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玲難以自制地趴在桌上悲傷地哭泣, 抽到2號的女演員見機馬上插入藍玲的戲裡,她撫着她的背安慰她,柔聲道:“你先不要激動, 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沒辦法了, 沒辦法了, 我們都是這個房子裡那個惡人的商品, 我們的命都被握在他手裡, 我們根本改變不了什麼。”藍玲眼裡現在是一潭絕望的死水。
2號很緊張,一邊調整着自己因緊張紊亂的氣息一邊說:“不如,不如, 你逃跑吧!”
這個2號的演技並不成熟,再加上不自信的表現徹底淪爲襯托藍玲的配角了。3號似乎想搶走藍玲的戲, 臉上表現着略顯浮誇的慌張, 掛着一副憋不出淚的表情:“爲什麼?藍玲, 爲什麼?爲什麼有人出錢贖走你?爲什麼我要代替你被賣到紅燈區去?藍玲,我不要去, 你讓贖你的那個人也把我贖走吧!求求你,藍玲,我們是好姐妹啊!”
呃……說的臺詞很棒,把臺上的故事中心拉到了自己身上,只是表情太僵硬了, 藍玲那裡收住眼淚, 圓溜溜的大眼睛放出訝異的目光, 這一點點表情的變化便把中心搶回到自己身上。
“你說有人贖我, 你知道是誰嗎?”藍玲剛剛如死灰的表情因爲看見了希望而有了點神采, 但是覺得如果爲了自己的自由而讓自己的好姐妹受她要受的罪,那自己未免太自私了。藍玲抱住了3號, 一隻手緊緊握起拳頭,她用這個細節上的小動作來表現她此時內心裡的矛盾。她說:“憑什麼我們就要乖乖受這命運的宰割。”
“不如我們一起逃吧!”4號也上臺了,像是一個革命女戰士一樣,把其餘三個人的手都握在一起,“不逃就是生不如死,逃了我們還有獲得自由的機會。”
現在輪到常瑞濡上臺了,她心裡只有一個目標,贏過藍玲。她在心裡默數了三聲讓自己投入自己設定的狀態後,瑟瑟發抖地上臺,做了一個用力關門的動作,似乎外面有人在推門。而她這個用力關門的假動作,只有藍玲很專業地做了一個被嚇了一跳的反應,她是一個能把握任何表演細節裡的人。
“快跑,我們快跑吧,那個人又喝醉了,他手裡拿着皮鞭。”常瑞濡帶着恐懼地哭腔跟她們說,推攘着她們讓她們趕快跑,她有個小心機,她們如果都順着她現在的情緒下臺的話,那舞臺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怎麼了?”藍玲按住常瑞濡的肩,想穩定她激動的情緒。
常瑞濡眼裡充滿驚恐地向身後望着,害怕得抽泣起來:“你們聽見嗎,那個人又在砸門了,他又要打死我們。”那些演員包括藍玲看着常瑞濡望着她身後的那個方向,捂着耳朵身體一陣一陣地顫抖,感覺似乎好像真的有什麼像電鋸殺人狂那樣恐怖人的人要闖進來將,不禁一身冷汗。
好強的情緒感染力!藍玲感受到常瑞濡身上爆發出來強大的演技力,她也深深地感受到這些人中也只有她會是她的對手。藍玲也跟着常瑞濡恐懼起來,拉着常瑞濡後退,聲音顫抖慌張對那些人說:“快走,找地方躲起來。”
常瑞濡突然身體劇烈地顫了一下,好像是被什麼突如其來的巨響下了一跳,她瞳孔猛地放大,整個人跌在了地上連連後退,恐慌地哭喊:“他進來了,他進來了。”
除了藍玲之外的演員好像真的覺得有什麼變態進來了,嚇得紛紛尖叫地跑下臺,等跑下臺才意識到自己爲什麼要下臺啊。徐亞榮在臺下坐着,不自覺猛地向自己身後看了看,還以爲自己身後也又什麼東西。李勝安瞟了他一眼,他意識到自己剛剛的丟臉,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裝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現在臺上就只剩常瑞濡和藍玲兩個人互相飆戲了,藍玲看見常瑞濡跌倒在地上,又看見那個買賣她們的人破門而入,順手撈起凳子砸向那個人。
因爲實際上並沒有那個惡魔般的人存在在舞臺上,凳子砸出去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哐當”一聲特別刺耳,然後就是死一般寂靜。
常瑞濡整個人震了一下,她難以置信地捂着嘴看向藍玲凳子砸出去的方向,嚥了一口口水溼潤了乾澀發緊的嗓子,表現出她現在已經嚇得整個人都脫水了。
“你,你殺了他。”常瑞濡聲音顫抖地跟藍玲說。
藍玲也不相信自己的雙手剛纔殺人了,她卻沒有害怕得哭泣,反而異常地鎮定,但雙眼沒有了任何神色:“我們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他死了,我們所有人都解脫了。”
