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記,您,您找我有事?”蘭姐結結巴巴的問,黑t自己來延山的,打電話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唐逸道:“交給你個任務。”
“啊?什麼任務?”蘭姐興奮壞了,難道唐書記要吃鄉下的小吃?在蘭姐心裡,她也就能執行這類任務了。
唐逸道:“你這樣,去做個調查,看一看村裡村民的養老保險情況,是不是真的沒什麼人退保,調查清楚了給我打個電話。”
唐逸倒不是想在延山燒火,只是覺得這個統計數字有些水分,如果都是一些弄虛作假的幹部,勞動保障第一個試點放延山唐逸還真有些不放心。
“行。”蘭姐下意識答應,隨即回過神,結結巴巴道:“調查?這個,這個事很重要吧?”
唐逸道:“恩,算是吧。”
蘭姐險些哭出來,萬一做不好,可不僅僅是捱罵的問題,誰知道黑麪神要自己調查這些東西做什麼,如果出了差錯,可別壞了黑麪神的事,想說不會,又不敢,一時間愁腸百折,硬着頭皮還是說了句,“我,我怕做不好。”
唐逸就瞪起了眼睛:“這麼點事都做不好?交給寶兒都能幹的漂漂亮亮的!”瞪着眼睛訓斥完才覺得好笑,自己是不是太欺負蘭姐了?
蘭姐再不敢說什麼,等了半晌,聽不見黑麪神的聲音,就小聲問:“我,我掛電話了?”
“嘟嘟嘟”黑麪神那邊就響起了忙音,蘭姐拍拍胸脯,長長出了口氣。
……
延山街頭。燈柱璀璨。四外霓虹閃爍。這裡是延山老城區。已經儼然形成了以“夜朦朧”爲首地娛樂紅燈區。當然。這個紅燈區和傳統意義上地紅燈區不同。只是消遣休閒。
唐逸漫步街頭。前方。可以看見夜朦朧巨大地霓虹招牌。唐逸心裡就有些激動。
在給蘭姐打過電話後。唐逸卻是來了興致。要出來走走。跟在身邊地。是胡小秋、延山市公安局局長李鐵以及一名便衣幹警。
延山方面是很理解唐逸地。對唐逸要看看“延山街頭”很支持。沒有做什麼勸阻工作。當然。市局局長李鐵親自來警衛是必然地。
看着前面幾步遠地唐逸。李鐵卻是想起了丁瑞國打來地電話。“老李啊。一定要盯緊點。不要出什麼問題。”當時丁瑞國語氣出奇地凝重。李鐵知道。唐逸來到延山。可不知道令多少人寢食難安。不僅僅是丁書記。就是市裡劉市長甚至省裡林副秘書長。都捏了一把汗。別看丁書記在唐主任面前恭謹異常。心裡怎麼想地。只有他自己知道。
爲什麼?自然是因爲這位年輕的高官是從延山走出來的,據說延山的經濟基礎就是他打下的,在延山,他更有許多故舊,但現在這些故舊,調離的調離,靠邊站的靠邊站,甚至還有被送進去吃牢飯的,就算唐主任和他們沒什麼感情吧,心裡也肯定是不舒服的。
要怨只能怨林副秘書長沒想到唐主任升遷的如此之快吧,短短十幾年,在林書記還原地踏步的時候,人家已經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三級跳,已經隱隱進入中央序列,現在莫說林書記,就算省委趙書記見到唐主任也得客客氣氣的。
看看唐主任身邊那好象小豹子般精悍的警衛,馬上就可以體會到這個年輕人和自己等人的距離是多麼的遙遠。
李鐵心裡感慨着,但還是按照丁書記的吩咐,注意着唐逸的一舉一動。
唐逸在夜朦朧閃爍的霓虹前停下了腳步,凝視着酒吧的招牌,癡癡出神。
李鐵微覺詫異,卻見唐逸已經信步走了進去,李鐵一怔,急忙跟上。
夜朦朧已經不再是九十年代初的那種歌舞廳,而是與時具進,變成了酒吧練歌房,只是吧檯旁的長椅上看不到很多練歌房那一長溜花枝招展的女孩兒,唐逸就微微點頭。
一樓大廳,燭光飄搖,粉紅色的基調,浪漫溫馨,坐在一張張桌前的大多是年輕情侶,唐逸舉步上樓。
二樓本來留給齊潔和自己專用的包廂也早重新裝修過,不過裡面所有的東西都被齊潔搬走了,齊潔在交州的一棟別墅裝修了一間房,和當初夜朦朧的二樓專用包廂一模一樣,唐逸去交州,齊潔倒是沒主動提起過,是唐逸拽着她進那間房回憶昔日的甜蜜溫馨。
夜朦朧不是夜朦朧了。唐逸心裡默默唸叨,他也注意到了身後的李鐵局長臉上的詫異,但唐逸自不會去和他解釋,“這裡是延山改革開放後第一家歌舞廳,是當初縣委縣政府花大力氣破除舊觀念扶持開業的,代表了延山縣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因爲要自己解釋,李鐵還遠遠不夠班。
唐逸直接走向經理室,胡小秋快跑兩步,幫他敲門。
“進。”裡面是有些熟悉的女聲,唐逸就笑笑,自己還記得姚小紅的聲音。唐逸看到過一篇專家的文章,據說人類的嗅覺記憶最強,視覺記憶其次,聽覺記憶是最差的。
胡小秋推開門,唐逸進去後胡小秋又順手將門帶上,在他關門的瞬間,李局長從門縫向裡拼命看了一眼,胡小秋臉就一沉,“作死啊!”
