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真是的,沈淮再怎麼不好,也沒有虧待我們家。”熊黛妮先進屋,拉開燈,見丈夫還繃着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錢似的,想到她爸今天晚上給他氣成那樣,忍不住埋怨他起來,“你就是看不慣他,不理他就是了,你怎麼沒事老去抽人家的刺?”
周明給岳父兜頭訓了半天,心裡窩着火沒處發泄,回到家裡沒進門見妻子臭着臉跟他嘮叨這破事,心裡火竄上來,隨手將鑰匙摔桌上,怒吼道:“你懂個屁,現在不是我挑人家的事,是人家把我當成孫子玩,你就高興我給人家騎在身下當孫子,一輩子都擡不起頭。”
熊黛妮打小就沒有給家裡吼過嗓子,也沒見過周明對她說過粗話,看着好端端的桌面,給周明拿鑰匙摔成印子來,站在那裡半天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覺得心裡委屈得慌,眼淚滴溜溜地就在眼眶裡轉起來。
周明心裡口堵一口氣泄不出來,見妻子這樣,心裡越發的不舒服,繼續厲聲說道:“這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你不要來瞎摻和,你不要以爲沈淮什麼事都是好心。沈淮要真看得起我們,當初搞鵬海貿易時,楊海鵬拿六成股,他就不該一成股把我們當叫花子打發!”
“那我爸的話你總該聽吧,他總歸是爲了你跟我好,不會害你。”熊黛妮沒想到周明還對這事耿耿於懷,不知道他的心態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急着爭辯道,“這以前不管誰對誰錯,你也知道沈淮是我們惹不起的,你躲他遠遠地不行嗎?”
“我有選擇嗎?”周明見妻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又忍不住吼起來,“譚書記讓我去梅溪鎮,就是讓我盯着沈淮的,譚書記對沈淮不滿,我能假裝看不見,跟沈淮和睦一團?”
“我爸風風雨雨經歷了多少年,總不會看錯問題的。”在熊黛妮的心目中,她爸是絕對的權威。
“還說你爸,你爸要是事事都不會錯,當初就不會給市鋼廠踢開坐那麼久的冷板凳了。”周明見妻子竟然認定他就是錯了,心裡更是說不出的彆扭,也急得臉紅脖子粗,口不擇言地說道,“我現在就是譚書記的狗,你爸也是!譚書記讓我們咬人,我們沒有資格不咬。你爸要是有做狗的自覺,就不該想着兩面都不得罪人!”
“我爸又沒有得罪你,我爸又沒有虧欠你,你憑什麼糟踐我爸是狗?你要做狗,你自己做去!你要記住,你住的這房子,也是我爸給你的!”熊黛妮也氣得大聲吼起來,轉身就回房間,將門摔得嘭嘭響,轉身將房門反鎖上,坐在牀上,心裡堵得慌,眼淚不爭氣的刷刷往下落,掛在白皙豐腴的臉頰上,突然覺得丈夫是那樣的陌生。
周明追過去推門,見門給從裡面反鎖,氣得要踹門,但想到熊黛妮正懷着孕,動不得氣,他又氣鼓鼓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接連抽了好幾根菸,見房間裡還沒有動靜,只能極力剋制心裡的邪火,走過去,敲着門說道:“我剛纔也是氣糊塗了,你也不想我在梅溪給沈淮騎在頭上一輩子都擡不起來,對不對?我這兩個月在梅溪什麼樣子,你也很清楚,對不對?真要大家和和氣氣的,真要沈淮一點都不仗勢欺人,我怎麼會挑他的問題?你總不能指望我一點脾氣都沒有吧?泥菩薩還有三分土性子呢,我總也壓不住火氣的時候。我知道咱爸對我們好,剛纔也是氣急滿口胡說……你把房門打開好不好,不要生氣了,我……”
“我不想見你;你一定要進來,我就到我媽那睡去。”熊黛妮心口的氣難消,不想見周明。
“行,只要你不生氣,我睡地磚也成。”周明還真怕把妻子惹急了、半夜跑回她爸媽家去住。
周知白、楊海鵬還要帶着宋鴻軍以及那個“小姚瑩”換場子喝酒去,沈淮明天一早還有工作,就讓邵徵開車送他、趙東,還有孫亞琳先回去。
車先到文山苑,沈淮見孫亞琳也跟着下車來,說道:“你下車來做什麼?”
“我先找個地方先醒醒酒不行啊,你心虛個什麼勁,是不是在這裡金屋藏嬌,怕給我拆穿啊?”孫亞琳滿嘴酒氣,斜着眼睛盯着沈淮看。剛纔跟宋鴻軍斗酒,孫亞琳把一瓶芝華士喝下去,臉紅撲撲的,不過也就三分醉意,眼睛看人,倒是越發的虎視眈眈,但見沈淮沒有心軟,又貼身過去,附到他耳根子上說道,“周小白剛纔說她姐住文山苑,我可沒有滿世界嚷嚷你也住文山苑啊!”
