,忍受着渾身的不適,漸漸的視線開始朦朧起來。
他已經想了幾遍了,沒有破綻,也不知道婦人拿出的那份遺書上,到底寫了什麼內容。
陶南德心中不斷的思考。
突然,阿阮靠在了他的身邊。
陶南德一驚,慌忙坐了起來,離的阿阮遠遠的。
“你,你怎麼在這?”
陶南德臉色發白,指着阿阮問道。
阿阮輕笑一聲,問道:“陶大人是問,我如何逃過你的毒手的是嗎?”
逃過?
陶南德不相信的道:“不可能,你不是早死了嗎?”
阿阮輕笑一聲,道:“陶大人沒想到吧,我還活着,你那天根本就沒有殺死我。”
“不可能!”陶南德大聲驚呼。
阿阮已經死了,他要不死,他要不死,那豈不是什麼都會給他說出來?
“怎麼不可能,陶大人,那天晚上,你帶着人去鹽場將曬好的官鹽偷偷運了出來,一車一車的鹽被你賣給了那些商販中,你從來賺取暴利,我都看見了。”
陶南德聽着阿阮將那天晚上的事講了出來,描述的十分仔細。
陶南德頓時惱羞成怒,上前一步想要掐住阿阮的脖子。
他大聲的嘶叫着:“我讓你說,讓你說,你都看見什麼了,你說,你說!”
阿阮面不改色,就那樣被他掐着脖子,死死的盯着他,道:“我都看到了,你派人去運鹽,運走之後存在了城郊的軍械庫,然後趁夜又轉賣給了商家,我一路上都在跟着你們呢,我還知道,是你追殺我的妻子,是你收買了那些人,將她推下懸崖的,是不是你?”
陶南德聽着阿阮將這些事說的清清楚楚,頓時手中又加力,死死的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嘶吼着:“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你就去死吧,去跟你那個難纏的媳婦作伴去吧,你說的對,是我派人將她推下去的,哈哈,我這就送你們夫妻兩個去底下團聚!”
陶南德一邊說着,一邊死死的用力掐着他的脖子。
這時,一陣“啪啪啪”的拍掌聲響起。
燈突然就亮了起來。
然後陶南德擡眸,就看到江離帶着幾個屬下,抱着雙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陶南德低頭,看着他自己手中的一根稻草。
他雙手合十,死死的攥着稻草。
李四很有眼色的命人擡了一把椅子過來。
江離穩穩的坐在那邊,看着陶南德,笑道:“陶大人,剛剛可是給我們講述了一個十分好聽的故事,倒是十分精彩呢。”
陶南德頓時面如死灰,委頓跌倒在地。
剛剛,他到底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