李局長怔住,做夢沒想到中央警衛局的警衛員會這麼野蠻,旁邊就是他的屬下,面子上真有些過不去,但又能怎麼樣?悻悻轉身,好像沒聽到胡小秋的話。
經理室的辦公桌後,坐着一名穿紅套裙的美貌少婦,正拿筆在寫着什麼,唐逸進來好半天,她都沒擡頭,唐逸微笑看着她,也不吱聲,這是齊潔最好的朋友,看到她就能回想起在延山和齊潔的一幕幕,很溫馨。
“咦,你誰啊你?”姚小紅終於擡起頭,但顯然,沒認出戴着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唐逸。
唐逸笑笑,說:“齊潔的朋友。”
姚小紅一怔,盯着唐逸又看了幾眼,就驚呼一聲,“啊,你是唐逸!”急忙站起來,笑孜孜走過來和唐逸握手。
請唐逸坐在會客的沙發上,幫唐逸倒了杯水,姚小紅就嬌笑:“你沒怎麼變,就是這副眼鏡,給人的感覺全不一樣了,怎麼樣?在哪高就呢?問齊潔,她也不肯說。”
笑笑:“發改委,副主任。”
“哪的發改委?前幾年就聽說你做市長了,現在是省發改委吧?”姚小紅邊麻利的用茶几上的茶具泡茶,一邊熱情的說着話,突然就驚呼一聲,擡起頭直直看着唐逸,“發改委?唐主任?你可別告訴我說來延山視察的中央領導就是你!”
唐逸微笑,“就是我。”
“呀!你成呀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姚小紅好像打量稀有動物般打量着唐逸,“你,你才三十多吧?我記得跟齊潔同歲是吧?”
唐逸微笑點頭,姚小紅嘖嘖的,“太厲害了,太厲害了!”翻來覆去的說,顯然唐逸帶給她的震撼太大。
唐逸道:“得了,你再這樣我可不敢來你這兒了。”
姚小紅嬌笑兩聲,雖然唐逸位高權重,畢竟她沒有親身體會過,反而印象裡唐逸一直是那麼親和,是以倒也並不太拘束。
唐逸笑着問了問酒吧的經營情況,在不得不裝修改變了原有格局後,齊潔已經將酒吧送給了姚小紅。
姚小紅猶豫了一下,說:“挺好的,生意挺好的。”
唐逸正想再問,手機響了起來,是蘭姐打來的,結結巴巴的彙報:“我,我剛剛去調查了,我,我……我不會說。”我了半天,最後是我不會說。向黑麪神彙報這麼重大的事件蘭姐太緊張了,平日的伶牙俐齒在唐逸面前就變成了榆木疙瘩。
唐逸被氣得夠嗆,但還是儘量壓抑自己的火氣,“慢慢說,不急。”
“是,是,我,……唐書記,我給你寫吧,我寫一份調查報告,明天給你送過去。”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調查報告?想想嬌俏的蘭姐拿着鋼筆絞盡腦汁寫報告的畫面,唐逸就忍不住笑,你這不自討苦吃嗎?火氣也消了,“那成,明天晚上,恩,送來夜朦朧酒吧,夜朦朧酒吧你知道吧,205號房,別記錯了!”
