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己將張大夫嚇得不輕,王珠方纔是放緩了語調:“反而張大夫若是聰明,招認這幕後主使的人,那也不過是從罪。將功折罪,張大夫你罪雖然不能赦,卻也是會斟酌減輕幾分。”
王珠如此言語,張大夫卻也是頓時容色微變。
這九公主的話,確實也是打動了他。
如果自己是死咬住不認,那麼九公主就會將心思盡數堆積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他卻也是無辜的。
白芙盯住了張大夫的面頰,俊俏的面容之上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陰冷。
瞧張大夫的模樣,白芙就是已經知曉,他必定也是支持不住,就快要將人給咬出來了。
白芙的眼中,卻也不覺流轉了幾許的期待之意。
只要將蔣氏給咬住出來,今日蔣氏那就是要身敗名裂!
誰要算計她,她就算計誰。
可她卻也沒留意到蔣氏眉頭卻也是不覺輕輕鬆開,甚至脣角不覺泛起餓一絲冷笑。
方纔蔣氏面頰之上頗有些惶恐之色,如今卻也是蕩然無存了。
蔣氏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一切也是在算計之中。
她不覺往向了王珠,這一切都是王珠計劃好了的。
前幾日王珠尋上自己,蔣氏也是吃了一驚。
那日王珠大鬧陸家,蔣氏也是瞧在眼裡,在蔣氏瞧來,王珠必定是深恨陸家了。
這般鬧着,王珠卻也是不知有多少手腕等着。
可是沒想到,王珠居然是主動放低了身段兒,和陸家言和,甚至是要跟蔣氏合作。
不過王珠的言語,打動了蔣氏。
若王溪成爲棄婦,那麼對王溪也是沒什麼好處。再說陸明卿如今也是並非一心向着薛嬌瑛了,對王溪也是有些念念不忘。
陸明卿年輕,又俊俏,更要緊的是他已經是王溪的夫君了。
若兩人能和好如初,必定是一樁美事。
蔣氏聽了,也是信了。
若是王溪真能夠硬起骨頭,那就是合離,而不是析產別居。
這天底下的女人,一旦將身子給了這個男人,必定也是一顆心都是給了這個人了。既然是如此,王溪服軟,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而蔣氏內心得意解恨之餘,卻也是樂得讓王溪回來。
那陸家的大公子,那老爺房中的嬌妾,都是讓蔣氏頭痛欲裂。
這一個個的妖孽,也是當真讓蔣氏堵心萬分。
若王溪回來,那麼就可以趁機攀附上太子皇后,陸家的那些鬼魅,卻也是能夠鎮一鎮。
不過王珠言明,要王溪回去,必定要處置了薛嬌瑛。王溪何等尊貴的人兒,哪裡能容家裡面仍然有這麼個妾做妖?
蔣氏也是應下來,反正區區一個薛嬌瑛,原本蔣氏也不喜歡。舍了這個妾做棋子,蔣氏也是一點兒都不在乎。
王珠明着是爲了白芙出氣,可白芙那個蠢貨卻一心認定是張大夫下的毒手。
當真是個蠢物!
