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話兒傳出去,王珠名聲一定是會很不好聽。
就在此時,陳秀卻也是不覺來了。
聽聞王珠的呵斥,陳秀不覺怔了怔,心中卻也是隱隱有了些不平之意。
說不定王珠小氣,隨意拿些次等的米糧來應付。如今這些兗州貴女個個出生頭,所以王珠心中不快。
難怪方纔自己向着王珠討好,王珠卻給自己甩了臉色瞧。
眼前這個九公主,身份既然是十分尊貴,就算是將什麼錯處推到了自己身上,她又有什麼可說的。
王珠手段厲害,她也是不敢忤逆。
“我,我只想爲九公主分擔一二,若是有錯,阿秀也不敢不認。”
說到了這兒,陳秀卻也是一雙眸子隱隱含了淚水,流露出委屈的樣兒。
“若是九公主需要,陳家準備的粥水,還有別的什麼,九公主大可以從陳家這邊拿。”
陳秀說到了這兒,又覺得自己說話兒許是讓王珠不悅,頓時也是不覺補充道:“都是救濟災民,原本也是不分彼此。”
在王珠跟前,陳秀自然也不好頂撞幾句。不過陳柔卻是覺得,自己也不能任由王珠作踐。這時候自己讓了王珠,卻絕不能污了自己的名聲。
否則名聲受損,自己婚事也是有那麼一些不順利。
王珠瞧着陳秀那楚楚可憐的樣兒,頓時也是一陣子無語。
自己也是不過是想要詢問陳秀,實在是想要知曉怎麼一回事兒。
可惜陳秀這樣子的女子,心思實在是太多,回了自己一句話兒,一顆心都是轉了好幾個彎。
她千靈百巧,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的,卻絕不肯實實在在的和王珠說話兒。
只是這個陳秀,既然是這樣子性兒,自然也是問不出什麼端倪。
陳家是牆頭草,絕不敢得罪王珠。
既然是這個樣子,想來必定是有人利用陳家,做了什麼手腳。
只是既然是陳秀,縱然是自己口中垂詢,恐怕也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此時,人羣之中卻也是傳出些許喧鬧之聲。
一名災民忽而說道:“這是哪家煮的粥,居然用這等米糧,哪裡能吃得下去。”
王珠不覺望了過去,說話的男子容貌污穢,可是卻是年紀尚輕。
王珠這邊舍粥的鋪子,因爲粥水比較稀,排隊的都是爲了省力氣的老弱病殘。
這個青年的男子,如今一張口,卻也是指責王珠的不是。
他瞧來並不知道王珠的身份樣子,就是吃準了此時此刻,王珠定然也是不敢做什麼。
如今來到兗州的難民也是不知道多少。王珠殺了別的人也罷了,若是動了這些災民,名聲卻也是不知道會被毀到了哪裡去。
“這些粥水不但沒什麼米糧,而且味道也是奇怪。想來因爲咱們是災民,所以吃不得什麼好點兒的東西。”
“咱們家裡被水淹沒,不知道走了多遠方纔來到了這兒,這麼清湯寡水,恐怕,恐怕是要餓死我們吧。”
“朝廷莫非是不理會我們了,所以這樣子舍粥,原本沒有餓死的人,恐怕也是要餓死了。”
“不是說兗州頗有些米糧,朝廷卻如此苛刻,莫非捨棄了我們這些災民?”
“咱們這些成年的男子還能忍一忍,可那些老弱病殘,吃這種粥水,莫非是要人性命?”
人羣之中,頓時也是傳來了一陣子的鼓譟之聲。
陳秀聽了,心中也是頓時也是有些忐忑。
她忽而好似就明白了王珠的意思,必定是王珠顧忌名聲,不想落得個什麼不是。
想來王珠是想將這個責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所以方纔如此質問。
可是苛待災民,用這樣子的清粥施捨,說出去那也是一樁不好的事情。
想到了這兒,陳秀對王珠充滿了埋怨,卻也是不覺悄悄的離開王珠遠些。
這些災民原本來到了這兒,心中本來就惶恐不安。
他們原本就已經流離失所,又因爲衣衫襤褸,在兗州本是外人。
既然是如此,如今他們雖然有那麼一口米飯吃,卻擔心以後的日子有些不好過。
“如今雖有些施捨,可是卻弄出這樣子的米湯,莫非供了幾日吃食,以後就不會理會我們了?”
