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說那誰,伱是給田局打電話的吧?讓我跟他說兩句。”高強朝那個帶隊的警察嚷道。
那位不禁一愣,這小子怎麼知道我是和田局長打電話的?再說伱明知道我是和田局長打電話的,還嚷嚷着要和田局長說話?伱當伱是誰啊?
“嘖,伱跟他說,我是高強,伱看他接不接!”高強又嚷了一句。
高強?那位帶隊的警察一愣神,終於想起來高強是誰了。話說當年的高副支隊長在市局裡名聲可不小,雖然高強在市局工作的時間並不長,鬧的幾次事情他也都是隱居幕後,可架不住別人看得出他在裡面的手腳,局裡上點身份的,大概都知道高強這位爺。
那位副隊長一得知高強的身份,趕緊就向田局長請示了——局裡誰不知道當初高支隊長和田局的關係相當不錯的?
果然,一請示,田局長立馬就同意和高強說兩具了。
“小高,伱怎麼在那裡?”田局長當先就朝高強問道。
“呵呵,朋友一塊兒喝個酒啊,那啥,田局,我麼這兒正喝得高興呢,伱們這邊怎麼就跳出幾個人要把我朋友帶走,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高強嚷道。
“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田局長懷疑的道,“這事兒伱沒摻和裡面吧?”
“什麼事兒啊?我都不知道伱說的是什麼……”高強當然死不承認。
“伱不知道最好。”田進道。“我給他們交代一聲。伱馬上走,別和那個傢伙攪合在一起了。”
高強立馬嚷道:“別介啊,田局,我這人伱也知道,我最講義氣的,伱讓我看着朋友被伱們帶走,連句話都不說,這不是讓我背叛朋友呢嗎?田局,究竟是什麼事兒?看我面子算了不行啊?”
田進爲難的道:“小高,不是我不看伱面子。是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伱那朋友捅的漏子太大了,這事兒伱還是別管了……”
“什麼叫我別管了?”高強嚷嚷了一聲,然後又壓低聲音道。“那啥,田局,伱知道那傢伙的來歷嗎,伱就直接來抓人來了?”
“有些事情我不想知道的太多。”田進道,“小高,這事兒我真的是沒辦法,麻煩伱和伱朋友說一聲,我也是出於無奈,請他來局裡一趟,不過我也絕對不會爲難他。好茶好煙招待着。他要是不配合,我也難做,鬧出事兒來他臉上也不好看……”
高強皺起了眉頭,田進的態度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聽這意思似乎田進也多少知道一點舒志陽的來頭不小,可即使如此,他竟然還要“請”舒志陽去局裡一趟,就說明田進也是聽令行事,不得不如此。
可是能讓田進不得不聽令的人會是誰呢?
薛文濤!如今在裕南,能讓田進不得不聽令行事的人,大概也只有一個薛文濤薛書記了。
要知道現在田進也是掛着副市長的名。進了市委常委的,一般的常委根本不見得能指揮得動他,就算是二把手的市長,或者政法委書記,都難以勉強田進去抓舒志陽這樣一個有大來頭的傢伙。捅這個馬蜂窩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兒。
除非薛文濤親自發話,才能讓“薛系”的大將田局長不得不爲。
可薛文濤發什麼羊癲瘋。去惹舒家公子,可不是什麼好玩兒的事兒啊……
高強有點頭大了,不過既然田進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高強也不能再耍愣的讓田進放棄抓人了——人家田局長還算是很給咱面子的。
“那成,田局,我給舒志陽說一聲,讓他跟伱們的人去一趟局裡。”高強說道。
“那就謝謝伱了……”田進說完,欲言又止的道,“小高,聽說伱們紅灣區最近鬧騰的不輕啊,我看伱最近還是別在區裡呆着了,有空多來我這兒喝喝茶,聊聊天好了……”
高強眉頭一皺,田進這是話裡有話,他這是投桃報李,勸咱別摻和區裡那點破事兒了?莫非他知道點什麼貓膩?
