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斷情絕義

紫枝見王珠裙襬染了鮮血,頓時也是吃了一驚。

王珠微微一頓,方纔說道:“方纔有些刺客,潛入這兒,意欲行刺於我,卻誤傷了侯夫人。”

紫枝吃了一驚,面上頓時流轉幾許惶恐之色。

“放心,這些鮮血只是侯夫人的,我是沒有事情。只不過這些逆賊既然是如此的大膽,當然是絕不能輕易饒了去。”

王珠的態度,也是讓紫枝覺得有些古怪。

只不過紫枝仔細想想,此刻情況緊急,想來王珠也是絕不好兒女情長了。

據說晏修十分孝順,說不定會十分傷心。紫枝內心雖然是有些疑惑,卻也是不敢深思。

縉雲侯府之中,晏修卻忽而開口:“父親不是要跟我賭一賭,母親和九公主究竟誰會死了。我與九公主早就私通款曲,告訴她小心母親,不必手下留情。”

晏侯爺聽得微微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然而晏修卻是言之鑿鑿。

晏修慢慢的站起來,目光流轉,卻也是添了幾許光彩。

“父親,你有這個興致,我倒是想要跟你聊一聊。當年你的親生兒子,和我在獸營之中,我一劍刺入了他的胸口,沒想到他居然還哭哭啼啼起來了。他說自己死了活該,爲了能夠贏我,所以刻意親近,成爲我的朋友,用盡了心計。可是他,實在是捨不得家裡的榮華富貴,父親母親。其實我從來沒覺得,他是我的朋友,有了父親母親,就會變得如此軟弱?”

晏修一邊這樣子說着,一邊又慢慢的換了一根香。

晏侯爺面頰流轉幾許詫異,身子卻是慢慢的變軟了。

他驀然提起氣,卻發覺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聽到晏修這樣子說,晏侯爺心尖驀然一陣子的煩躁惱怒:“如此說來,竟然是我兒對不起你了。他算計於你,原本獸營之中,也是應該的。”

可是想起了這件事情,晏侯爺還是覺得一陣子的心悶和痛苦。

真正的晏修,得到的東西實在也是太多了。

他沒有自己的決絕,也是沒有眼前這個小畜生的無情。

可是這個小畜生,如今反應,卻當真是有些出乎晏侯爺的意料之外了。

“父親,我若當真對你有什麼感情,方纔會心痛欲絕吧。你卻有些,自作多情了。”

晏修甜甜的笑着,之前的那根香燒完了,他就換上一根。

有時候真是可笑,前世他心心念唸的東西,重生之後再經歷一次,他內心之中居然是沒什麼感覺。

每次虛以委蛇,每次在容秋娘跟前討好孝順,前世那種期待又自卑的心緒,如今居然是再找不到半點。

他甚至覺得,前世的自己爲何如此可笑。爲了虛幻的溫柔,居然是患得患失。

重新品嚐,方纔知曉也許自己不過是太寂寞,方纔會不斷美化念念不忘。

沒有什麼情意,連滿心憎恨也沒有,只是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恨他想要殺了他的人那麼多,晏侯爺和容秋娘只不過是其中之一,也是沒有什麼特別。

前一世自己心心念念着原本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實在是自尋煩惱。

如今晏侯爺的待遇,也不配有什麼特別,沒有什麼撕心裂肺,只不過是一樁沒趣的算計。

晏侯爺面色頓時有些難看,他實在也是沒曾想到,晏修居然是會這樣子說。

不可能的,晏修第一次見到容秋娘時候的羞澀絕不會是假的。

親手吃到容秋娘做的飯時候,這個小畜生甚至眼中微微有些潮潤。

他十分依賴晏家,這些都是做不得假。

可是如今晏修沒有事,自己卻是有些不能動彈。

晏侯爺心中微微有些恍惚,卻也是忽而想到了一事,不覺背脊微冷。

“對了,父親,你可是聽到了外頭那些喧譁之聲。那些前朝餘孽,以爲你與他們一塊兒合作,便是如此自信。卻沒想到,大夏的縉雲侯,居然是虛以委蛇,引蛇出洞而已。如今,你的那些老部下,都是正在誅殺雲楓王朝的前朝餘孽吧!”

縉雲侯卻是徹徹底底的怒火,不覺恨聲說道:“不可能的,絕不可能的。”

那些人,是自己親手救過,是戰場上並肩而戰的兄弟!