掛了電話,就對姚小紅笑道:“明天,205一天吧。”
姚小紅點點頭,唐逸想了想,說道:“是我妻姐。”
姚小紅就有些詫異,唐逸對他愛人的姐姐也太不客氣了吧?看來和愛人的感情多半不怎麼好。想來唐逸還是最喜歡齊潔,姚小紅就爲齊潔慶幸,畢竟齊潔纔是她的朋友。
“唐逸,我結婚了你知道吧?”姚小紅突然說。
唐逸笑道:“恩,聽齊潔說過。”其實齊潔很少和他說姚小紅的事,唐逸還真不知道姚小紅結婚了,就問道:“愛人做什麼的?”
姚小紅微笑道:“和我一起經營酒吧,人挺老實的,對我挺好。”
唐逸微微點頭,不管年輕時多麼瘋的女孩子,最終還是要找個依靠的。
正說着話,辦公室外傳來嘈雜聲,接着門被輕輕敲響,胡小秋探進頭,“唐哥,一個叫小綠的說是這的職員,有事見姚經理。”
姚小紅苦笑看着唐逸,這麼一會兒他倒成了這兒的主人了,唐逸對胡小秋作個手勢,胡小秋這才側開身子,一名穿着紅制服的服務員衝了進來,“姚姐,不好了,姐夫被公安打了!”
姚小紅一驚,急忙站起,邊向外走邊問:“又怎麼了?”小綠氣憤的道:“還不是來鬧事的?就想把咱們擠走!”
姚小紅走到門口才想起唐逸,忙回頭道:“唐逸,我這有點事,你先坐。”
唐逸笑笑,站起身也跟着走出來,和姚小紅、小綠並肩走,胡小秋忙跟上,一直扭着臉的李局和幹警走在最後,姚小紅和小綠也沒注意他。
在二樓走廊就可以聽到樓下亂哄哄的,唐逸就問姚小紅:“公安打人?爲什麼?”
姚小紅欲言又止,小綠卻早氣憤的道:“公安局張局長的侄子,在我們對面開了個酒吧,公安就三天兩頭來找我們麻煩,就欺負人,那些野雞一堆一堆的練歌房他們咋不去查?”
唐逸微微蹙眉,沒有說什麼。
李局長臉都綠了,忙快走幾步,在唐逸身邊道:“唐主任,我來處理吧。”
唐逸點點頭,“這家酒吧我還是知道的,內容很健康,而且是延山第一個歌舞廳,起到了破除延山舊觀念的領軍作用,你們呀,工作不紮實!”
“是,是。”李局長點頭哈腰的,冷汗淋漓,“工作不紮實”,簡簡單單一句話,可不知道要引起多麼大的風波。
“啊,李局。”姚小紅這才注意到李鐵,電視上見過,小綠更驚呼一聲,這是市局的大局長,怎麼對姚姐的朋友卑躬屈膝的,看模樣,怕的厲害,禿腦門上全是汗,亮晶晶的。
一樓,幾名聯防員正吆五喝六驅趕客人,帶隊的民警抱着肩站在門口,一臉的冷笑。
吧檯旁,一位中年男子正捂着自己額頭,鮮血慢慢滲出,中年男人恨恨盯着其中一名滿臉橫肉的聯防員,聯防員就火了,“媽的,還看?再看帶你回局子裡收拾!”
李局大步而下,沉聲道:“怎麼回事?!你們幹什麼呢?!”
“媽的你誰啊?”滿臉橫肉的聯防員可能剛剛入行,竟然不認識延山市局的大老闆。
帶隊民警小王一呆,快跑兩步,陪笑道:“李局,您怎麼在?”
李局把他們全斃了的心都有,沉聲道:“都回去,等待調查,還有,把傷者送醫院。”
姚小紅早已經跑到愛人身邊看他的傷勢,聽到李局的話就氣憤的回頭,“不用了,這麼點傷我們還受得起!”愛人被打,姚小紅是真的生氣了,一直就不想麻煩齊潔,但他們欺人太甚的話誰又怕他們了?
李局尷尬的笑,“是,放心吧姚經理,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眼見李局對酒吧老闆低聲下氣,幾名民警聯防員都大眼瞪小眼,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也知道闖了禍,灰溜溜一擁而出,如喪家之犬。
唐逸走過去,和姚小紅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大步走出酒吧。
看着唐逸面無表情的冷淡,李局知道,要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