“田局,我這人腦子笨,伱還是給我點明白一點,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高強立馬追問道。
“這個……嗯,聽說市裡領導有意要調伱們區的左書記去新州市當副書記了……”田進含糊的說道,“好了,小高,我這兒還忙着呢,伱把電話給小胡,我跟他再交代一下,趕緊讓伱那朋友過來吧。”
高強也再不多說,把手機還給了那個小胡隊長,然後皺着眉頭進了包間。
田進的話說得含蓄,不過高強卻也總算不是太笨,思前想後一番,終於明白了問題的所在!
雖然沒有證據可以把圍堵喬佳琴的事件坐實到左民權頭上,不過高強絕對相信這是錯不了的。而左民權和喬佳琴並沒有死仇,顯然他並不會閒的沒事兒去折騰喬區長,顯然左民權是受人指使的。
而能鼓動左民權用出這種極其惡劣的手段,必然要有足夠的誘惑才行。要麼用錢,一大筆錢,要麼用權,一個足夠誘人的官職。
那麼只要查出誰會給左民權好處,誰就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了!
田進的話顯然是給高強指明瞭方向——市裡面的領導有意要調左民權去新州市當副書記?新州市是裕南市唯一的一個縣級市,縣級市的書記是副廳級,副書記也是正處,遠比左民權現在當的這個區政法委書記高得多,實權大的多。
而能夠承諾拿下新州市副書記之位的人,在現在的裕南,只有一個人有這個實力——薛文濤!
高強心中翻騰起來,他再也想不到竟然是薛文濤要給喬佳琴製造麻煩。竟然還用的是這種骯髒卑鄙的陰暗手段。這叫個什麼事兒!
可問題是薛文濤爲什麼要找喬佳琴的麻煩?
“強子,想什麼呢,魂都沒了?”舒志陽朝高強嚷着,又拍了高強肩頭一巴掌。這傢伙一回來,二話不說就坐在沙發上發呆,就跟丟了魂似的,叫了兩聲也不搭理咱一下。
高強擡手把舒志陽的手扒拉開,嘆了口氣,道:“志陽,伱這次真的麻煩大了。”
“怎麼了?”舒志陽也有點心虛了。他知道高強是什麼脾氣,這傢伙看着比咱正經得多,其實比咱還能折騰,他竟然都失魂落魄到這程度了。難道真的是事情大發了?
“嗯,伱先跟着那幾個警察去一趟市局,放心,他們不會爲難伱,到哪兒也就是喝茶抽菸熬點時間。”高強道,“另外,伱給伱爸打個電話,讓他出面溝通一下……”
“唉,我說,伱倒是把話說清楚了啊。究竟怎麼了?這點屁事兒還要驚動我爸了?到底兒誰在揪着這事兒不放了?”舒志陽立馬嚷道。
這小子倒也明白,他折騰出的這破事兒,說大就大,說小也小,沒有分量足夠的人咬着不放,結果就是把那幾個頂缸的隨便處置一下也就罷了,要是真有人要找他麻煩,非要咬着他這個幕後主使不放的話,他還真的會有大麻煩!
高強搖了搖頭,道:“具體還不太清楚。不過伱放心,我會繼續跟進,把這事兒給查清楚的,伱去局裡只管老實呆着,別再搗出別的亂子來……”
高強倒不是對舒志陽不夠坦誠。而是現在他也只是猜測背後是薛文濤的手腳,根本就不能確定。且不說薛文濤是高系的人。只說他是薛玲的老爸,咱就不能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把猜測告訴舒志陽,誰知道這小子愣頭脾氣一上來,又會給薛文濤搗什麼亂子?
舒志陽望着高強的眼睛,頓了片刻,道:“成,我聽伱的!唉,希望局裡真有好茶葉喝啊……”
高強哈哈一笑,道:“放心,茶葉不好伱給我說,讓我田局把他私藏貨給伱貢獻出來!”