這些老將淪落兗州,自己節衣縮食,變賣家產,仍然是救濟他們。

這一切,都是爲了籠絡人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這些人又怎麼會這樣子沒良心,被晏修唆使,居然是出賣自己。

“什麼同袍情意?實在是可笑。父親,他們佩服你,是因爲你是大夏的忠臣。如今人家在兗州安居樂業,有兒有女,子侄在軍中做官,誰想陪着你這個瞎子,冒着滿門抄斬的風險?”

晏修嘖嘖做聲:“你可是奇怪,爲何他們的心思,你竟然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其實你有了叛國之心,這些老部下也是無可奈何。我告訴他們,若你起事失敗,就算是沒有參與,必定也是會被連累。誰不知曉,當年在軍中,他們都是對你忠心耿耿。不如虛以委蛇,藉機除去那些前朝餘孽,如此不但可以阻止你泥足深陷,還能立下功勞。這樣子既對得起你,也是對得起自己。都是我這個孝順兒子,教導了他們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大家都覺得,你腦子糊塗了,一起鬨哄你呢。”

晏侯爺素來心高氣傲,一陣子氣血上涌,驀然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他忽而覺得無助,陣陣氣苦,自己眼睛瞎了,居然是被如此戲弄,然而卻又是無可奈何。

晏修嘆了口氣:“我唯一沒去說動的,就是韓叔叔吧。他待你最是忠心,就是有個爲你好的藉口,也絕不會跟其他一樣爲了自己利益出賣戲弄你。父親,你卻殺了他,沒肯留他性命。這世上真正待你好的,我母親還有韓叔叔,你都是沒如何在意吧。”

