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你看寇萱送我的連衣裙好不好看?”
沈淮剛走進後院,小黎就跳着走過來,迫不及待地擺弄寇萱送她的連衣裙。
裙子白底大紅點,質料上乘,裙襬到膝蓋而止,不短也不長,露出纖白小腿。小黎身材纖細修長,穿這一身連衣裙,再穿有一雙淺藍色的板鞋,恰能展示她少女的青春活潑。
“少賣弄了。”沈淮笑着拍了拍小黎的腦袋,看了安靜站在一旁的寇萱一眼。
寇萱在初夏季節裡也穿一身連衣裙,款式跟小黎身上的一樣,但白底綠紋,跟小黎站在一起,彷彿雙胞胎美少女,但要細看的話,小黎是那樣的天真活潑,但寇萱身上有着一種十六少女難見的沉靜跟冷冽。
見寇萱看到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慌張,沈淮心裡暗道:這女孩子心機真深,跟小黎說道:“寇萱打工也不容易,你也好意思收她的禮物?”又問寇萱,“你的心意小黎領下來了,不過你們不能亂花錢買什麼禮物,這衣服你多少錢買的?我把錢給你。”
“沒有多少錢,看到有人擺攤,我看着好看,就買了兩件,一件我自己穿,一件送給小黎。”寇萱說道。
“女孩子的友誼,你又不懂。”小黎顯然不想聽沈淮嘮叨,說道,“我也送寇萱禮物的。”她覺得她跟寇萱的友誼給沈淮這麼一說就搞生分了,沒覺得跟寇萱之間互送禮物沒有什麼,反而覺得沈淮當官拒禮拒得太敏感了。
沈淮看着小黎拉寇萱走開了,啞然失笑,原來他兩頭都不是人,小姑娘的事他還真不能瞎管。
“怎麼,這衣服有什麼不對勁的?”陳丹也覺得沈淮太敏感了,幾十元錢一件連衣裙,下回找機會買件禮物還回去,沒有必要搞得這麼生硬,真要折錢退給人家,還要不要讓小黎跟寇萱處朋友了?
“江湖代有人才出啊,老孃真是老了。”孫亞琳打了個哈欠,無情的揭穿道,“一件兩三千元的連衣裙,小姑娘睜着眼睛愣說成地攤貨。要不是沈淮確認一下,老孃也都差點信了。”
“啊,真的?”陳丹難以相信寇萱送小黎的一件連衣裙能值兩三千元,“不會吧,她哪裡會有錢買這兩身衣服?”
沈淮心裡輕輕一嘆,寇萱出手這麼闊綽,他懷疑她在英皇已經下水了,要是這樣的話,他就絕不能再讓小黎跟寇萱繼續接觸下去。
見陳丹不相信,孫亞琳說道:“我這次去省城,也給你帶了幾件衣服,你過來看看就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了。”拉着陳丹去她房間看衣服去。
沈淮見小黎跟寇萱進了儲物間就沒有再出來,一時間也不能去硬生生地拆開她們,便跟着孫亞琳、陳丹進屋看衣服。
孫亞琳剛讓人把她的行李都搬過來,就打算在這裡正式住下來。
孫亞琳打開半人高的旅行箱,裡面碼得整整齊齊的都是沒有拆封的新衣服。
陳丹嚇了一跳,笑問道:“你回一趟省城,就買這麼多衣服,不會打算回來開時裝店吧?”
孫亞琳拍了拍額頭,說道,“我分分鐘幾十萬上下的人,哪有心情慢騰騰的在商場裡試衣服?看着合意就買下來,所以逛一次街總免不得要掃一堆貨,真應該剋制一下。”
“普通人逛街是買東西,有些人的騷包境界自然跟我們普通人不同,她們那叫‘掃街’。”沈淮知道孫亞琳做什麼事一向奢侈,到國內後應該要收斂一些了,主要也是國內的高端商品還很匱乏,東華的大型商場只有百貨大樓一家,經營風格還很老土,沒有多少孫亞琳能看得上眼的衣物。
孫亞琳橫了沈淮一眼,意思是質問“你以前能比我好”?
孫亞琳挑了兩件衣服,遞給陳丹,說道:“這兩件衣服你穿合適,送給你。”
陳丹接過衣服,看了看吊牌,跟沈淮說道:“跟小黎身上那件,真是一個牌子。”再看吊牌標價,嚇得要吐舌頭,即使款式不同,但同一牌子的衣服,價位總是相當的,疑惑地問沈淮,“寇萱從哪裡有這麼多錢買這麼貴的衣服?”
“或許是撿到錢了吧?”沈淮說道,他還是想給小姑娘留些顏面,沒有把事情說透,有時候不讓小黎知道實情會更好一些。
陳丹要把手裡的衣服放回去,孫亞琳說道:“真送給你了,總不能白住你們的房子。”
“那我就謝謝你了。”陳丹跟孫亞琳也沒有太客氣,只是寇萱送小黎這麼貴的衣服,就太怪異了,問沈淮,“你覺得怎麼說纔好?”
