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亞琳平時在國內的時間不多,年底前還從巴黎趕回徐城,還是想在徐城過春節。
寇萱放寒假之後,就去燕京找小黎、陳丹去了。
沈淮還想着福裕資本的事情,孫亞琳到徐城過春節,趁着餘薇這幾天還在徐城,他就將宋鴻軍、孫啓義等人都拉過來,希望宋鴻軍、孫啓義、孫亞琳等人能在背後推動一把,幫助福裕資本在香港募集資金。
花溪市場二期建設很快,拿到預售許可之後,元旦過後就正式對外銷售。
商鋪以及商品房的預售在國內纔剛剛有些氣候,而徐城這兩年的經濟增長速度雖然極快,但市場容量終究還是不能跟其他一二線城市相比。
兼之包括鵬悅現代城、融信新世界在內,徐城近一年內推到市場的商鋪、寫字樓、住宅等面積激增,故而花溪市場二期的市場前景雖然極爲樂觀,但想在徐城的市場裡消化掉,週期不會短。
東江地產想要快速成長,怕的就是市場銷售週期拖太長。
經過前期的洽談,福裕資本打算整體購入花溪市場二期八月底纔開始建設的家紡、家居類市場進行經營。
不過,整個收購資金高達五億,福裕資本僅有不到一億的註冊資本,還需要在香港募集超過四億的投資資金。
這個合作計劃能成功,東江地產能快速回籠五億港元的資金是一方面,福裕資本在成立之初也能迅速擴大規模,爲後續的發展奠定良好的基礎。
福裕資本能打開局面,未來在鵬悅現代城或者其他項目上,都可以展開一些合作;更主要的福裕資本壯大規模,顧家內部會有更多的牽制。
這些都是雙贏的事,孫啓義、宋鴻軍自然也願意在香港或者東南亞地區華商圈子裡,爲福裕資本做些推介。
宋鴻軍、孫啓義夜裡就要回香港去,雖然成怡也是坐夜裡的飛機到徐城,但隔着三四個小時,沈淮就沒有專程送宋鴻軍、孫啓義去機場。
孫亞琳起初沒有吭聲,拉着沈淮去看春節後就會正式通車的新渚江大橋。
“不對勁啊!”孫亞琳待車駛上大橋,就大呼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沈淮打着方向盤,靠邊停下車來,故作糊塗地問道。
“看着一切都挺合理的,有利東江地產回籠資金,也不能叫顧家內部太安頓了,但似乎也輪不到你親自跑出來幫着餘薇搖旗吶喊吧?”孫亞琳敲着腦袋,去想疑點,“你以前有跟她這麼親熱過?”
“你這是誣衊,”沈淮說道,“東江地產這面牌子是我豎起來的,周偉民也是我請到省國資裡來了,我能袖手不管?”
沈淮給東江地產定下五年開發建設六百萬平方米住宅、寫字樓及商業地產的目標,這叫很多人都覺得步子可能邁得太大,但實際上在過去五年時間裡,僅臨港新城新建的住宅、寫字樓及商業地產就接近六百萬平方米。
而在未來五年時間裡,包括新浦鵬悅現代城在內,臨港新城還將要動工新建可能超過一千萬平方米的住宅、寫字樓及商業地產,使臨港新城的居住人口超過三十萬,甚至更高。
梅溪系旗下的渚江建設,未來還將主要定位成工程建設企業,而住宅、寫字樓及商業地產的開發業務,將集中到爲兩座鵬悅現代座專門注資成立的鵬悅地產中去。
而鵬悅地產未來五年時間裡就算不做其他事情,僅在渚南新區、臨港新城西區開發建設兩座鵬悅現代城,總施工面積都將接近六百萬平方米。
東江地產要成長爲省國資體系內的核心地產開發集團,成長爲國內一流的房地產商,五年六百萬平方米的開發建設目標,一點都不能算高。
只是東江地產的底子有些薄,需要注入大量的資源纔有可能快速發展起來。
現在東江地產不僅要盤活省國資企業的土地資源、爲省國資企業的產業升級提供資金,參與徐城市的舊城改造項目,還要承擔大學科技園範圍內的住宅、商業及寫字樓開發,缺的就是資金,怕就是地產銷售週期拖太長。
沈淮完全不覺得他積極推動福裕資本參與花溪市場未來的運營,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可是在徐沛、李谷面前誇下海口,東江地產未來五年時間內不能完成六百萬平方米的開發目標,砸的是我牌子,”沈淮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他也希望能將孫亞琳懷疑的目標轉到其他地方去,說道,“省國資體系裡,有相當多的工業企業未來三五年間要借廠區外遷搞產業升級,省國資不能控制一家地產開發企業去盤活這些土地資源,哪來那麼多的資金搞產業升級?近百家工廠要外遷,就算產能不擴大,技術不升級,差不多也需要上百億的資金。要是照其他城市的發展模式,由市政府補貼資金,搞工廠外遷,土地經平整後由市政府回收拍賣回補市財政缺口,可能十年時間都不能將省國資旗下的工業企業都遷到外圍的產業園區去。現在我們搞內循環,指望五年內就完成這個過程,那五年時間裡東江地產除截留利潤、用於自身快速發展外,還需要額外向省國資上繳一百億的產業轉移資金,這可不是一項簡單的任務啊……”
只是沈淮一通話,糊弄不到孫亞琳,她瞅着沈淮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睛裡挖些什麼來,說道:“直接來說,我就感覺眼神不對勁。餘薇今天看你的眼神,說明她心裡有鬼;當然,更可能是你們倆心裡都有鬼……”
“那怎麼不說是你自己想多了?”沈淮說道。
“餘薇有段時間勾搭你上牀的,”孫亞琳赤裸裸地問道,“不要跟我說,你都已經叫她得手了?”