孫亞琳對之前那個他的稟性太清楚了,所以他就是有一千張嘴,他也不要想說服孫亞琳相信他跟周裕沒有什麼,何況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沈淮拿孫亞琳沒有辦法,揮手讓邵徵送趙東先回去,說道:“等她要是真撒酒瘋,我再打電話讓你來幫忙。”
沈淮打開房門,剛想問孫亞琳想喝什麼解酒,就見孫亞琳直奔他臥室而去,追進去,忍不住笑道:“你真是過來抓姦的啊?”看着孫亞琳踢掉紅色高跟鞋,整個人就倒趴到他牀上去,忙走去,要把她從牀上拖下來,“靠,你不會來鳩佔鵲巢的吧?”
“一個人住老宅,真的很無聊啊!”孫亞琳翻過身來,就是賴在沈淮的牀上不起來,裝可憐的哀嚎道,“不是還有一套房嗎?你把鑰匙給我,我就把這牀還給你!”
見孫亞琳耍無賴,沈淮也無賴的坐到牀上去,說道:“你愛起不起,反正我也不吃虧;你就不怕我半夜對你做點什麼?”
“就你那小體格,我還怕你強姦?”孫亞琳不屑地看了沈淮一眼,一個標準的鯉魚打挺,就從牀上翻站起來,趁着沈淮沒反應過來,伸手在他的手腕上一抓,翻手就把沈淮的胳膊扭到身後,將他按在牀上,一屁股坐上去,嘲笑道,“你現在還想對我做點什麼不?”
“痛痛,你輕點。”沈淮胳膊給扭到直嚷痛。
孫亞琳纔不管他叫痛,伏下身子拿手肘頂住他的背脊,拿着一副女流氓的口腔,嘲笑沈淮,“你現在是不是該擔心我對你做點什麼了?”
“你屁股好軟!你想做什麼,來吧。”沈淮說道,屁股給孫亞琳豐滿的臀壓着,又暖又軟,說不出的舒服。
孫亞琳爲了省力,正坐在沈淮的臀上,倒沒有想到給沈淮佔了這個便宜,忙一腳將他踹下牀去,罵道:“流氓胚。”
沈淮扭着給孫亞琳揣痛的胸口,挨着牀邊坐在地板上,跟孫亞琳說道:“我現在很多事情焦頭爛額,你就不要來添亂了。”
“你頭疼啥啊,夾着尾巴做人唄。”孫亞琳一瓶芝華士灌下肚,也有好幾分醉意,跟沈淮耍鬧,也禁不住氣順身熱,仰天而躺,頭靠着沈淮這邊,豐密的秀髮散開來,彷彿華麗的絲綢,她盯着屋頂的高端羊皮紙燈,跟沈淮說道,“宋家老二跟田家庚爭省委書記失利,整個宋系就開始喪失凝聚力了。要是老爺子現在就出什麼意外,你說賀、戴二人會看你二伯的臉色行事?你不要以爲其他人都是糊塗蛋,譚啓平,還有其他一些人,未必就會甘心綁死在宋系這棵樹上。你要這時候跟譚啓平鬧翻臉,想不用想,你家的老爺子跟宋家老二,爲了安撫人心,舉起板子也鐵定會打到你的屁股上來。當然了,你要是老實一些,譚啓平也不可能做得太過分就是了,關鍵是你怎麼拿捏分寸了。”
“怎麼拿捏分寸?”沈淮看着孫亞琳那張魅惑人心的臉就在眼睛前肆無忌憚地仰着,除了嘴鼻間有些酒氣,真是完美無瑕,問道,“是讓外人看到譚啓平欺負我?”
“對頭,只有你給欺負了,你才能滿世界的去喊冤啊,去博同情啊!關鍵是,你現在滿世界的欺負別人,鬼才會同情你?”孫亞琳說道,“你現在吵上天,別人只會說你不懂事,不懂分寸,故意叫譚啓平難堪——你不覺得,就連宋鴻軍也是這看法?”
沈淮點點頭,宋鴻軍勸他不要跟譚啓平起衝突,自然是認爲他沒有給譚啓平欺負,而通常說來,小輩總歸要給長輩面子,鎮黨委書記總歸要給市委書記面子。
想到這裡,沈淮也忍不住嘆氣,枕着牀邊閉目想事情。
給沈淮的頭壓着秀髮,孫亞琳也沒有說什麼,見沈淮閉着眼睛半天沒有動靜,問道:“你在想什麼?”
“等你繼續說話啊,你該不會就爲勸我不要跟譚啓平鬥氣,半夜跟我回家吧?”沈淮睜開眼睛,見孫亞琳亮晶晶的眼睛就在眼前,長長的挑起眼睫毛輕輕顫動,眼睛下滑,見孫亞琳就是仰躺着,胸部還是高高地隆起來,心裡忍不住抱怨老天決定人性取向時,讓這麼一個漂亮女人去喜歡女人,真是糟糕好東西。
“你壓着我頭髮了,我怎麼跟你說話?”孫亞琳這時候才抱怨沈淮枕到她頭髮上了,將他的腦袋推開,盤腿坐在牀上,跟沈淮說道,“我這次去香港,剛得到一個消息,英國剛確定了鋼鐵產業調整政策,西尤明斯工業集團可能要直接裁減一半產能,你覺得這消息怎麼樣,值得半夜討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