說到了這兒,晏修舉起了手臂,咚的一下,一枚袖箭頓時就飛了出去,一下子就紮在了晏侯爺的胸口。

晏侯爺出血不多,只不過胸口流出的血卻漸漸變成了黑色了。

晏修輕笑了一聲,晏侯爺死了,大可以推給那些前朝餘孽之上。

那些縉雲侯的舊部,也許會心生懷疑,可是必定不會深究。

晏侯爺根本不知道,自己當衆殺死韓琦,其餘舊部是何等心寒吧。只恐怕原本就算是有些情分,如今也是當然無存了。

晏修隨意傾倒了油燈,房間之中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燒得也是噼裡啪啦了。

原本縉雲侯府之中的下人紛紛慌亂出逃,而晏修卻也是映襯着背後的火光,一步步的走出去。

他驀然足部頓了頓,輕輕的摸出了一個小小的娃娃。

這個小娃娃,是容秋娘自個兒做的。因爲真正的晏修從小被送了出去,再沒見到容秋娘了。

容秋娘思念孩子,就做了這個娃娃,繡成了男孩子的模樣。

也許因爲做這個玩意兒時候,容秋娘心神不寧,故而刺破了手指。有那麼幾點鮮血就滴落在了布匹之上,如今瞧着卻也是有些舊了。

前世自己就是在這個地方發狂,等到自己清醒過來時候,容秋娘和晏侯爺腦袋已經是被全砍下來。不但如此,整個縉雲侯府的下人都被屠殺乾淨,身子也是被砍成了幾塊兒。

那時候,他放火燒了屋子,死死的握着這個娃娃跑了出去。

後來這個娃娃變得髒兮兮的了,他也是捨不得放開,就算死了時候,仍然是將這個髒兮兮的娃娃捏在了手裡。

晏修輕輕的嘆了口氣。

也許自己內心之中,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子的灑脫。

他隨手一扔,這個娃娃頓時也是被他扔到了後面,扔去了火中。

這樣子的娃娃,很快被火舌舔動,燒得乾乾淨淨了。

這樣子的東西,卻也是再不會讓他留在身邊。

晏修的手指,卻也是輕輕的比過了自己的胸口。自己這心臟,如今是空蕩蕩的,不會難受了,可是似乎也不會有什麼感情。

被感情所耽的他固然是可笑和愚蠢,然而到底還是有一顆活人的心臟。

如今在縉雲侯府被焚燬的同時,自己內心沒有絲毫難受,可是似乎也是不像個活人。

晏修冉冉一笑,面容之上卻也是忽而流轉一縷孩子氣的光彩。

城樓之上,兗州衛所士兵卻也是與那忽而到來的前朝餘孽戰成一團。

這些前朝餘孽,軍隊又被稱之爲狼軍,面頰均用淡綠色的汁液化成了臉譜。要知曉雲楓王朝原本起於巫楚之地,從前祭祀也是如此。戰場之上的士兵,更喜愛如此裝扮,震懾人心。

姚蛟這樣子想着,反手一劍,頓時刺入了一名狼軍士兵的胸口。

人羣之中,一名女子身子窈窕,十分可人,可是卻也是武技出挑,下手更是狠辣。

姚蛟留意到此女,卻也是一甩去劍身上的屍首,闊步向着這黑衣少女而去。

據聞這前朝餘孽之中,有一名錦城公主,不但手段狠辣,更是心計深沉。

此女隱隱是這些叛軍的首領,說不定就是那位錦城公主。

姚蛟吹了一聲口哨,精悍的面頰沾染了點點的血跡,卻也是大步流星過去。

可正在此刻,一道淡色的身影卻也是忽而輕飄飄的飛過來。

那人隨意一揮,這黑衣少女額心頓時也是添了一點紅點,竟似被什麼硬物貫穿了頭顱。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卻也是不可置信的倒下去。

男子一身素色的衣衫,面頰之上添了一塊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了優雅的下顎。

刷的一下,他手中忽而添了一柄劍,劍鋒輕掠間,刷的就割下去一顆狼軍士兵的頭顱。

那些人都沒反應過來,均是被他如此誅殺。

一道身影輕輕的掠動之間,宛如一縷清風,竟似快得不可思議。一具具身軀倒落在地,層層疊疊。不單那些狼君士兵嚇得魂飛魄散,就是兗州衛所的士兵,也是瞧得呆住了。

眼前之人,這樣子的武功,又哪裡好似活人。

就如一道鬼魅一般,縱橫之間,頓時就取人性命了。

也是不知是誰嚇破了膽,忽而便有人發瘋似的,瘋狂跑走。不但如此,那些狼軍士兵好似受了感染一般,紛紛退開。

這些狼軍士兵忠心耿耿,並且心狠手辣。跟跟隨早就沒有了的雲楓王朝,如此行事,必定也是些彪悍的人。可是如今,讓他們紛紛潰敗,自然是因爲對方是在是太過於可怕。那飄然而來的身影,卻也好似是什麼鬼魅之物,令人不覺生出了陣陣懼意。

姚蛟到了那死去的黑衣女子身邊,輕輕擦去臉上的污穢。

這女子面容稚嫩,瞧着年紀也是不大,只不過死得突然,面頰之上也是微微有些扭曲之色。

他撕破了這女屍衣衫,卻並無所得。

姚蛟是個百無禁忌的人,自然不會顧忌什麼。雲楓皇朝但凡皇族中人,必定是會在身上紋了特殊的刺青。可是眼前的女子,卻也是並沒有這個東西。可見她雖發號司令,卻不過是個冒名頂替的人。那個真正的錦城公主,並沒有出現在這兒。

姚蛟這樣子想着,面頰之上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困惑之色。

“若這錦城公主不在這兒,又該當在何處。”

他喃喃自語,驀然靈光一閃,忽而有了一個想法。

如今兗州城中,也許最要緊的人,已經是那九公主王珠了。

若是那些亂賊有所算計,說不定會衝撞陳後,對上九公主。

姚蛟擡起頭來時候,只見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已經是消失無蹤。

天光初明,陳後一夜未眠,眼底卻也是不覺添了青紫。

她面容頗有些憔悴之色,卻也是沒有什麼睡意。

紅嬌不覺徐徐寬慰:“九公主早就成竹在胸,皇后娘娘你也是不必擔心。”

陳後不覺微微苦笑,自己女兒如此年紀,就如男兒一般謀算這殺伐之事。其實她寧可女兒天真無邪,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可是生在帝王家,又如何能有什麼安分日子。