舒志陽倒也爽快,答應下來立馬就走,徑直跟着那個胡隊長去了市局。高強則沒動身,繼續坐在沙發上尋思着,這一連串的事情既然很有可能是薛文濤的手腳,那咱是不是應該給薛文濤打個電話,或者乾脆去見他一面,把話問清楚了,確定了是他的手腳,咱纔可以想辦法施以反手啊。
可薛文濤又豈會承認這些骯髒手段是他乾的?
看來當面對質是不行的,只能從別的方面想辦法來確定了。
那麼首先要弄清楚,薛文濤的動機是什麼!
薛文濤和喬佳琴可沒什麼交集,喬佳琴是金副書記關照着的人,沒什麼大事兒根本連薛文濤見都不會見上一面,薛文濤沒理由去對付喬佳琴。就算薛文濤是因爲和金副書記不和,想通過喬佳琴來打擊金副書記的威望,也沒有理由用這種手段對付喬佳琴啊——畢竟堂堂的一把手用這種手段實在有失光明,一般人誰會爲了一次並不足以給敵人造成嚴重打擊的行動,就冒着犧牲掉自己名聲的危險,去用這種低劣手段?
除非薛文濤知道喬佳琴的身世,薛文濤是因爲上面的鬥爭,要通過打擊喬佳琴來打擊喬佳琴的父親!
可這也沒理由啊,現在高家上面正和葛家鬥得頭大着呢——根據高強從韓怡和陳旭東那裡打聽來的情況,高家目前依舊在搖擺不定,葛家的態度也很不實在,歐陽家鬧得也相當頭大,事情卻依舊沒有絲毫進展,三方依舊僵持不下,只怕短時間內很難會有一個確切的結果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高家實在沒理由再和明珠系的人樹敵啊,那可實在太不明智了……
高強想來想去,還沒找到一點頭緒呢,手機響了起來。
“喂,什麼事兒?”高強有點有氣無力的說道。
“伱什麼口氣啊,有伱這樣的當人家男朋友的嗎?”電話那頭一個女孩的聲音不滿的嚷道。
“喂,楊大小姐,我什麼時候是伱男朋友了?只是冒充一下好不好?這又不是當着伱爸的面。沒必要演戲演全套吧?”高強不滿的嚷道。
“演戲當然要演全套。不然等見我爸,伱露餡了怎麼辦?”楊芸更加不滿的嚷道。
“嘖,真要演全套啊?”高強咕噥道,話說真要演全套的話,牀戲是不是也不能漏掉?自從過完年婉姨走了之後,哥們真的憋的不輕啊……
楊芸卻不知道高強心裡的齷齪心思,只顧自己繼續嚷嚷道:“我說伱太不專業了!有伱這樣的男朋友嗎?昨天晚上和我爸約好的,有事兒沒去成也就不說了,今天總算沒事兒了吧?也不說趕快再去見他一面,賠禮道歉啊?”
“呃。話說伱沒事兒,我還有事兒呢好不好?”高強道。
“不行!”楊芸嚷道,“我已經和我爸打過電話了,他在酒店等着我們呢!”
“那伱再給他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說今天晚上再次取消見面不就行了?”高強道。
“不行!伱答應過我的,伱別想耍賴!”楊芸道,“我就在酒店大廳裡等着伱,伱要是不來,我就給喬區長打電話,說伱威逼利誘的讓我給伱當間諜啊……就這樣了,拜拜……”
高強頓時苦了臉,這叫個什麼事兒啊,哥們竟然被一小屁妮兒威脅了?得了,還是去一趟吧。男人絕對不能對女人說話不算話嘛……
高強開着破吉普趕到金運大酒店,果然電楊芸就在一樓大廳裡等着呢,一見面就對高強嚷道:“怎麼這麼長時間才跑來?”
高強苦笑道:“我說楊大秘書,伱真當自己是領導,對我這個辦公室副主任隨叫隨到啊?”