叫孫亞琳盯着眼睛問,沈淮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胡說八道什麼啊?”伸手將她的臉蛋從眼前推開,解開安全帶,先下車來。
“你倒是說說發生什麼事情嘛?”孫亞琳見果真有她不知道的故事發生,來了興趣,拉住沈淮的胳膊,一定要他說。
“唉,唉,唉,”沈淮甩開孫亞琳的手,說道,“要注意點形象,你現在可是鴻基長青的董事……”
新渚江大橋要到年後才正式通車,但就差一個通車儀式,現在已經有不少車輛通行,也有更多鴻基長青江北工廠的員工在這時候走路經過大橋,回南岸濱江小鎮的宿舍區去。
孫亞琳的本身就只比沈淮矮那麼一點,穿上高跟鞋,整個人反倒比沈淮高出一截,高挑性感的身材站在大橋路燈下是那麼引人矚目,沈淮可沒有勇氣跟她公開摟纏在一起。
孫亞琳“嫌棄”的瞥了沈淮一眼,放開他的胳博,依着大橋的欄杆,眺望渚江兩岸的夜景。
中軸大道及新跨江大道前後經過近兩年的施工期,算是正式竣工,也打開徐城城市發展的新格局。
除了年後就要動工建設的東繞城高速,將在東面十二公里外再新建一座跨江大橋外,在大學科技園與渚江新區東沿江工業區之間還將建造一座跨江大橋。到時候,南灣湖新區將與渚南新區聯片發展,徐城未來大的城市建設跟發展格局,也纔算是真正的奠成。
後續的發展就是引進更多的工業、商業、文化、科教項目,填充到這些區域裡去;除了由淮海電氣主導建設的南灣湖電力設備產業業外,省國資企業未來也將渚南東沿江工業區範圍內完成工廠外遷及產業升級任務,已經談成、零一年就要建設、遷入的合資、獨資項目就有十八個。
謝成江坐車過江,孫亞琳高挑的身材站在大橋上相當的矚目,遠遠地看着就像是她,他讓司機減緩車速,到近處見果然是孫亞琳與沈淮站在人行道上,停車下來打招呼。
“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好的興趣,夜裡到這裡來看看?”
“徐城未來的發展重點,都在這座橋下,得空不過來看看,睡不着覺啊。”沈淮笑道。
謝成江憑欄而立,也眺望渚江兩岸的夜景。
謝成江在渚南買了一棟別墅,夜裡通常都會住到渚南去,在新跨江大橋能通車後,這一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經過這裡,對這附近兩年來的變化最爲清晰。
長青鴻基在江北國際產業園區內的三期製造基地,總投資達二億美元,工廠建設速度很快,從去年年中就陸續建成投入運營,目前僱傭員工總數已經達到一萬五千人。
在新渚江大橋建成之前,江北工廠的員工都是乘廠區從舊橋繞行回濱江小鎮宿舍區。現在大橋建成了,雖說大橋包括引橋在內,全長逾五公里,但從廠區出來,從濱江路直接爬上大橋,走過一點五公里的主橋,就能回到宿舍區——很多員工下班後,都不再乘廠車,就直接走回宿舍區去。
故而新橋建成,雖然還沒有正式通車,夜裡也沒有其他郊區大道那麼荒涼。
說實話,謝成江也沒有想到鴻基長青三期的建設速度會這麼快,但想想也不覺得意外,梅鋼還沒有哪間工廠的建設週期超成兩年吧……
謝成江以爲沈淮與孫亞琳站到大橋上,是看鴻基長青江北工廠的運營情況,笑着問道:“鴻基長青僱工規模超過四萬人了吧?這次規模已經很嚇人了,不過上次與孫總見面,聽說鴻基長青又在籌劃四期項目?”