不錯,是蔣氏對白芙的肚子下了毒手,可那又如何?她用的那個人,並不是張大夫,而是自己在陸家的心腹王媽。
蔣氏可是不會那般愚蠢,用個在外邊的張大夫。
她要用,就用自己的家生子做這樣子的事情。
這個張大夫卻是個有家業的人,有些事情,是必定不會做的。
薛嬌瑛方纔被納入了陸家,就收買了這位張大夫,蔣氏也不過是冷眼旁觀。
白芙硬生生的要將張大夫給咬出來,不過這把火卻也是不會燒在自己的身上。
果然那張大夫瑟瑟發抖,畏懼之時,一張口,卻說出個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答案:“是,是薛姨娘讓我,不要說出去白姨娘身子有損。”一句話,可是有些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在場的人,都是覺得是蔣氏對這個美妾下的毒手。
想不到,張大夫一張口,卻也是供出了薛嬌瑛。
仔細想想,方纔確實是薛嬌瑛在一邊,也是不知曉動了什麼手腳。
王溪不是說了,薛嬌瑛動了手,自己方纔是撞向了白芙。
方纔別人覺得王溪說得不真,可是如今,這卻方纔對得上了。
薛嬌瑛頓時面色一白,心中卻也是頗爲惶恐。
關她什麼事,簡直豈有此理。
不錯,她是從張大夫那兒,聽說白芙這個胎不穩。
薛嬌瑛隱約聽聞白芙這個美妾,言語之間似乎偏頗陸家大郎。雖然白芙這是爲了跟蔣氏作對,薛嬌瑛內心還是很不喜歡這個妾。
薛嬌瑛雖然沒什麼閒情逸致和白芙鬥,不過順水推舟,坑害白芙一把,她倒是樂見其成。
張大夫本來就是薛嬌瑛的人,在薛嬌瑛的囑咐之下,卻也是對白芙隱瞞身子的狀況。
在薛嬌瑛瞧來,自己此舉根本不算算計白芙。
白芙身子被下藥,根本與她是毫無關係的。
卻沒想到,白芙這個蠢物,居然是一心一意盯上張大夫,怎麼好端端的,卻將自己給扯出來。
她卻絲毫不反省,自己若是從未對白芙算計,那麼這件事情怎麼都扯不上干係的。
薛夫人瞧着白芙面上的吃驚之色,瞧着薛嬌瑛面上的惶恐之態,心中卻也是頗爲解氣。
自己除掉白芙,那也不算如何。
只不過好端端的,人家必定認爲是自己下的手,總是名聲有些瑕疵,未免有些不美。
如今可是在謝家審出來,一切都是薛嬌瑛下的手,自己卻也是清清白白。
自己再大的本事,也是不能買通謝家不是。
蔣氏慢慢的回想整件事情的經過,卻也是越發得意。
這一切,都是這樣子的天衣無縫。
白芙有孕,蔣氏算計讓她飲食之中添了涼性的藥物。
而薛嬌瑛知曉了這件事情,她雖沒有動手,卻讓看診的張大夫隱瞞白芙這件事情。
之後白芙發現了這樁事情,故而一心認定是張大夫下的手,而這個張大夫就是蔣氏所指示。
王珠和蔣氏合謀算計薛嬌瑛。
蔣氏說動了薛嬌瑛,讓薛嬌瑛當衆推倒王溪,撞翻白芙。她告訴薛嬌瑛,此舉是爲了讓王溪名聲受損。薛嬌瑛深恨王溪,也是應承了這件事情。
王溪受到了污衊,皇族公主名聲有損,王珠自然能順其自然插手干涉白芙落胎的事情。
而白芙這個賤婢,自然也是覺得,這是反咬自己的好機會。所以,白芙在透露自己身子受損,受人陷害之後,就頓時不覺將張大夫給咬出來。
她也一定會認爲,張大夫是會咬出蔣氏。
卻沒有想到,張大夫受驚之下,咬出的是薛嬌瑛。張大夫的證詞,加上確實是薛嬌瑛推倒王溪,弄傷白芙。
如此一舉數得,不但能順理成章逐走薛嬌瑛滿足王珠,還能將白芙落胎的屎盆子扣在了薛嬌瑛身上。王溪迴歸,再巴結上太子一脈,將那陸明章生生逼迫,重奪老爺重視。連那麼厲害的九公主王珠,也是爲她所用。便算是蔣氏有幾分矜持,如今卻也是不覺有些得意之情了。
唯一有些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則是謝府檢驗出那糕點之中已經是加了些許藥粉。白芙就是吃了這加了藥的糕點,今日方纔會落胎。
