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賀李陵打敗匈奴凱旋而歸,宮中大擺慶功宴,明帝親自出席,他當着文武官員的面攜着李陵入上座,並且頒發了冊封李陵爲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旨意。
這一年,李陵不過二十九歲,她完全憑藉着自己的智慧才幹攀登到權力巔峰。
李陵身着赤朱的一品武將官服緊位於明帝下首, 這麼些年的戰場上的打磨,讓李陵看上去更加英武不凡,他周身散發着堅毅果敢的氣度,將一同列於明帝身側的太子和晉王比照得黯然失色。
明帝今日龍顏大悅,一再與李陵推杯換盞。
今日長公主也出席了宴會,兒子如此出息能幹, 長公主今日格外高興, 她列於明帝身側,對明帝說笑道:“陛下可莫要將我兒灌醉了。”
明帝開懷, 笑着對長公主回道:“伯約的酒量可是遠遠在朕之上,長姐勿要擔心。”
列宴的文武官員亦是瞥着明帝的臉色,極有分寸的上前與李陵敬酒,嘴裡皆是恭維李陵的話。
明帝一向喜愛這個耿直又能爲他分憂的外甥,席間與長公主說笑道:“朕小時候長姐便是護着我,如今朕老了,長姐又爲朕養育了這麼個優秀的外甥,哈哈,有伯約在,朕何愁江山不穩。”
長公主也不客氣,回道:“本宮養育的孩兒,自然是好的。”
位於女眷席上的曹皇后和孟貴妃聽了明帝與長公主這話,臉色皆是出奇的難看。
下首隨行命婦貴女, 瞥着夫貴妻榮的靜姝, 心裡雖冒着酸水兒, 但也不得不撐着笑臉來逢迎討好。
八公主是孟貴妃心中大憾,她聽了太子妃的話,便是氣得臉色煞白,抖着手指着太子妃喝道:“本宮的女兒便是再病也是陛下愛女,容不得你在這裡說三道四。”
平陽點了點頭,回道:“你尋我可是有事?”
堂堂帝王后宮,宮宴上便是鬧得如此不成體統,平陽身爲皇室外嫁之女見狀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她悄悄的牽了牽靜姝的衣角,低聲道:“二嫂,咱們出去走走罷。”
今日見她大宴上這般沒規沒矩的模樣,真是讓不瞭解她的貴婦們皆是驚掉了下巴。
青鸞這話一出口,衆貴婦齊齊的垂下了頭,面上雖是誠惶誠恐的模樣,卻是揣着一副偷看笑話的心理。
青鸞瞥了一肚子的氣,看向靜姝毫不留情面的說道:“表嫂這身一品誥命的翟衣穿在身上,可真是晃人眼睛,表嫂能有今日的風光,心裡定是極其開懷的罷。”
靜姝這妥帖又深明大義的話, 讓在場的貴婦不禁對她心生敬畏。
曹皇后狠狠的白了眼孟貴妃,冷聲道:“本宮身爲內宮之主,該如何教導孩兒,怎麼也輪不到你個嬪妃來插嘴。”
一旁的孟貴妃見狀,半笑不笑道:“皇后何必跟着孩子一般見識,再說了,這九公主可是一直養在您的膝下,便是再有不妥之處,您回去再慢慢教導就是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曹皇后更是被這個青鸞氣得不輕,她白了青鸞一眼,低聲喝道:“你閉嘴!”
太子妃也跟着曹皇后一起懟向孟貴妃道:“貴妃若是教女有方,多用在八皇妹身上便是了,也省得她隔三差五的鬧得闔宮不得安寧。”
青鸞被靜姝這一番話懟得不知該如何還擊,但他心裡瞥着嫉妒,卻是不甘心服輸,陰陽怪氣的嘟囔着道:“小門小戶出身,說得倒是比唱的好聽。”
青鸞心眼少又偏執,即便是曹皇后這般提醒,她卻是絲毫不領情,依舊擺着臉子道:“鎮國公府是我至親不假,但我與這沈氏卻是親近不起來,母后不必費心了。”
靜姝也懶得看這些人的醜陋嘴臉,便隨着平陽起身,兩人拋下亂紛紛的皇家女眷,出了宴廳。
這樣貌美又有智慧胸襟的女子, 合該匹配李陵那般的英雄了。
那女官回道:“奴婢是薔薇殿蘭昭儀宮內的女官,昭儀娘娘聽聞郡主來宮中赴宴,邀請郡主去宮內小敘。”
曹皇后貴爲內宮之主,見青鸞失了體統,出言提醒她道:“青鸞,你與李夫人雖是至親,但也不能這般隨意胡鬧,當着衆人的面,莫要失了體統纔是,你若是想與李夫人親近說私房話,待宴後本宮準她去你宮中就是。”
宮裡的女眷雖然讓人討厭,但宮中景緻卻是怡人,二人坐在宴廳前的水榭中,一面賞景,一面細語閒聊。
青鸞貴爲公主,宮中宴飲自然也是常常出席,但前些年都是八公主青鳶出風頭,她不過是個小透明,這幾年八公主病得不能拋頭露面,衆人才注意到這個九公主,但青鸞性子一向孤僻,故而衆命婦貴女也是對這個九公主不甚瞭解。
青鸞亦是在席,女眷的席位雖然與文武官員的席位離得甚遠, 但她遙望着坐在上首李陵那搶眼的身姿,便是滿心不甘,又見靜姝被衆星捧月的捧着,連曹皇后和孟貴妃這樣的大人物都刻意討好,她心裡更是一肚子的酸水兒。
衆人或是面面相覷,或是心裡暗自逗樂,心裡想的卻是一樣的。
衆貴婦正在已一言我一語的巴結靜姝,驟然見九公主無端發難,一個個的面面相覷了片刻,均是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巴。
這個一向以清高示人的九公主,不過是個無禮傲慢的草包,沒有丁點的內涵。
一會功夫,迎面過來一個女官,見了平陽施禮問道:“敢問貴人是平陽郡主嗎?”
靜姝迎着青鸞的目光看向她,緩緩回道:“正所謂夫貴妻榮,這翟衣雖然華貴招人愛,但卻是我夫君征戰沙場而得的蔭封,我每每穿在身上,心裡都會告誡自己斷不能被這華貴迷惑了眼睛,而忘記了夫君在外的辛苦, 所以並不像表妹所說的那般‘心裡極其開懷’。”
這蘭昭儀出自蘭太妃族中,按輩分算來,應是平陽的表姨母,平陽出閣前隨着祖母和母親來宮中時,這蘭昭儀常來探望,所以平陽對她也不算陌生。
平陽回道:“既然姨母相邀,那我正巧隨你去探望下。”
說着,他囑咐靜姝道:“宮宴也快要散了,二嫂先回殿中等我,我去去就來。”
靜姝點了點頭,待平陽走後,她正要起身回殿中,卻被太子趙璧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