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葉落收拾了行囊,和楚沫兒一起,再次登上了飛往天京的飛機。
春晚最後一次審覈,就在今天下午。
今天之後,節目就算全部定下來了,就等大年二十七開始的彩排,以及大年三十晚上的正式演出。
這次,王妮可沒有隨行,一是葉落和楚沫兒上週剛來過,熟悉流程。另外,姐妹這幾天也忙得夠嗆,這幾個丫頭唱歌跳舞還行,涉外事務卻沒半點進步,需要王妮可這個經紀人保駕護航。
上次跟宋嫣在招待所會面的事情,葉落回來之後當然會向楚沫兒彙報,也把宋嫣邀請自己成爲環球海外音樂總監的提議,還有自己的海外兩條路的想法,都告訴了楚沫兒。
楚沫兒聽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說道:“你自己選就好了,無論你選了哪條路,我都會全力支持你的。”
這次兩人赴京,除了參加春晚審覈之外,楚沫兒也想跟宋嫣見個面,宋嫣要參加春晚,自然也會在這個點回天京。
兩人一到天京,並沒有去招待所,而是馬不停蹄去了天京電視臺演播廳參加審覈。
樑曉對葉落一貫照顧有加,這次的順序安排得也很合適,葉落和楚沫兒一到,休息半個小時,馬上就能上臺。
下午一點多,葉落這邊公事就算辦完了。
楚沫兒想去看看宋嫣,葉落只好陪着她來到候場廳。
葉落他們這個節目結束得早,這時候場廳裡面,都是等待審覈的春晚藝術家們。
這些平時在自己圈子裡不是混得風生水起,就是活得德高望重的大腕兒們,到了這兒,也就沒那麼多講究了。中午吃盒飯,座位不夠就蹲牆角,等着工作人員叫名字,就是一普通人。
年輕的歌星、笑星,基本都在四個牆角杵着,他們年輕氣盛,總想在春晚上露一次臉。今天最後一次審覈,過去了就是魚躍龍門,不過去就是大半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次。心裡有事,臉上自然也不輕鬆,話都不多。
候場廳的座位,眼下坐得都是年紀大一些的表演藝術家,這些人見慣了風雨,這種場面經歷多了,名氣也早就有了,此時照樣能夠談笑風生。
看到葉落和楚沫兒進來,天京本地的一個表演藝術家,京韻大鼓的泰山北斗,駱瑞祥笑着招手道:“哎呦,你們來啦?來來來,快來這兒坐,老常他們剛上臺,座兒空出來了。” Wωω ▪Tтká n ▪CΟ
葉落愣了一下,心道這位老先生自己打小就在電視上看到過,二十年前的春晚就有他老人家,自己最近也算有點名氣,他認識自己不奇怪,但兩人沒什麼交情,怎麼這麼客氣?
葉落看了看候場廳裡的情況,發現坐下來的都是五十歲朝上的,三四十歲的演員,都在旁邊站着。自己和楚沫兒這年紀,就這麼落座不太好,於是說道:“駱先生,謝謝您,座位就留給老先生們吧,我們站着就行。”
“嗯,年輕人不錯。”駱瑞祥笑道,“我認識你們,葉落,楚沫兒。我們家那小孫女,迷你們倆迷得不行,最近我老在外演出,回家少,孫女兒正生我氣呢,哎呦,這小祖宗。
回頭這完事兒之後,你們記得跟我合張影,拿着相片,我回去好有個交代。”
“那現在就拍吧。”葉落說道,“我爸爸也很喜歡您,我也有陣子沒回家了,他也不高興,我回去之後也有個交代。”
這個理由葉落當然是編的,說話嘛,互相幫襯着來,別隻讓人家捧自己。
“我來幫你們拍吧。”這時候,葉落身後有一個女子說道。
聽着聲線,葉落心裡微微一動,一扭頭,果然是宋嫣。
這女子今天一身大紅長裙,看款式應該是露肩的,只是候場廳冷,她在外面又披了一件白色羽絨服。
楚沫兒轉過身,看着宋嫣。
宋嫣衝楚沫兒點點頭。
兩個女子都沒有說話,這時候駱瑞祥把自己手機拿了出來,老頭兒七十多了,手機很時髦,大屏智能機,一看就不便宜,葉落拿過來一瞧,發現拍照像素還挺高。
把駱老先生的手機,還有自己的,都遞給宋嫣,葉落則和楚沫兒一左一右站在駱瑞祥兩邊,兩人的手都挽上老人的胳膊。
宋嫣用兩部手機,替他們照完了相,手機各歸其主,這時候駱老先生輕聲說道:“小葉,我雖然老,但還沒糊塗,你是周山人,那邊的人不聽京韻大鼓,你爹不會好這口,剛纔你那句話,是哄我開心呢,老頭兒我心領了。”
葉落一下子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楚沫兒卻笑了:“駱先生,他其實是替我說的,我爸爸真的很喜歡您,天京的曲藝他都很喜歡,甚至還出過書呢。”
“哦,你姓楚……你爸爸是楚文軒吧?那本書叫《曲藝雜談》,序還是我寫的。”駱瑞祥似是想了起來,“這小夥子學問好,長得也俊俏,你眉眼有些像他。十三年前,他來天京跟我見過面。”
“是呢。”楚沫兒笑道。
葉落這邊剛鬆了一口氣,這時候座位上另一個老先生,一邊慢悠悠地拿出手機,一邊說道:“小葉啊,我家那外孫,最近也不高興,他媽媽沒給他買楚小姐最新的那張唱片,你看……”
……
合了兩張影,葉落覺得這苗頭不對,趕緊撤。
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四周牆角杵着都是腕兒。自己和楚沫兒上春晚有免死金牌,他們沒有,如今闖到最後一關,整個候場廳裡的氣氛很緊張,大家心情都不咋地,全靠個人涵養繃着。
葉落這邊總跟一羣老藝術家合影,這是一種顯擺,容易遭人恨。
宋嫣的節目上臺還早,楚沫兒跟她約定一起吃晚飯,然後就跟着葉落離開了。
天京葉落雖然來了好幾次了,但依然是人生地不熟,離了熟人寸步難行,只好一個電話打到丁少陽那邊。
“老丁,下午要不咱們喝會兒茶吧。”葉落說道,“我閒着沒事幹。”
“嗬,你這倒黴孩子,偏偏挑這個點。”丁少陽在電話那頭吐了一句槽,隨後說道,“行吧,人在哪兒啊?”