正在此刻,走廊之上卻也是傳來了喧譁之聲,紅嬌面頰之上頓時流轉凝重之色。

白薇薇被兩個帶刀的宮婢攔下來,面上卻也是流露出委屈之色。

她身後跟着謝玄朗,謝玄朗面色也是頗爲不悅。

原本謝玄朗並不想來到這兒,若非白薇薇說動了他,他也不會來此。

白薇薇說得沒有錯,只有活下去,方纔是能談其他。

白薇薇心中自有盤算,此刻兗州一片混亂,若有人暗算謝玄朗,必定能將一切推到亂民身上。

自己這個九妹妹心狠手辣,能做出什麼事情,誰也是沒把握。

退一步講,就算王珠沒有害人之心,想來也不會上心保護自己。

來到了陳後這兒,不但更加安全,而且如果自己和謝玄朗在這兒死了,陳後必定難以交代。

就算上次陳後逐走白薇薇讓她顏面無光,白薇薇卻也是仍然來到這裡。

“母后,就算你不喜歡女兒了,還盼望不要如此無情,將我和謝郎當成棄子,不管不顧。”

白薇薇嗓音之中,卻也都是委屈之意。

不知道的,還以爲陳後和王珠將她扔出去了,讓她對付那些亂軍。

如此哭訴,白薇薇卻也是盡顯委屈。

饒是如此,攔着白薇薇的兩個人,卻也是沒有鬆動的意思。

陳後安全是再要緊不過,如今白薇薇刻意引了不少人圍觀,匆匆放人入內,若是陳後有什麼意外,誰也擔當不起。

白薇薇如此言語,卻不見人家爲之退讓,委屈之餘卻也是頓時流露出了惱怒之色了。

“我是靜怡公主,皇族養女,母后見不見,是她的事情。你們這些賤婢,還不快些退開。”

白薇薇挺起了胸口,卻也是悄然握住了謝玄朗的手掌。

本來是白薇薇要強衝過去,謝玄朗反而爲白薇薇覺得委屈。

若不是爲了自己安全,白薇薇何至於殫精竭慮,並且還顏面盡失。

此等情狀,更可以證明大夏皇族是虧待了白薇薇,並沒有真心實意的對白薇薇了。

白薇薇這樣子言語,也是想別人都是這樣子認爲。自己父親是大夏忠良之臣,大夏的皇室卻是對自己頗爲苛刻。

只不過她這些彎彎道道的心思,都是化爲面上的楚楚之色。

可惜她雖費盡了心思,卻也是難以動搖攔住她的宮婢。

這等要緊的時候,九公主早就囑咐,絕不能打攪陳後。

雖不敢對白薇薇不敬,卻也是沒見她們服軟。

白薇薇碰了個軟釘子,臉色頓時不覺一變,如此一來反而是她面上無光。

正在此刻,一名窈窕宮婢過來,形色匆匆,並且出示令牌:“兩位姐姐,九公主說了,有事向皇后稟告。”

白薇薇被人打攪,滿臉不悅。

攔路的宮婢已經是被白薇薇弄得焦頭爛額,卻也是放人進去。

眼見自己說的話,竟然不如王珠的口諭,白薇薇心中更是惱恨。

自己身爲皇族養女,卻根本毫無尊嚴。

然而一旁一名少女,卻忽而開口:“兩位姐姐,方纔放進去的宮婢,似乎有些問題。”

說話的女子肌膚微黑,卻是生得甜俏,嗓音更是又甜又脆,正是江家的養女江採。

這一次兗州發生時疫,這位江採也是主動請纓,散盡家資,前來幫忙。

只不過王珠不喜歡江家,更有幾分提防之意。就算知曉江採能幹,樣子也和順,卻也是沒有如何重用。

饒是如此,江採卻也是並不埋怨,只與其他的宮婢在村中幫忙就是了。

如今開口的,正是江採。

聽到江採這樣子說,那攔路的宮婢卻也是不覺微微一怔:“令牌卻也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江採秀眉輕皺,眼中卻也是流轉了幾許困惑之色:“令牌雖無問題,我卻覺得有些不是。九公主讓人來見皇后,必定是會差潛紫枝姐姐等面熟的人,方纔進去的宮婢,卻是並不認得。”

她開了口,頓時覺得讓兩個宮婢一驚,不覺都紛紛折身回去。

昨日容秋娘的死,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不但村外有流民攻擊,村中也是少不得奸細出沒,做行刺之事。

若是有些不慎,讓皇后娘娘有所傷損,那卻如何是好?

此時此刻,那宮婢已經踏入了房中。

陳後一顆心牽掛王珠,樣子更不覺有些急切。

“如今外面如何,九公主又怎麼樣了?”