“聽說朝廷安置我們這些災民,都驅逐到城外的,如今便剋扣這些東西了。”
王珠冷眼旁觀,最初不過是幾個災民鬧事,可是聽了這些言語,其餘的災民都均是流露出幾分遲疑之色。
白薇薇身子盈盈,不覺向前。
“諸位也是不必擔心,陛下素來愛惜百姓,怎麼會不理會你呢?這些不過是兗州的富戶捐助,善心設置的賑災之處。既然是如此,難免也有不妥當的地方,卻絕非故意爲之,也絕不是毫無善心。”
白薇薇的話兒,說得可謂十分熨帖,頓時也是讓在場的貴女容色好看了不少。
說到底,她們出頭,拋頭露面,不過是想要得一個純善的名聲。
若是爲了王珠行事不端,做出了什麼不好的事兒。
如此一來,損及她們名聲,這可是貼了銀錢,反而不美。
白薇薇這樣子說話兒,那可也是挽回了幾許。
說來說去,還是九公主行事頗爲不端,所以方纔招惹了這些事兒。
若沒白薇薇開脫,此事也是不知道如何收場。
白薇薇眼波流轉,其實自己不過臨時尋人滋事,卻也是絕沒想到,這尋來的人居然是這樣子能言善道。
離此處不遠,卻也是可巧有那二層高樓。城西原本不夠繁華,這雲醉樓也算得上是一件上得了檔次的酒樓了。
如今因爲離那賑濟災民的地方不遠,故而老闆生意也不做了,半卸門板。
二層樓上,謝玄朗目光卻也是落在了晏修身上。
晏修一身淡淡的青色衣衫,一條月白色的帶子輕輕挽住了頭髮,打扮得十分清爽簡潔。
若非他面頰上薄紗之下那累累傷痕,那渾然也是個翩翩佳公子。
謝玄朗漫不經心的瞧着地下的衝突,目光凝聚在王珠身上,心中卻也是不覺漸漸有了一縷十分異樣的滋味。
王珠雖然仍然是那樣子的容貌,可是一段日子不見,卻也是有了那麼一股子說不出的風韻味道。
“九公主素來是性子純善,想來也是不會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此事既然是如此,必定是被水所算計了。只是卻也是不知曉究竟是誰,卻也是如此算計。晏小侯爺,你不是心疼九公主,莫不是要幫襯一二?”
謝玄朗眸色微凝,落在了晏修的身上。
如今楊煉沒有了,更說明楊煉在王珠心中那也是毫無地位。正是因爲這個樣子,謝玄朗更是有些不是很明白,王珠爲何對晏修十分不同。
他謝玄朗不要的東西,就算是爛掉了,也確實不想給別的人。
“如今有靜怡公主姐妹情深,哪裡用得着我這個外人?”
晏修嘆了口氣,頗爲幽幽說道。
只是他忽而微微一笑:“不過九公主性子倔強,也許並不想接受靜怡公主這一番好意了。”
謝玄朗不置可否,晏修當真如此瞭解王珠?他卻也是不以爲然。
白薇薇不動聲色,悄然的掃了王珠一眼。
她向前一步,語音更是柔和:“這些賑災的稀粥,我們自然是會換了去,不會短了大家的吃食。”
就在此時,人羣之中,忽而咚的有個災民栽了下去。
頓時也是不覺驚呼:“可憐,可憐,必定是沒有什麼飽飯吃,故而這個樣子。”
白薇薇衣衫素淨,言語溫柔,瞧着更好似個菩薩一樣的人兒。
“還不快些去召喚大夫,這些吃不飽的稀粥也撤下去吧,免得再招惹是非。”
這樣子說着,白薇薇心中卻也是不覺流轉了一縷得色。
不錯,王珠似乎突然聰明瞭,變得厲害了。
可那又如何?
從前自己覺得王珠蠢,難免是對王珠有那麼一絲不提防。
可是如今,王珠還不是被自己玩弄於鼓掌之中,讓自己一番對比襯托。
想不到就在此刻,王珠卻忽而嫣然一笑。
那笑容有如一朵十分鮮潤的花兒,就是在陽光之下輕輕的綻放,說不出的明豔可人。
她輕輕的冷哼一聲:“白姐姐,賑災之事,你原本不懂,如此處置,可是有些不美。”
白薇薇聽到了王珠這樣子說,卻也是不怒反笑。
在她看來,王珠分明是面子有損,所以這樣子言語。
可是這又如何,王珠越是撲騰,王珠的面子也是越發落下去了。
白薇薇嘆了口氣,好似王珠是什麼不懂事的人兒,嗓音之中頓時也是充滿了悲憫。
“九妹妹,我知道你是心裡不痛快,你貴爲公主,那可是金枝玉葉。如今你施捨的粥如此之差,必定是被人算計了,是絕不會是你的本意。可是九妹妹,你實在也是不應當這個樣子啊。既然是錯了,那就改過來。至於是誰算計你了,姐姐也是不會放過他,必定是會尋覓出來。”
只這麼一句話兒,就點明瞭王珠的身份,更說出這紕漏是王珠所爲。
就算白薇薇說王珠是冤枉的,被人陷害,可是這些人,卻也是不見得會這樣子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