“天京電視臺。”葉落說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找陳天華也一樣。”
“別找他了,他去美國還沒回來呢。我來接你。”丁少陽把電話掛了。
“你啊。”楚沫兒這時候說道,“人家丁總監很忙的,他又不是你,寫歌還是要費腦子的,你老是這個時候打擾人家,不太好。”
“這叫戰術。”葉落衝楚沫兒眨了眨眼,“此乃疲軍之計。”
楚沫兒笑了:“就你鬼主意多。”
“其實啊,老丁出曲快着呢,手下又這麼多能人,寫歌累不死他的。”葉落笑道,“就只許他去上都拉我喝酒,就不許我來天京拉他喝茶?沫兒,你這屁股不正啊,晚上我要親手糾正一下。”
“討厭。”楚沫兒瞪了葉落一眼。
“要不今晚我們就不回上都了,天京這兒有家六星級酒店,據說很不錯,晚上我們去住一晚怎麼樣?”葉落提議道。
楚沫兒臉紅了,低頭輕聲道:“隨你。”
“好,我馬上訂房間。”葉落趕緊掏出了手機。
天京冬天室外那是真冷,葉落在電視臺門口打了一個訂房電話,再把手機放進兜裡,手已經完全沒知覺了。
好在沒等一會兒,丁少陽的車子來了,葉落馬上摟着楚沫兒進了後座。
“老丁,你太磨蹭了。”葉落吐槽道,“差點把我女朋友凍壞了。”
“抱歉。”丁少陽說道,“但是你女朋友,總沒我女朋友重要,對吧,我得先去接她。”
“嗯?”葉落沒聽懂,頭一擡,發現副駕駛座位上,果然坐着一個女子。
娃娃臉,兩道明顯的法令紋讓五官十分立體,一笑兩個酒窩,不是別人,正是鄧琦。
“鄧老師。”葉落趕緊打招呼,國內第一歌后,江湖地位擺在那裡。
“葉老師,楚老師。”鄧琦含笑點頭。
“鄧老師,您不能這麼稱呼我。”楚沫兒被嚇到了,“新銳女生裡,您可是我的評委導師。”
“正常,正常。”丁少陽說道,“我既然跟小葉平輩論交,那她們也就是一輩了,就這樣吧。”
“哦,原來如此。”葉落笑道,“我說怎麼老丁今天聽起來有些不情願,搞了半天是我不識趣,當電燈泡來了。”
“可不是?”丁少陽說道,“不過我轉念一想,把你們倆大冬天的丟在天京城裡也不人道,算了吧,還是把你們倆捎上。”
“別這麼說話。”鄧琦白了開車的丁少陽一眼,“沒葉老師的那幾首歌,我還不想理你呢。”
“嘿嘿。”丁少陽訕笑了兩聲,轉移話題道,“葉落,算你運氣好,我那兒剛入手了一罐正宗武夷大紅袍,好東西,市面上可買不到,去嚐嚐?”
“好啊。”葉落笑道。
“一會路過菜場的時候,把我放下來吧。”鄧琦對丁少陽說道,“既然葉老師來了,我去買些菜,晚上就在家裡吃。”
“嗯,好。”丁少陽點點頭。
“不用麻煩了,鄧老師。”葉落趕緊說道,“晚上我和沫兒另外有約,剛纔已經定好了。”
“哦。”鄧琦臉上有些遺憾,不過這女子倒也灑脫,馬上笑道,“我還想用飯菜賄賂賄賂你呢,回頭在節目裡,讓着老丁一點。我看他年紀大了,寫歌是寫不過你的。”
“你這話說得。”丁少陽不滿道,“這跟年紀大沒關係,年輕十歲,我更寫不過他,這個我不怕認。反正他就是個小怪物,咱不要去跟怪物比。”
說到這裡,丁少陽話鋒一轉:“哎,葉落,這禮拜搖滾你出什麼啊?”
“慢搖。”葉落笑道,“其中一首比較文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