沈淮說道:“這事就不要跟小黎說了,這小丫頭正是青春逆反期呢,跟她話說重了反而不好。我等會兒送寇萱回去,把錢還給她就是。”
陳丹點點頭,想到上回學校發生的事,雖然不能怪寇萱,但畢竟跟寇萱這女孩子還是有些關係。
孫亞琳要收拾房間,沈淮跟陳丹去後面的儲物間找小黎跟寇萱,剛走到後院,就聽見斷斷續續的笛聲傳過來。
聽着笛聲,沈淮的心彷彿給狠狠地撞了一下,站在那裡。
陳丹看到沈淮的異常,說道:“剛纔收拾房間時,小黎看到她哥留下來的長笛,正試着吹呢。我還不知道她哥以前會吹長笛呢。”
“哦。”沈淮暗暗吐了一口長氣,之前他還是孫海文時,沒有告訴別人他不再吹長笛的秘密,他現在就更不可能再去提那段往事了。
沈淮將往事按下,推門走進去,見小黎坐在堆雜物的竹榻上,雙腿交叉伸在竹榻前,又長又白,正拿着一支青黃色的長笛橫在脣邊試着吹響,不過生疏得很,吹得斷斷續續,也吹不準幾個音。
“我吹得太差;我哥教我時,也沒有好好地學,不過再也聽不到我哥吹長笛。”小黎見沈淮跟陳丹走進來,惆悵地說道。
看着屋裡都是舊物,沈淮知道小黎今天跟陳丹過來收拾東西,難免會觸景傷心,看着她手裡的長笛,伸手拿過來,說道:“我以前倒學過長笛,不過也好久沒有吹了。”
沈淮把竹笛按到脣邊,試着吹一段“姑蘇行”,寬厚而圓潤的音樂如水流瀉而出,吹了一段便停下來,說道,“生疏了,記不住譜子了,這裡有沒有譜子,我照着再吹給你們聽。”
小黎卻出乎意料的,一把將竹笛從沈淮手裡搶過去轉頭直接跑了出去。
沈淮看到小黎跑出去時眼角有淚光,嚇了一跳;陳丹、寇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追了出去。
沈淮看着滿屋子以後可能再也不屬於他的舊物跟書籍,心裡也是感慨。
“剛纔那笛子是你吹的嗎?”
沈淮轉回頭,見孫亞琳依着門框盯着他看。
沈淮攤攤手。
“我都不知道你還會吹長笛呢?”
“你認識我好像沒有超過十年吧?你喜歡女人的事,要不是偶爾聽到,我還真不知道。”沈淮不以爲意地聳聳肩,孫亞琳再狐疑,又能懷疑到哪裡去?忍不住拿她的性取向小刺激她一下,笑道,“不要一種事事都想看透的樣子,這社會我們看不透的事情太多了。”
“誰要看透你?”孫亞琳不屑地說道,“只是沒想到你藏起來的兩把刷子還真不少。我這麼說,你也別得意。我只是好奇,你有這兩把刷子,怎麼當年沒亮出來勾搭女孩子?”
“做人總要有點內涵。”沈淮跟孫亞琳鬥嘴道,看見陳丹拿着長笛走回來,問她,“小黎沒什麼事吧?”
“都怪你把笛子吹那麼好,小黎猛地想到她哥了,哭了稀里嘩啦的。”陳丹將竹笛塞沈淮手裡,說道,“小黎讓我把長笛送給你;以前怎麼沒聽你吹過?”
“也好久不吹了,譜子都忘了,小黎她哥有沒有曲譜留下來?”沈淮轉回身看着一堆舊物,經陳丹跟小黎整理過,他也不知道有好些年沒有觸摸的曲譜到底在哪裡。
“有幾本曲譜,不過都叫小黎收起來了,她說要學吹來着。不過這會兒把笛子送給你了,等她情緒緩過來,我再幫你找她要。”陳丹說道。
竹笛尾有用刀刻着兩個字,他沒有去看,只是用手指在那兩字上摩挲着,不想讓孫亞琳跟陳丹看到他內心的波瀾,臉上只是笑着說道:“算了,我改天去書店看看吧。”又問孫亞琳,“你今天就住這裡?”
“哦。”孫亞琳應了一聲,說道,“你過來一打岔,什麼東西都還沒有整理呢,怎麼睡?我過會開車帶陳丹跟小黎回鎮上;那個小姑娘,你先應付。不過,我還是懷疑你有什麼事瞞着我們。”
沈淮無奈地一笑,說道:“你用你的腦子使勁地想吧。”掏出車鑰匙,就去找寇萱。
寇萱跟小黎坐在前院淺水池的葡萄藤架子下,看到沈淮走過來,哭紅眼的小黎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你吹得很好聽,我剛纔不是不讓你吹。”
沈淮憐惜的伸手在小黎的腦袋揉了揉,剋制住要把她摟進懷裡的衝動,跟寇萱說道:“小黎還要在這裡收拾東西呢,不過時間也不早了,你再不回去,你爺爺就要擔心了;我先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