雖說孫啓義還是長青集團亞太事務部總裁,雖然鴻基長青已經佔到長青在亞太投資總額的近四成,而未來長青集團在亞太地區的投資重點還將是以鴻基長青爲核心的信息電子製造業務,無論是資歷,還是專業能力,孫啓義都是鴻基長青董事長的當然人選。
孫亞琳說道:“四期規劃還只是遠景,主要還是看今明兩年的市場發展……”
鴻基長青三期去年年中才陸續建成,去年完成的銷售額還有限得很,但一二期在新浦的製造基地,去年銷售收入高達八十億,扣除高比例的折舊之後,淨利潤也超到十億——這樣的成績在同業內已經是矚目。
鴻基長青能快速發展,一方面跟長青集團將在東南亞發展逾十年的電子製造基地有關,在逾十年的積累之上,再與內地廉價高質的勞動力資源密切結合,就爆發出極大的成長潛能。
而其他同行廠商才從金融風暴的衝擊中緩慢恢復過來,鴻基長青在過去兩三年間佔下相當多的市場、攬下相當多的國際客戶。三期產能預計今年就能全部釋放出來,也就意味着鴻基長青今年的總銷售收入,將能達到一百六十億甚至更高。
對地方而言,鴻基長青這麼高的製造產值,能極大的增加稅基,而鴻基長青又以國際代工業務爲主,能刺激省市進出口額的增長——更爲主要的,鴻基長青帶動的產業集羣極爲龐大,帶動省內信息產業過去兩三年間都是增百分之三四十的增長,以致省裡有信心將信息產業定位成未來要重點加強的支柱產業去發展。
所以,無論是鴻基長青的股東,還是省市地方,都是希望鴻基長青能繼續擴張下去。相比較東華,徐城可挖掘的資源潛力更大,真要新建四期工程,自然也是坐落在江北的國際產業園內。
謝成江看到孫亞琳與沈淮站在大橋下眺望橋下的夜色,自然也就聯想到鴻基長青的四期工程規劃上去。
見孫亞琳既非承認,也沒有否認,謝成江也只是笑笑,他不會探聽太多的消息,也只是看到沈淮與孫亞琳在橋上,才停下來打招呼。
閒扯了幾句,謝成江就先行告辭離開,但人坐在車裡,還是不忘從後視鏡裡看沈淮與孫亞琳站在橋上說話的情形。
不要說外人了,謝成江有時候也完全摸不透沈淮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從支持魏南輝壓制宋鴻奇主導東華、平江兩市的區域合作爲標誌,兩邊的關係已經是惡劣到極點,然而一年時間過去,淮能又不費吹灰之力的介入淮海電氣的組建,叫雙方的關係看上去得到極大的緩解。
謝成江暗道沈淮那時候就已經在考慮組建淮海國資了吧?
畢竟唯有整個宋系站在背後,沈淮才能毫無顧忌的在淮海國資之上打上“梅鋼系”的烙痕吧?
淮海國資組建之後,紀家位居幕後的晉南集團對淮海電氣注資20億——雖然紀家更傾向支持與成文光、梅鋼的合作關係,但也不可能希望宋系內部鬧得四分五裂吧。
那是不是說,宋鴻奇在平江的處境能夠得到改善?
謝成江心裡琢磨着這件事,他知道讓宋鴻奇當面跟沈淮低頭或許在面子上會有些放不下,但有些工作他們可以來做。
只是轉念又想,沈淮未來兩年間只怕會確保他的岳父成文光能坐上冀省一把手的位置,老爺子那邊只怕也會傾向於成文光,那宋喬生還有沒有機會到地方擔任一把手?
謝成江發覺他並沒有辦法準確揣摩宋喬生的心思,有些工作到底還不是他們能出面做的。
回到江北,謝成江照例先到父母家接妻子跟兒子,看到謝芷也在,走到屋裡說道:“剛纔過新大橋過來,看到沈淮跟孫亞琳站在橋上……”
謝海誠說道:“他們現在可能正籌劃鴻基長青四期的項目吧?”
