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思念
丫鬟可沒想到傅佳會伸手指了她,一陣錯愕。
傅佳笑意盈盈看着她,脣邊的梨渦深深。
紫衣丫鬟一時恍惚。
安平侯夫人瞧了一眼紫衣丫鬟,頓了頓,還是點頭應下了。
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傅嘉出閣的時候,帶了秦桑和綠枝,留了青鎖,當時青鎖還失落了好一頓,哭鬧着想要跟着傅嘉。
奈何,青鎖年齡偏小,而且青鎖的哥哥一家子也跟着傅嘉陪嫁去了建安伯府。
青鎖的母親是安平侯夫人的陪嫁,多年來一直忠心耿耿陪伴她,兒子一家跟着管家歷練多年,是特意爲傅嘉培養出閣時候帶過去的人。
大女兒青黛更是自小跟着伺候安平侯夫人,如今片刻離不得,安平侯夫人不忍心她們一家子骨肉分離,於是也主張留下青鎖。
青鎖因爲傅嘉沒有帶她過去,一直鬱郁,今天更是聽說了哪個酷似自家姑娘的人要進府,於是忍着心中的不忿,特意來看這個想要替代她主子的人的。
果然是一身的惺惺作態,故意討好夫人,青鎖憤憤的想着。
直到跟着姜嬤嬤來到了青荷居,也就是傅佳現在住的地方,還一直撅着嘴不高興。
她不知道夫人爲什麼會答應讓她伺候傅佳,她可是她們姑娘的人。
如今,姑娘不在了,就要讓她來伺候這個冒牌貨,她不服。
不過,她還來得及跪地跟夫人請求,大姐青黛就扯着她出了屋門。
姐姐說,當奴婢的,不論什麼時候都要以主子的吩咐爲最終意願,不可多事。
青鎖憤憤,咬牙轉頭走了。
哼,不就是伺候人嗎,可以,就看這個冒牌貨禁不禁的住了!
青荷居距離安平侯夫人的住處稍微有些遠,隔了一個小花園。
開春時節,花園裡看起來並沒有特別好看,牆角處幾叢二月蘭冒出了紫色的小花朵,透露着春的氣息。
花園西南角一株白玉蘭樹亭亭玉立,隱約看到了花苞。
這株白玉蘭,還是她小的時候,看到程家有幾株紫色的玉蘭花,十分羨慕,央求着父親也給她栽上一棵。
沒想到,隔天父親給她扛回來一株光禿禿的樹幹,她當時還記得只掉眼淚。
後來,等到白色的玉蘭花在風中微微搖晃,耀眼的彷彿水晶,傅嘉才滿意了。
輕輕的走到玉蘭樹前,傅嘉伸手撫摸着樹幹,仰頭看着那尖尖的荷苞,彷彿入了神一般。
雖然才過了一年的時間,可是似乎玉蘭樹又粗壯了許多。
身後,姜嬤嬤欲言又止。
青鎖卻撇了撇嘴,上前嗤笑一聲,道:“姑娘怕是不認識這花樹,好教姑娘知道,這是玉蘭樹,是侯爺親手爲我們姑娘栽種的。”
傅佳回神,並不生氣,只笑道:“青鎖懂得還真多。”
青鎖得意的一仰頭:“都是我們姑娘教的!”
語氣裡的驕傲一點也不掩飾。
傅佳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青鎖自來性子就有些爭強好勝,她出閣的時候沒有帶她,也是考慮畢竟去了陌生的地方,若是青鎖有些不妥,終究不如在侯府裡。
如今看來,青鎖這性子變本加厲了啊……
“你笑什麼,我們姑娘聰慧過人,又溫柔善良,你懂什麼?”
青鎖看到傅佳笑起來,惱羞成怒,忍不住出口相譏。
“青鎖!”
不待傅佳出聲,姜嬤嬤即刻呵斥道。
“青鎖還不向姑娘道歉,哪有這樣跟主子說話的道理!”
姜嬤嬤在府裡也是德高望重的老人,青鎖即刻閉了嘴,漲紅了臉,垂頭吶吶道:“姑娘,奴婢錯了,不該口無遮攔。”
姜嬤嬤也忙屈膝向傅佳賠笑:“青鎖就是這性子,姑娘可別見怪,回頭老奴定懲罰她。”
即便青鎖心中對傅佳再不滿意,傅佳作爲客人,也不該這樣說話。
再說,這一路上,姜嬤嬤對傅佳的行事已經另眼相看了。
而且,她總覺得傅佳不僅人長得像,就連行事作風與大姑娘也極爲相似。
姜嬤嬤不忍心傅佳被青鎖這樣落了面子。
當然,也是爲了保護青鎖。
若是傅佳就此去告狀,夫人定會懲罰青鎖,安平侯府的規矩最是嚴格。
看着姜嬤嬤緊張的樣子,傅佳笑了:“嬤嬤,青鎖說的對,大姑娘確實蕙質蘭心,又純善孝順,我很仰慕她呢。”
女子眼眸清涼純澈,話語間絲毫不見扭捏。
姜嬤嬤放了心,扶着傅佳往青荷居而去。
青鎖悻悻的跟在身後,再一次爲傅佳的厚臉皮而震驚。
她沒想到,敵人如此狡猾,她都說成那樣了,居然不生氣。
看樣子,這個傅佳還真是準備在府里長住下去,甚至,就是抱着取代自家姑娘的念頭來的。
青荷居,顧名思義,院子裡種着滿滿一池塘的荷花,此刻,荷葉還沒有冒出來,水面上的殘枝被清理了,池水清澈,有小魚兒在游來游去。
這裡,距離她住的采薇苑有些遠。
傅佳遙望一眼采薇苑的方向,擡腳進了大門。
一溜的粉牆,牆角種着幾株青杏,花朵漸次開着,再往裡面,牆角處幾棵芭蕉,不過剛剛綠了葉子。
這個院子裡,最有特點的就是進門迎面看到的荷塘,還有錯落的假山。
然而,傅佳只遠遠的看了一眼,就繞着走過去了。
不論安平侯夫人對傅佳是什麼糾結的態度,但是在生活上並不刻薄傅佳。
走進屋來,只見靠窗花梨木的桌子,擺着筆墨紙硯,淡淡的墨香縈繞在鼻尖,傅佳眼睛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轉過頭去,是閨中女兒的梳妝檯,上面擺着一面菱花銅鏡,旁邊放着大紅漆雕梅花的梳妝盒,並一枚檀木梳子。
“這是夫人爲姑娘準備的。”姜嬤嬤上前打開了梳妝盒。
裡面大大小小擺放着金銀首飾,釵環耳墜,從小小的耳墜,到金玉頭面,琳琅滿目。
傅佳眼睛脹脹的,眼角滾在一滴淚來。
趁着人不注意,傅佳忙悄悄掩飾着擦拭了淚,穩住了心情。
青鎖跟在身後,忍不住又開始暗暗吐槽。
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點東西就迷花了眼……
挑起珠簾,進了裡屋。
新曬的被褥,還透着陽光的味道,紫色流蘇帳幔,兩邊垂着鏤空雕花的香薰球。
處處都透着精緻,還有溫馨。
雖然傅佳知道,這是母親待客之道,可是,傅佳就覺得,這是母親給她準備的,是母親的思女的那殷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