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李芝芳這麼說,張恪倒有些不好意思,瞥了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桌旁認真看書的周曉璐一眼,剛剛讀初中的周曉璐對將來的命運完全沒有意識,要是任事情這麼發展下去,李芝芳母女的命運大概還會回到以前的軌跡上去。並非說命運無法更改,而是複雜貪婪的人性與時間長河的力量會裹住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的往前漂移,自己雖然制止捉姦事件的發生,但對於李芝芳而言,她的家庭境遇、她自身的軟弱,以及權勢者對她美貌的貪婪並沒有改變,又遭到王炎斌老婆的忌恨與曹光明的報復,所以她的命運並沒有拐彎,而是以另一種不同的方式回到原來的軌跡上。
經過一個夏天,李芝芳倒是削瘦了許多,看來這個暑假讓她十分難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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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恪走到周曉璐的身後,這個十年後才應該認識的異性朋友,此時卻是嬌滴滴的小蘿莉,只是性格有些彪悍,想想許思、唐婧、陳妃蓉遇到這種情形,都不可能直接拿盆水去潑學校的老師。默默想了片刻,轉回頭問李芝芳:“李老師會不會介意外面的流言蜚語?”
李芝芳愣了愣,她跟王炎斌的事情,張恪與杜飛是知道的,雖然事情過去這麼久,聽張恪突然提起來,她還是有尷尬,臉有些紅。
周曉璐有些詫然的擡頭盯着張恪,張恪意有所指的話讓她稚嫩的內心有些生氣。
“我跟唐婧、杜飛到這裡來,就在外面的走廊聽到這裡的老師有在說李老師的事情,曉璐潑了人家一臉盆水……”
李芝芳訝然的看着女兒周曉璐,眨眼間,眼圈就紅了,可見她也是知道背地裡有人對她說三道四。
“你說什麼!”唐婧生氣的扯了扯張恪的衣衫。
“只怕李老師不管到哪裡,都躲不了這些流言蜚語,李老師準備怎麼辦?”張恪沒理會唐婧,繼續盯着李芝芳。
“我……”李芝芳讓張恪盯着說不出話來,感覺再讓他這麼盯着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曉璐以後怎麼辦,還可以安心的在書桌前溫習功課嗎?”張恪低頭看着周曉璐,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咂咂了嘴,轉臉看着牆壁,“一中大概沒有老師會認爲我跟杜飛不是壞學生,李老師是很例好,所以我很希望李老師回到一中呢。但是李老師就算回到一中,也可能會聽到這樣的流言蜚語,李老師會不會笑着面對?”
“我……”李芝芳語塞,只是看着張恪,不曉得他要說什麼。
唐婧倒是知道張恪的意思,興奮的拽着他的手:“你說李老師能重新回一中教我們……”
張恪撇了撇嘴,笑着說:“李老師被調到這裡來,不過是一場鬧劇;以往,學校的老師調動,根本不需要對學生解釋什麼,但是今天的情況特殊。今天全校的老師都到教育局去請願,那麼,高二十班的全體同學爲什麼不能提一點自己的要求?我雖然經常逃課,但是我知道李老師是位稱職的教師,教育局莫明其妙的將李老師調走,今天至少要揪住他們給個明確的說法!”眯着眼睛看着唐婧,“其他的,不用我教你吧?”
“對啊,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唐婧興奮的跳了起來,“小崔老師雖然很有熱情,但是我還是喜歡李老師教我們。”
張恪也這麼認爲,崔鬱曼雖然是很有熱情的一個人,但是總不比李芝芳繼續當自己的班主任方便,就算爲了自己方便逃課,也要幫李芝芳重回一中。
李芝芳有些慌然,連忙阻止道:“你們還是學生,這樣鬧不好。”
張恪笑了笑,說道:“誰說學生就不能有自己的主張,不能有自己的聲音?”拿出手機,給傅俊打電話。傅俊接馬海龍前往愛達工廠參觀,正好經過象山,他們趕緊調頭到象山初中來。張恪掛了電話對唐婧說:“我讓人送你回學校,還調輛車給你用,你將我們班同學都聚集起來,儘可能將其他班同學也聚一些人,聲勢搞得大一些,你爸是市長,沒人敢拿你怎麼樣,”將杜飛剛到手沒幾天的手機拿過來塞給唐婧,“有事拿手機跟我們聯絡。”
“你們不回學校?”