而這一點,卻也是與計劃分明有些不同的。蔣氏並沒有在這個糕點裡面動手腳,原本白芙落胎,是應當因爲薛嬌瑛扯了王溪衣服角所以導致的。
所以也是在最初,蔣氏是隱隱有些惶恐的,只覺得這樁事情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故而有些不安。不過之後的發展,卻又一切盡如計劃一般。
蔣氏這一刻心,卻也安下來,再沒有了方纔的擔切之情了。
王珠清秀的面容之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卻也不覺流轉了幾許的諷刺之色。
她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一雙眸子之中竟似有清輝流轉,隱隱有光華涌動。
今日這裡的這些人,懷有心計的卻也是不少。
無論是薛嬌瑛還是白芙還是蔣氏,都是不認爲,自己是今日算計別人的人。
可是他們都是王珠素手之上一顆顆的棋子,任由王珠擺佈。
王珠妙目流轉,最後卻也是落在了王溪身上。
這紅塵之中,這樣子多的心計算計,而她的二姐姐,卻也是乾淨多了。
王溪,王溪,人如其名,正是那一泓清流。
就讓自己,在清輝之下,將掩在清流之下的污穢黑暗,給通通清除。
然後讓這世間一切,卻也是乾乾淨淨了。
此時此刻,張大夫卻也是一陣子緊張,脣瓣輕輕顫抖。
他不覺面色發白,卻想辯白:“不過我只是被薛姨娘蠱惑,隱瞞了這樁事情,不過害人之事,卻也是從未做過。”
張大夫如今,只想將這樁事情盡數推給了別人的身上。他也是想要減輕自己的罪責,不想自己有事。
王珠所形容的那幾種酷刑,張大夫是一樣都不想品嚐。
可是他雖是想要自己脫罪,別人卻也是未必願意。
所有的懷疑目光都是落在了薛嬌瑛身上,卻也是讓薛嬌瑛頓時跳起來。
薛嬌瑛面頰之上盡數都是惱怒之色,不覺從陸明卿的懷中掙扎出來,並且也是急切無比的說道:“住口,你簡直都是胡說八道,我又幾時竟然是做出了這樣子的事情?張大夫,你做出這樣子事情,已經是罪責難逃,爲何居然還污衊我這樣子一個苦命的女孩子?”
一邊這樣子說着,薛嬌瑛更是死死的抓住了陸明卿的手臂:“陸郎,我,我無依無靠,什麼都沒有,人家想要污衊我,卻也是用了這樣子的手腕。還不是因爲我身份卑微,人家想要脫罪,卻也是賴在了我的身上。還不是因爲我身份卑微,一無所有,所以也是能任誰都欺負了去。”
陸明卿雖微微有些尷尬,卻也是禁不住在想,若自己不幫襯薛嬌瑛,薛嬌瑛就任人污衊,他又是於心何忍?
一想到了此處,陸明卿頓時也是不覺說道:“不錯,瑛娘秉性純善,原本就不會隨意算計了誰去。更何況,何況這個白姨娘,算計她肚子裡的孩子做什麼?”
陸明卿性子自負,雖然他也已經是將陸明章恨得徹底,卻也是沒將父親新納的那個小妾如何的放在心上。
他一張口,自然也頓時知曉是有些不妥當了。只恐怕一些別有居心的人,會拿自己寵妾的事情大做文章。尤其是那個九公主,那是最爲奸詐刁滑不過。
王珠卻並未反駁陸明卿,反而冉冉一笑,冷冷的說道:“不錯,又沒有什麼證據,居然胡亂污衊,我瞧來也是不想活了吧。”
說到了此處,王珠一伸手,頓時一鞭子狠狠的抽過去。
啪的一下,頓時也是在那張大夫的後背狠狠的抽大一擊,頓時鮮血淋漓。
王珠冷冷一笑,面色卻也是不覺狠聲說道:“不錯,無憑無據,污衊薛嬌瑛。莫非,你倒是要讓別人說那些閒言碎語,只說因爲二皇姐的事情,隨意打壓一個妾室。張大夫,我瞧你斯斯文文的,原本是想要給你一個機會,卻也是沒想到你居然是這個樣子,居然是如此狡猾。瞧來我一片善心,你居然是當真沒放在心上。來人,還不快些將這個張大夫給拉出去。”
張大夫捱了這一下子,頓時滿額頭頓時冷冷汗水,早就十分難受。