“應該是吧,”謝成江說道,“孫家現在對沈淮很是信任,這兩年都在加快套現英法等地的資產,除了內地的投資外,其他的都主要投到礦產上去了。”
“現在沿海鋼鐵產能增長很快,主要都是吃海外輸入的鐵礦,孫家能看到這一步不奇怪。”謝海誠說道,有時候能看到一些有廣闊市場前景的產業領域,但海豐力有未逮,心裡難免會遺憾跟失落,他現在幾乎都不敢回想五六年前趾高氣揚去東華時的情形:那時候的梅鋼算哪根蔥啊?
“哦,對了,”謝海誠想起一件事,告訴成江,說道,“胡泓偉今天聯繫葉選峰了,下一次淮海電氣的董事會就會正式討論淮海電氣的重工基地項目——之前誰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淮海電氣的組建,主要是將原電力集團、儀電集團、機電集團內與電力設備製造以及施工承包等相關業務、資產剝離出來進行重組,第一批由淮能及東江電力注入四十億資金,但主要是彼此重合、分散的業務進行整合,並加強科研方面的能力。
雖然在淮海電氣組建後,已經陸續有好幾個新的合資項目上馬,但主要還是集中線纜、中低壓設備製造等項目上。
真正以突破現有產能爲目標,計劃要投資十二億美元、以火電、水電發電機組設備製造爲核心的重工製造基地,雖然在淮海電氣組建之初就提出規劃,但誰都以爲籌備期不會太短。
有了紀家在幕後的晉南集團20億注資,淮海電氣目前手裡持有的資金相當寬裕,幾乎不用跟外資方合作,年後就能啓動重工製造基地建設。
對他爸說的消息,謝成江也沒有覺得意外,倒想起剛纔在大橋上沈淮說的話。
徐城未來發展的重點就在橋下。
作爲鵬悅現代城前期鋪墊項目的白雁磯遊樂谷、鵬悅長青大酒店等項目也將在春節期間正式對外開放,同時,總投資達十億的渚南行政集中區也建成,將年後陸續投入使用——這些項目都在新大橋的南側,而到這一步,鵬悅現代城範圍內更大規模的住宅、寫字樓及商業地產建設才正式全面展開。
淮海電氣的重工製造基地毫無疑問就會放在新大橋之下、國際產業園東面的電力設備產業園區內,兼之省國資企業將主要在渚南東沿江工業區內完成外遷升級,兼之北岸南灣湖新區國際金融區、大學科技園,說徐城未來的發展重點就在“橋下”,真是一點都爲過。
也不知道何時,謝家就被遠遠地甩出舞臺的中心了……
這麼想,謝成江心裡也難抑落寞,也許誰都沒有想到沈淮入局之後,帶起的漩渦會如此之大吧。
哪怕是回溯到半年之前,誰能想象中軸大道以東、渚江南北兩岸未來每年可能匯聚三五百億的資金呢?
謝芷的心思倒不在這些上面,聽她哥說起在新大橋上看到沈淮與孫亞琳,想到去年除夕夜在月牙湖宿夜的情形,猜想孫亞琳這次到徐城來,大概也是特意回國過春節的,心裡輕嘆,實在也不知道她今年的除夕夜會在哪裡渡過。
謝成江走後,沈淮實在抵不住孫亞琳的糾纏,只能將那一夜發生他與寇萱、餘薇母女之間的事情說給她聽——這種事情他自然不敢跟成怡透露半點蛛絲馬跡的,也就跟孫亞琳說說。
孫亞琳支着下巴,傻愣了半天,問道:“後來就沒有發生點什麼,你真有那麼乖?”
“……”沈淮攤攤手,說道,“不信拉倒。”
成怡所乘坐的飛機要過夜裡十二點纔到機場,大橋上吹風有些冷,沈淮就想拉孫亞琳到機場找個角落喝咖啡聊天等成怡過來。
坐上車,從大橋上下來,孫亞琳說道:“送我回賓館吧,今天不住過去妨礙你跟成怡倆了……”
“怎麼了?”沈淮本來跟孫亞琳說好一起去接成怡了,不知道怎麼又想一個人回賓館了,說道,“都說好一起到機場接的,你不出現,成怡還以爲我欺負你了呢。”
“……”孫亞琳瞪了沈淮一眼,惡狠狠地說道,“你們倆乾柴遇烈火,要是今天在房間裡折騰一晚上,我睡隔壁能好受啊?”
沈淮嘿嘿一笑,見孫亞琳堅持要回賓館,就先開車送她回去。
下車前,孫亞琳突然俯身過來,親了沈淮一下,看着沈淮傻愣愣的,孫亞琳輕輕地摸着他的臉頰:“難得你這麼乖,獎勵你一下。”
沈淮還想跟孫亞琳表示只吻一下還不夠,孫亞琳就下了車進了賓館,只有脣上的餘香叫他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