那宮婢垂着頭,低低說了句話兒,嗓音也是不大。

陳後聽不清楚,不覺向前走了一步。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卻也是異變突生!

那女子垂頭之際,驀然從手中取出了一柄利刃,向着陳後刺去!陳後是弱質女流,手無寸鐵,眼瞧着就不是對手。而一旁的紅嬌嫵媚的面孔之上頓時流轉了一縷寒芒,手指在腰中一拂,頓時添了一柄寒光閃閃的軟劍。

紅嬌劍流寒光,就意欲將這刺客斬於劍下。

就在此刻,卻見一道纖弱的身影撲過來,可巧就擋在了陳後的面前,替陳後擋了這一下。

一瞬間血花四濺!

紅嬌劍鋒已到,頓時將那刺客手腕生生齊腕斬下。

那刺客慘叫了一聲,面色蒼白無比,脣瓣卻也是滲透出點點黑血。

顯然這個宮婢乃是死士,所以是早就懷有必死的決心了。

陳後自己雖然是沒有事兒,可是那替她擋着的肉盾卻生生被刺傷。

擋在陳後面前的,正是這江家的女兒江採。

方纔她趁亂進來,千鈞一髮的時候,可巧就救了陳後一條命。她年紀輕輕,肩膀被利刃所刺透,卻也已經是鮮血淋漓了。

只不過如今她受傷頗重,身子也是軟軟的倒了下來。

白薇薇也是趁機踏入了房中,見到了地上已經是一死一傷,面色卻也是白了,只嚇得瑟瑟發抖。這些叛賊果真是可怕,殺人是不眨眼的。

她不覺呵斥起來:“你們這些下人,又是如何照顧母后?只知道爲難於我,卻也是不知道好生護住母后安全,反而將真正的刺客放進來。這就是你們所做之事?若非一個外人,母后如今已經是死了。”

白薇薇面上惱怒,心中卻是解氣。

陳後縱然是沒有死,那也是受了驚嚇。白薇薇心中,也是頗爲幸災樂禍。而且她覺得,那些攔着自己的宮婢,如今也就是一個死吧!

屋子裡下人聽了,那也是心情複雜難言,實在是惱怒得很。

白薇薇人在這兒,居然還有臉責怪別人。

若非她不分場合,就此鬧事,那也是不會惹得別人分心乏術,讓刺客有可趁之機。

如今白薇薇非但沒有絲毫反省,反而是得理不饒人起來。

只不過上次白薇薇被陳後逐走,如今縱然她自命不凡,也是少了些人理會。

白薇薇眼見無人理會,也是頗爲受辱。

她心中一縷惱怒頓時升起來,只是若是妄動陳後身邊宮婢,她也恐落下了話柄。

王珠手段厲害,白薇薇也是怕了。這位九妹妹如今不給自己面子,白薇薇也是深有體會。

眼波流轉間,白薇薇的目光頓時落在了紅嬌身上。

白薇薇也是眼尖,瞧出眼前的紅嬌絕非尋常宮婢,反而身上有一股子煙塵氣。

這樣子下賤女子,居然是出現在這裡,不正是給她出氣用的?

想到了這兒,白薇薇的眼底頓時不覺流轉漣漣光彩。

“沒曾保護好母后,當真是無能得很。”

白薇薇一邊這般說着,一邊就伸手向着紅嬌面上打過去。

在她想來,這個紅嬌必定是個江湖女子,臨時被王珠徵用。王珠心高氣傲,又怎麼會當真瞧得上。而且紅嬌沒曾保護好陳後,必定也是會讓王珠十分惱怒。

區區一個賤婢,就算是欺辱了,又有什麼大不了。

這樣子想着,白薇薇頓時也就一巴掌揮了過去。

只不過一瞬,白薇薇卻也是被紅嬌驀然扣住了手掌。

還沒等白薇薇反應過來,她臉頰頓時啪的捱了一記。

紅嬌甩開了白薇薇,冷笑了一聲,掏出了手帕輕輕的擦過了手掌。

白薇薇面頰火辣辣的,而她眼底頓時也是流轉了不可思議之色。

自己如此受辱,她當真是想都沒想到!