他腦子亂成一團,只知道薛嬌瑛一番哭訴,要撇清和自己的關係,而自己則要被下牢獄拷問。這樣子事情,張大夫自然是不樂意的。
此時此刻,他也是不覺對薛嬌瑛生出了惱恨之情。
“薛姨娘,如今你卻不認了,當初原本是你指示,說讓我隱瞞白芙有孕。在我瞧來,你纔是那下手的人吧,否則何至於讓我遮掩。”
不過說到了證據,張大夫還當真拿不出來。
他雖然受了薛嬌瑛的金銀,不過薛嬌瑛是個十分謹慎的人,金銀上面,也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記。
薛嬌瑛剛要挑破這一點,王珠就搶先開口:“既然沒有證據,何必囉囉嗦嗦。你害了人,還險些污了二皇姐的名聲,我也會絕不會輕饒。”
王珠提起了王溪,卻彷彿提點了張大夫一樣,頓時也是讓張大夫多了幾分的精神。
“九公主,求你明鑑。那個薛姨娘,如今翻臉不認人。可是當初,就是他算計二公主的呀。二公主懷有身孕,是我號脈,檢查出來了。我將,將此事告訴薛氏,薛氏卻也是讓我不要聲張。可是,可是,沒有過幾日,卻傳來她衝撞二公主,害的二公主落胎的事情。我就知道,這個薛姨娘是故意的,她算計了二公主,故意發生衝突,就是想讓二公主沒有孩子。”
張大夫這樣子的話兒,那就頓時有意思得多了,周圍的人,頓時也是瞪大了眼珠子。
這王溪和陸家的恩怨,原本也是雲裡霧裡,沒有誰知道真實。而張大夫所招認的這件事情,分明就是撤出薛嬌瑛算計王溪。
陸明卿都是聽得呆住了,他一時之間腦海一片空白,卻也是難以接受。
王珠的手掌捲縮在衣袖之中,手指緩緩的捏成了拳頭。
可她面上,卻也是那等風輕雲淡的模樣兒,好似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別說你說得真還是不真,沒有人知曉,就算你說得是真的,那這一切也是你臆測之詞,卻也自然又沒有什麼證據了。張大夫,你能不能說一些有用的話。”
張大夫急切說道:“我這樣子想薛姨娘,並非污衊於她。遙想當初,薛姨娘服了避子湯,又生生吐出來了。之後,她又讓我調製藥湯,拼命有孕。可那些避子湯雖然是讓薛姨娘吐出來,還是有些殘存的藥性存在。她這孩子,原本就身子骨弱。我原本就告訴薛姨娘,這孩子保不住了的,還是想辦法遮掩。可是,可是沒有想到薛姨娘那麼狠,故意在公主面前跪落了孩子了。”
這一樁樁的事情說出來,當真是觸目驚心。
就連白芙也是吃驚瞧着薛嬌瑛,心中卻也是一陣子的後悔。
早知道白芙就去蔣氏那裡跪下去,何必如此多事。
陸明卿原本是抱住了薛嬌瑛,手掌卻也是慢慢的鬆開了,內心之中卻也是掩不住一縷驚疑不定的。
薛嬌瑛也是微微有些慌亂,這些事情原本也是無憑據的。可是張大夫這樣子當衆說出來,卻也是另外一樁事情。
她面頰憋得通紅,不覺惱恨無比,正要說話。可這個時候,王珠涼涼的嗓音又是想起來:“想來薛姨娘也是不服氣,無憑無據的,怎麼能就隨意被污衊。這樣子的話兒,京城之中寫書的,卻也是不知道能寫多少。”
張大夫冷汗津津,苦苦的思索,猛然想到了什麼了,不覺歡喜無限的說道:“我有證據,我有證據的。薛姨娘的胸乳上面,卻也是做了一枚刺繡的梅花,十分精緻。”
一言既出,周圍都是一靜。女人的胸口,那是十分私密的地方,既然是如此,張大夫又怎麼知曉的。
至於張大夫說得準還是不準,這卻也是得瞧陸明卿的反應了。
衆目睽睽之下,陸明卿的面色卻也是說不出的難看。
而他這般面色,只能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張大夫說得可謂非常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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