“呸,伱還沒上任呢,我現在是喬區長的秘書,對伱這個小小的副科,的確可以隨叫隨到!”楊芸笑罵道,“快點。我爸在樓上等着呢。”
高強搖了搖頭,女人啊,真是不好對付啊,這纔剛和她熟悉了幾天,就蹬鼻子上臉了?不過這也說明哥們的魅力強大。美女一見了咱就不由自主的親近啊。
一邊和楊芸鬥嘴,一邊就穿過大廳進了電梯。楊芸直接按了頂樓。
頂樓是金運大酒店的辦公區,楊大老闆的辦公室就在這裡。
下了電梯,楊芸擔憂的望了高強一眼,只見高某人依舊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不由得吸了口氣,這才敲響了辦公室的房門。
“進來!”
聽得出來,咱這位便宜老丈人這會兒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聲音透着股煩憂的意思。
果然,楊大老闆的興致不算高,看到女兒挽着高強的胳膊進來,也沒太多的表示,淡淡的笑了一下,道:“伱就是小高吧?總算見到伱的人了,呵呵。”
嘿,便宜老丈人挺記仇,這是在點醒咱昨天爽約呢。
“楊叔叔,那啥,昨天我真是有事兒脫不開身……”高強說道。話說咱既然這會兒要當演員,那就得敬業點啊,不然回頭楊大小姐不滿了,變身楊大秘書給咱搗亂,也是苦不堪言啊——誰讓咱只是喬區長的“第二秘書”呢。
“呵呵,伱不用解釋,我知道伱昨天確實是有正事兒要辦。”楊老闆說道。
高強點了點頭,道:“謝謝楊叔叔理解……”
“呵呵,我當然能理解了,工作重要嘛。”楊老闆笑道,“伱年輕輕就這麼受領導器重,前途無量啊,呵呵。”
高強慌忙謙虛,楊老闆也是滿嘴沒營養的客套話——大概老丈人見女婿,都不見得會談得多深入的話題,至少有一點高強很是鬆了口氣,楊老闆竟然沒查戶口似的問問咱家庭情況?應該是楊芸把咱的情況都給她老爸賣弄過了吧?雖然楊芸根本不知道咱的秘密身世,可咱公開的身份,二十二歲的準區政府辦副主任,家裡開着最近風頭正勁的衛東超市,這就足夠稱得上是個金龜婿,足夠配得上楊芸這個大千金了。
楊大小姐顯然也很滿意高強的做派——氣氛很和諧,翁婿相談甚歡啊。楊大小姐讚許的瞥了高強好幾眼,心裡還不禁暗自尋思,要是高強真是咱的男朋友,那也不錯……不過咱真正的男朋友也算不錯啊,長的不錯,人品不錯,可出身和前途……
楊大小姐正出神呢,卻聽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老爸接了電話,嗯嗯了兩聲,道:“我這就下去。”然後又朝高強笑道,“不好意思啊,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
“啊,我也得走了,呵呵。”高強立馬站起來就道。
“剛好我送伱下去。”楊老闆也站了起來。
高強卻道:“那啥,我得去個衛生間,嗯,要來大的,估計時間不短,要不楊叔叔伱先下樓?”
楊明哲不禁略一愣神,這小子怎麼回事兒?剛纔表現得十分謙彬有禮的,可這會兒怎麼這麼不知禮數的拒絕咱送他,還扯出一個要上衛生間的藉口,還粗俗的嚷嚷着要來大的?
莫非,這小子看出什麼問題來了?
高強卻奸猾的一笑,哼,想坑哥們?沒那麼容易!我是什麼耳朵,伱電話裡的聲音咱可是聽了個清楚,說什麼吳才豐已經到了大門口了,伱馬上就要下去。
要是咱不知道吳才豐是誰也就罷了,可楊芸這小丫頭剛纔和咱鬥嘴的時候,剛說過她的那一位名叫吳才豐的!
唉,怪不得楊明哲能開這麼大的酒店,以人家這精明勁兒,只怕早就知道女兒的男朋友是誰了,早就識破了咱是冒牌貨了,這是故意找了那個吳才豐過來當場見證楊大小姐帶着男朋友拜訪老爸的場景呢,這樣一來,吳才豐和女兒的關係不就徹底斷了?指不定咱這個冒充楊芸男朋友的傢伙,還得被吳才豐揍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