她面頰雖然火辣辣的難受,可是這點臉面上的難受,卻也是抵不過她內心之中的震驚羞恥之意。自己堂堂的公主,居然被這樣子的女子打了一巴掌。

不須白薇薇言語,謝玄朗容色一沉,卻也是不客氣,驀然就拔出劍,向着紅嬌刺去。

這些日子,謝玄朗也是屢屢受挫,心中不覺鬱郁。

此刻自己就是殺了這個無禮的女子又如何?對公主無禮,行事又是如此的放蕩。

白薇薇眼底頓時流轉了一縷狠意!

一定要將這個賤婢給殺了!自己當衆受辱,卻也是何至如此。

紅嬌劍鋒輕輕一蕩,卻也是恰巧擋住了謝玄朗的劍鋒。

謝玄朗微微一怔,原本想來,這個女子也許會些武技,可到底是女兒身,想來也不過是個花架子。

然而紅嬌一柄軟劍之上,一股子綿綿之力傳來,居然讓謝玄朗阻了阻。

紅嬌冷笑了一聲,她自忖謝玄朗雖然殺不了自己,可糾纏起來難免難看。紅嬌身子一扭,身影也是宛如一團紅雲,輕輕的飄散而開。

謝玄朗只覺得眼前紅雲一閃,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是眼見紅嬌蓮步輕移,竟似就此離開。他原本想要追去,卻又憐惜白薇薇生性柔弱,留在了這兒必定是會被人欺辱。

略略一遲疑,紅嬌已經是沒了蹤影。

白薇薇輕輕撫摸臉頰,撲倒了謝玄朗的懷中。

謝玄朗面色陰晴不定,一時倒不知曉如何自處。

正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嗓音頓時迴盪在謝玄朗耳邊:“謝玄朗,你手執利劍,來到了我母親的房中,究竟是爲了什麼?”

王珠語調不善,匆匆而來,一身戎裝未退,身上沾染了斑斑的血跡。

“九公主,靜怡公主是忠臣之後,你卻隨意欺辱,放任下人,大夏皇室都是如此無情?”

謝玄朗心中不平,那紅嬌就算是跑掉了,自己也是必定是要王珠做出交代。

白薇薇身爲公主,卻是受那掌摑之辱,當真是可恨之極。

王珠沒有理會,匆匆去瞧陳後。瞧到了江採在這兒,並且因此受傷,王珠也是不覺吃了一驚。

好在陳後並沒有事,只是方纔受驚,之後又擔心江採,故而也是一時沒察覺一旁的動靜。

無論如何,只要陳後無事,什麼都好。

回過神來,王珠方纔轉身,就這樣子瞧着謝玄朗。

“謝小侯爺,如今母后險些被人刺殺,村中危機四伏,這等小事且容後理會,還是請你走了吧。”

謝玄朗當真可笑得很,如今兗州危機四伏,流民作亂,甚至皇后險些被刺殺,而且地上還躺着一具屍首。可是謝玄朗不管不顧,卻只想爲白薇薇一個耳光討回公道。

若非自己瞧着他還有些利用價值,早就放任謝玄朗就此死了。

如今謝玄朗居然滿面委屈,實在是令人作嘔。

幾名侍衛匆匆進來,並且請了謝玄朗出去。

謝玄朗面上,卻也是頗有些慍怒之色。

這些日子,自己處處隱忍,已經是不由得覺得忍無可忍了。

白薇薇卻輕輕的捏着謝玄朗的手掌,面頰上頓時流露出哀求之色。

謝玄朗瞧在了眼中,心裡一柔,況且如今處境本來就頗爲不順,故而也是隻好隱忍。

離開了陳後住處,謝玄朗頗有惱恨之意:“薇娘,縱然是我遭遇不幸,也實在是無法對這些大夏皇族搖尾乞憐。”

白薇薇柔順開解:“是我不好,有辱夫君氣概。若不是爲了薇薇,夫君也是不會被人侮辱。”

其實白薇薇心中覺得,陳後遇人行刺,在這個母后身邊恐怕還更加危險一點。

既是如此,倒不如敬而遠之。

白薇薇不覺相勸:“如今九公主如此羞辱我們,只不過是因爲我們實力不足。夫君,只要忍耐一時之氣,以後未必沒有轉圜機會。”