“我們可是跟萬天才、趙司明惡名相當的壞學生,這個時候回學校,萬一給揍成豬頭怎麼辦?”
唐婧撲哧一笑,膩膩的說:“我現在就想將你揍成豬頭臉。”
張恪將臉貼上去:“隨時恭候。”
“誰稀罕?”唐婧害羞將他的臉推開,在李芝芳、杜飛、周曉璐這些人面前,她可不敢跟張恪太親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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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勇還沒有在市政府裡出現,昨夜他事情發生後,他發現已經無法挽回一切,還是趙錦榮鎮定些,讓他趕緊聯繫在歐洲旅遊考察的萬向前。萬向前正考察到奧地利,費了一番周折才聯繫上,畢竟薑還是老的辣,萬向前的政治鬥爭豐富,他首先意識到一中的老師可能會鬧事,學校給市局施加壓力還是其次,就怕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
只要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就會給市裡某些人直接干涉案情審理的藉口,甚至會將矛頭直接指向身爲海州市副市長的萬勇。
萬勇、趙錦榮連夜聯絡教育局分管基礎教育的副局長肖娜與一中校長馬子善,要求他們代表學校配合市局審理此案,還要安撫崔鬱曼本人的情緒,崔鬱曼的供詞對此案的判結十分重要。
他們部署了一宵,還沒有稍待鬆懈,消息已經從市局傳到教職工的耳朵裡,那些壓抑了許久的憤怒一下子就給點燃了。在天光大亮之前,一中的所有教職工就串聯好,惟有學校的領導給矇在鼓裡。
新學年的開始註定風起雲涌,除了留校值班的教職工,一中兩百多名教職工在上班之前堵在教育局的大門口,抗議內幕勾結,要求教育局嚴肅支持學校懲治惡霸學生、整肅一中學風,公平公正的對待教職工。
在法律上,對待一時衝動、一時糊塗的犯罪跟有預謀、有意圖的犯罪,審判結果是絕對不同的,萬天才、趙司明長久以來所表現的惡行,絕沒有道理要求司法機構對他們免除刑罰。這些教職工也是豁出去的,串聯好一鼓作氣,也沒有考慮到可能會得罪海州市頂層那一撮人的後果。
幸運的是,周富明、趙錦榮、萬勇之間的鐵三角關係業已因爲此事而分崩離析。
周富明也不由的暗自慶幸,他昨夜真要干涉此案,今天海州一中的教職工這一鬧,他在政治上就要陷入被動了。
市政府裡的頭頭腦腦自然不會出面,但是涉及到唐婧、張恪的學校,張知行與唐婧學商量後,還是讓稽查室的同志到教育局觀察形勢變化。
張恪讓傅俊開車送唐婧去學校,不久接到爸爸的電話,說教育局外堵門的老師打出懲治惡霸學生的口號,張恪背脊都忍不住一涼,所謂的惡霸學生自然是指以四大公子爲首的紈絝子弟,他跟杜飛可不也是這次給打擊、清算的對象?說不定有人會將去年杜飛毆打曹光明的事情提出來。所謂公平公正的對待教職工也有替李芝芳申冤的意義,看來就算李芝芳私生活有瑕疵,也有教師對她的遭遇抱以同情。
只是李芝芳已經成爲麻煩的角色,誰都不肯公開的站出來聲援,只有學生站出來,纔不會給某些人說三道四的藉口。
杜飛問張恪他們準備做什麼,張恪記得媽媽早上要帶大舅一家人來爬象山,攤攤手說:“我去森林公園玩,你去不去?”
杜飛其實想留在象山初中,可是沒勇氣跟李芝芳單獨面對,現在他也怕回學校給飽揍一頓,馬海龍暫時不能去愛達辦理入職手續,早晨傅俊跟他說些關於公司不爲外人所知的事情,即張恪不僅是錦湖的股東,還是愛達的投資人,他知道跟在張恪的身邊也是他的職責之一。
張恪打電話給小叔張知非,問宏遠派了哪個司機負責開車送他媽媽跟他大舅一家來象山玩。
張知非今天正好空閒,聽說樑國興有意轉業到地方,便親自過來陪同,接到張恪的電話,他們也纔剛進象山公園,他趕緊開車過來接張恪他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