藍玲的戲絲毫不輸給常瑞濡,常瑞濡也沒有絲毫弱於她。常瑞濡的人設是很膽小怯懦的,她按照自己設定的性格繼續演下去,嚶嚶地哭起來:“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別哭。”藍玲爆發地對常瑞濡大吼一聲。她抓着自己的頭髮,在舞臺上走來走去,發神經似的嘀咕着:“我們要把他的屍體藏起來,藏起來就不會被人發現,不被人發現就沒有人知道是我殺的了。”
常瑞濡見她整個人不對勁起來,從地上爬起來,抓住此刻燥亂的她,喊她:“藍玲,藍玲……”
“藏起來,藏起來就會被人發現……”
“藍玲。”常瑞濡自己也很害怕,現在還要安慰失常的她,心裡自然該是急的,爲了表現這個情緒,她便帶着哭腔大喊了她一聲,“你現在清醒一點。”然後,她倒在她的肩上又嚶嚶地哭起來。藍玲便順手抱住了她。
兩個人戲之精彩,讓李勝安都不忍喊停,但是他看了看時間還是得喊停。
“好了,你倆下來。”
李勝安又把目光轉到那幾個被常瑞濡和藍玲表演嚇下臺的幾個女演員:“你們可以走了。”
常瑞濡和藍玲走下臺,重新回到自己的凳子上走下。徐亞榮痞痞地笑起來,鼓起巴掌來:“好,兩位真是旗鼓相當,常小姐的戲果然不如你人那樣一樣爛。”
“看來徐老闆您還是真的很針對我啊,可我不記得我有什麼地方得罪過你啊!你這樣針對我,是不是意味着無論我的戲多好,你做爲投資方是肯定不會讓我演這個戲的主角的?”既然徐亞榮這樣毫不客氣對她,那她也就毫不客氣地嗆回去咯。
徐亞榮聳了聳肩,“嗯”了個半天說:“可是選擇演員的決定權最終在我們的大導演的手裡。”
李勝安推了推臉上的墨鏡說:“你們倆的戲都很好,旗鼓相當,所以我現在想知道,你們覺得自己身上除了戲還有哪一點可以完全勝過對方。”
藍玲偷偷看了常瑞濡一眼,鼓掌腮幫子,咬着自己的毛衣袖子想了想:“我從四歲開始到現在一直在練跆拳道,功夫要比常小姐厲害。”
“你呢,常小姐?”李勝安問她。
常瑞濡帶着她傲嬌的性子說:“很多啊,長相、身高、現有的名氣,至於功夫,演《琉璃石》的時候,我有專門去長青武館習過武,完全架得住李導你戲裡的打戲。”
李勝安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說真的,你們二位我都很滿意,這樣吧,二位先回去,容我考慮一下,再決定你們誰是女主角,我會給你們電話的。”
《江湖風雲榜之絕世魅刀》的試鏡便到此結束。
常瑞濡走出那個工作間,在外面焦急等待就像等自己孩子高考出來一樣的安尾連忙問:“怎麼樣?怎麼樣?”
“導演說我和那個藍玲他都很滿意,所以他要考慮一下要用誰來演女主,所以等電話吧!”
“藍玲,哦,我知道這個女演員,出道也有兩三年的時間,但一直都在電視劇和電影裡演一些小配角。”
“她以後會是個大人物的,是個對手。”藍玲雖然給常瑞濡帶來了危機感,但是她剛纔跟她飆戲可是飆得很爽的,相信那個藍玲也會跟她有一樣的感受。
“這樣吧,我去幫你到導演那裡打點打點。”
“去吧,可你要小心,大導演可都是難伺候的主。”
“我知道。”
就在常瑞濡等待試戲結果的那個晚上,白珊去到她家裡,支支吾吾半天跟她提出了一個請求:“瑞濡啊,你能不能不接李勝安的戲啊?”
“爲什麼?”常瑞濡不解她的這個請求,她如果能接到這部戲,對她們雙方來說都是有利而無一害的。
白珊心裡沉甸甸的就像裝了一個秤砣一樣:“因爲那個徐亞榮,我也不知道我們哪裡得罪他了,我爸最近在做一個新的房地產項目,徐亞榮他們家也有投資,他就打電話跟我爸說讓我給你拒接李導的戲,不然就撤掉我爸那個項目的投資。你知道我這個公司也是有我爸的投資,如果我爸那邊的資金被撤掉而導致大量虧損的話,我們公司也會受影響的。瑞濡,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我知道這部戲的重要性,不僅是對你,還是對我,可是我爸那邊我也不能不管。”
常瑞濡也知道白珊心裡的難受和壓力,這個事情她是夾在中間,無論哪一邊不好,她都會是最不好的那一個人。
常瑞濡拍了拍白珊的肩膀:“這樣吧,我親自去找徐亞榮談談,或許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
“我已經找他談過了,可是他對這件事的態度很堅決,就是不想讓你演那部戲。”
“那是你找他談了,我不是還沒去嗎,讓我去去,至少我得搞清楚他爲什麼那麼排斥我。”
白珊聽她這樣說,便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安尾發了一則短信過來,常瑞濡點開短信,冷笑了一聲,把短信遞給白珊看:“不用問徐亞榮爲什麼了,原因出來了,是因爲常瑞沫,難怪我今天去試戲他那麼針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