謝玄朗是她的機會,只要謝玄朗一飛沖天,自己也能作踐那些瞧不上她的人。

瞧她溫柔體貼,非但沒怨怪自己無能,反而百般安慰,謝玄朗內心也是微微動容。

得此賢妻,也是夫復何求。

白薇薇這一次不管不顧照顧謝玄朗,已經是佔據了謝玄朗的心。如今謝玄朗的內心之中,更是對白薇薇萬般愛惜。

房中,王珠眼間陳後無事,雖鬆了一口氣,然而也是命人準備安魂茶。

宮中爭鬥之事雖是不少,可是卻也是不會如此明着要人性命,她也恐怕陳後受驚。

隨即王珠目光就落在了江採身上,不覺若有所思。

江採受傷頗重,如今臉頰還頗爲蒼白。隨行的御醫已經是切了人蔘片,讓江採含下,先行安神。

王珠不知怎麼的,對這位江家姑娘也是頗有些忌憚之意。就算這江採千靈百巧,十分提防,可因爲她是江餘養女,王珠怎麼都是喜歡不起來。

可是這一次,王珠問了這些侍候陳後的宮婢,若非江採擋了一刀,陳後已經是死了。

王珠頓時囑咐,隨行的大夫將江採好生救治,不可怠慢。

天光初明,黑夜已去,昨日的激戰也是停了。

村外流寇已經退去了,兗州的兵衛在死屍之中翻找,瞧可有活人。若是有那前朝餘孽猶自有一息尚存,便救了起來,再一番刑偵詢問。

王珠騎着馬兒,遊走其中,巡視一番。

“九公主,昨日無事,卻是真好。”

夏侯夕溫軟的嗓音響起,卻也是十分溫潤悅耳。

王珠輕輕的側頭,見到了昨日血淋淋的場景,眼前的夏侯夕卻也是讓人賞心悅目起來。

夏侯夕仍然是一身素色衣衫,髮帶輕輕的挽住在了腦後。

溫和的晨曦輕輕的撒在了夏侯夕的面頰之上,讓夏侯夕流轉一片溫潤柔和之色,寶光流轉,好看得讓人不可逼視。

此時此刻,夏侯夕揹着藥簍子,想來一大清早,便起身採藥。

他瞧着眼前的王珠,眼前的女子英氣勃勃,有着一股子活力與堅韌,就這樣子沐浴在陽光之下。

如此緩緩的騎馬而來,更令人不覺眼前一亮。

王珠微微一笑,一雙漆黑的眸子也是流轉了幾許晶瑩之色。

她下了馬車,提着繮繩,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昨日亂糟糟的,殿下無事,也是真好。”

公子如玉,這樣子俊俏的人物,若是當真有事,豈不是可惜。

王珠承認,自己對夏侯夕雖無什麼綺麗的心思,卻到底有些欣賞之情。

夏侯夕瞧着王珠額頭,如今滲透出顆顆晶瑩的汗水,讓王珠那張清秀的面頰瞧着亮晶晶的。

他在陳國的皇宮,也是見過了許多衣衫華麗的美麗女子,這些女子個個都是國色天香,風姿嫵媚。可是那些華麗的衣衫,上等的脂粉,卻也是掩不住那些女子身上一股子腐朽沉沉的味道。

而王珠這個大夏的公主,明明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卻偏生有着這樣子生機勃勃的活力。

這樣子想着,夏侯夕輕輕拿出了盛水的竹筒,遞給了王珠。

王珠也有些口渴了,不覺喝了一口。水珠清涼,並且還蘊含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入口卻也是清凜。

王珠內心之中,忽而有了一個念頭,如此溫柔體貼,誰又能比得上眼前這位夕殿下。

夏侯夕瞧着王珠那生機勃勃的清俊面頰,卻忽而輕輕的嘆了口氣:“九公主,也許沒多久,我就要離開大夏了。”

他這樣子說,王珠眸中頓時流露出了探尋之色。

“父皇雖送我到大夏,到底心中愧疚,不覺存了後悔之意。他聽說我在大夏顛沛流離,甚至差些死在兗州,心中不忍,所以有意招我回去。師父原本在京城之中,得了這個消息,故而千里迢迢,來到兗州,昨日將這個消息告訴我。”

夏侯夕口中的師父正是陳國第一高手君無恙。

這位陳國高手,王珠無緣得見,只知道裴家追殺夏侯夕,卻是君無恙救下了他。

原本君無恙身子受傷,本在京城受傷,如今卻是尋到了兗州來。

王珠知曉夏侯夕前途似錦,聞言其實也是並不覺得多麼的奇怪。

如今兗州之事雖橫生枝節,可是許多事情,仍然是如前世一般發生。

王珠笑笑:“殿下既然有宏圖大志,如今能回到陳國,我便先恭喜你了。”

夏侯夕仔細的瞧着王珠臉頰,他雖然並非自戀的人,卻也是知曉自己所擁有的魅力。比起其他女子對他的戀戀不捨,王珠卻當真只有高興之意,並無留戀之情。

想到了這兒,夏侯夕竟然升起一股子挫敗之感。

王珠曾經因爲謝玄朗神魂顛倒,卻是對自己無動於衷,這又是爲了什麼?

“我雖回到了陳國,可是內心之中,卻是定然不會忘記九公主的。這些日子,與九公主同生共死,這是,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夏侯夕語調之中雖有綿綿的情意,王珠卻充耳不聞,彷彿什麼都沒體會一樣。

她對夏侯夕並沒有什麼情意,自然當做什麼都不覺得。

以後夏侯夕回到陳國,日子久了,這樣子綿綿的情絲自然也會慢慢的消散。

聽到夏侯夕遇到前世的皇后,必定也是恩愛非常。

王珠垂下頭,瞧着自己足尖,她足尖輕輕蹭着草地。

“被困大夏,不過是殿下小小的挫折,想來以後你在陳國的日子,必定也是輝煌燦爛。”

夏侯夕樣子卻十分溫柔,瞧着王珠:“九公主,我雖然不想十分急切,可是人生苦短,更何況我都要走了。此次離去,卻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見。自己想要的東西,我也不想要錯過。這一次我來到大夏,早預料到自己會被處處冷遇,受盡委屈,卻怎麼都沒料到,自己居然是會喜歡上一個人。”

王珠沒想到夏侯夕居然是如此直接,不覺身軀微微一顫。

------題外話------

謝謝huolingn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lennyzcl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jxchun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qq071922pcf3ec84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1394025899親送了n顆鑽石,9朵鮮花

謝謝蕭引風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lennyzcl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雲似雪親投了1張月票

謝謝cathypxx親投了1張月票

160 殺伐果決018 太子夫婦的小甜餅403 再遇故人028 當衆拒婚262 膽大妄爲352 惡意重重083 絕毒之物358 逼人哭了390 鐵證如山261 撕破面皮011 舌燦蓮花505 逼殺葉允藍(8)020 質疑裴凰245 再揭私隱081 相互攀咬112 公主嗜血207 心儀之人013 斬斷舊情247 白家真相383 拿捏弱點220 打劫085 挑人分寵010 林墨初176 虛僞臉皮(二更))331 敵人聯手506 終曲(大結局)299 魚兒上鉤495 保胎(5)495 保胎(5)045 鬥畫468 王妃丟臉013 斬斷舊情番外 葉允藍(上)287 撕破假面具461 黑暗之間161 殺伐之性262 膽大妄爲480 攝政王登基(9)002 女大十八變214 反咬一口155 被做手腳345 攝政王的醋意276 爭權奪勢479 攝政王登基(8)408 心思落空262 膽大妄爲385 成爲側妃209 分離267 雲家不堪422 撕破面皮006 公主發威173 最兇殘最無恥269 兄妹情深113 死人復生指真相027 許婚175 天人交戰464 損了面容163 白薇薇出手129 算計楊煉090 反擊503 逼殺葉允藍(6)454 自食其果254 退親083 絕毒之物060 大方反駁159 逼宮九公主140 煞星克人006 公主發威498 逼殺葉允藍(1)156 被人陷害383 拿捏弱點496 保胎(6)202 真情表白381 聖子如玉059 真面目481 攝政王登基(10)126 傾家之賭045 鬥畫143 公主陰狠099 處處打壓176 虛僞臉皮(二更))432 懷上孽種105 心狠且手辣092 狠心入骨102 慘遭掌摑504 逼殺葉允藍(7)010 挑撥離間023 一箭染血350 攝政王來到番外 凌雪梅030 中計110 揭破真面目321 當衆出醜018 太子夫婦的小甜餅394 陰謀再起395 不忠不孝148 九公主露臉384 各懷鬼胎346 攝政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