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的時候,張恪請李義江抽空出來吃了頓飯,還有葉朱小軍給他們認識,地點就在省政府附近的餐館。
在省裡,正處級別的官員大概很尋常,朱小軍他爸熬資歷,也能在正級的位子上退下來,但是作爲徐學平的秘書,李義江這個正處,便是廳長、市長都要巴結的。
請李義江出來吃飯,只是爲了安朱小軍的心,所謂宦海沉浮,除了那些特別有悟性的人,誰不經歷幾次浮浮沉沉,很難在仕途這條路走下去,朱小軍要是有足夠的韌性,留在省經貿委也不是守不到雲開見月的時候。
機關裡的事情,歷來複雜,就算朱小軍要脫離省經貿委,也不是一兩天就能解決的,吃過飯,李義江就匆匆離開,準確的說,他吃飯時也匆匆忙忙的在趕時間。
朱小軍隨即也離開,他也怕省經貿委有人會在他離開時拖他的後腿。
只剩下張恪、傅俊、陶行健、葉建斌四個人。
“在這種地方吃飯不讓你心疼,黨員都走了,我們換着地方吃飯。”央視標王的事情,葉建斌給矇在鼓裡,好歹盛鑫也是愛達的華東總代理商,他積累了一些怨氣,可不是隨隨便便一頓飯就能打發的。
這裡也不是午後適合談話的地方,跟着葉建斌的車開進一條狹隘的街道,挑了一家名爲櫻花酒吧的日式餐館,裡面牆壁上都鋪着紅色的絲絨,脫鞋踩到厚厚的地毯上,狹隘的過道。格子間裡傳來醉酒地日本人的聲音,一間掛着藍色半截門簾房間裡坐滿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裡面光線很暗,看可以肯定裡面坐着都是漂亮的女人。
因爲跪在前面地毯上侍候大家脫鞋的侍應生就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少女,葉建斌用日語跟一名二十七八歲的漂亮女人說話,日式餐館或酒吧會有精通日語的女孩子,但是這個女人有種謙卑到骨子裡地媚態,這種媚態只有日本特殊文化氛圍裡才能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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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葉建斌跟她交談的內容。這個漂亮的女人竟是這裡的媽媽桑,葉建斌還吩咐她挑幾個正宗的日本女孩過來給他們侍酒,張恪乍舌,這頓飯要花多少錢。
進了房間,等媽媽桑離開,葉建斌才笑着壓低聲音說:“陪酒的女孩子幾乎都是日本過來的,女體盛卻未必,那不用開口說話。想必這裡的老闆不會那麼老實,咱們不糟糕中國地女孩子,就不用吃女體盛,有機會直接去日本享受。這裡只招待日本人。你說普通話,連門進不了,進了門就不用管他孃的了。”
省城的日資企業較多,這麼一家酒吧式樂園自然是爲這些日企業的高級職員準備地,張恪倒沒想到九五年國內也能吃到女體盛。
趁着陪酒的女郎都還沒有進屋,說起香雪海的事,葉建斌拍手稱快,他說道:“韓國棒子少有能安好心的,只是國內目前崇洋媚外。追捧外資、岐視內資,”傾身看着對面的陶行健,說道,“惠山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你到我們盛鑫來,張恪看中的人。總不會錯……”
張恪拿起桌前的空盞做勢要潑葉建斌,葉建斌哈哈一笑,對張恪說:“你這樣背地裡搞破壞是沒有用的,地方政府一味地想引進外資,香雪海的廠長是什麼級別,差不多市委委員吧,他將香雪海做的再大,月工資也不是一兩千元,還不如搞定合資,撈點政績換個肥缺實在。人心思外,這塊肥肉早晚還是要落進韓國棒子的嘴裡,除非有第三方來攪局……”
“你說目前國內追捧外資、岐視內資,於外資與內資之間,同樣的條件,惠山政府肯定會選外資,就算外資的條件苛刻些,他們也迷信外資,這攪局地第三方,必定也要是外資才行。而真正的外資,只會看中香雪海的技術積累、市場渠道資源、熟練的工人與當地的優惠政策等等,絕不會看中香雪海的品牌,而國內八十年代的十幾家冰箱定點生產企業在技術上都有相當的積累,三星、飛利浦、通用、美泰菱等海外家電製造巨頭大可以像十九世紀帝國主義瓜分中國一樣瓜分這些定點企業,不大可能過來爭奪其中的一家……”
葉建斌嘖嘖有聲的咂咂嘴,說道:“還真是很困難,香雪海這個牌子廢
可惜了……”
“在所有外資裡面,港資與臺資受追捧地熱度一點都不比韓資、日資低,能在香港借一家家電上市企業的殼資源,或許就能攪局了……”
葉建斌指着張恪笑了起來,那表情好像是早就猜到張恪心思不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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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是全球經濟自由度最大的地區之一,香港股市有很多公司因爲經營陷入困境,公司的股價都相當的低,藉助資本市場控制這樣一家上市公司並沒有太大的難度。
通過這樣的一家公司來收購香雪海,這家公司本身並不能提供收購所需的鉅額資金,葉建斌問張恪:“你有時間去籌措收購所需的資金嗎?不過,你有這個想法,你跟靜香她妹妹好好打交道,或許會有幫助。”
張恪不曉得跟孫靜檬接觸能有什麼幫助,其實他對孫靜香、孫靜檬的出身家庭並不瞭解,之前也沒有想着要去了解這方面的事情。
那個漂亮的媽媽桑推門進來,她身後的陪酒女郎,並沒有像其他日式酒吧裡的女孩子那樣穿着和服,而是一式的黑色長裙,容貌非常秀麗的倒是不多,甚至找不到一個能跟眼前這位媽媽桑相提並論的,但是勝在皮膚細白,姿態謙卑,陪酒時又不像普通的放蕩三陪小姐,倒真有幾分日本藝伎文化的味道……
離開櫻花酒吧,張恪便與傅俊直接開車離開省城,陶行健受邀請也跟着前往海州。
在櫻花酒吧裡,張恪與葉建斌的談話中,透露要通過港資公司攪局的意圖,在家電行業,葉建斌與他的盛鑫公司一樣赫赫有名,但是張恪憑什麼資格討論這樣的話題?陶行健上車後就給這樣的問題糾纏着,想不明白,他甚至懷疑朱小軍告訴他張恪還是一名高中生是在說慌,張恪可不像高中生的樣子,但是朱小軍有必要說謊嗎?
張恪是想請陶行健到香港公司去,在車上跟他介紹了一些香港公司的情況,說道:“說起來會讓你驚訝,我爸爸是海州市政府秘書長,愛達公司目前表面上是受一家香港公司間接控股的,陶先生要是願意的話,我能決定請陶先生你到這家香港公司任職……”
陶行健沒有說話,心裡有很多疑問,卻不知道適不適合問出口,從張派傅俊主動找到他,幫助他阻止三星、香雪海合資案開始,他就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合資方案是因爲省長徐學平的直接干涉而暫時中止下來的,豈不是說省長徐學平跟他們有着密切的利益關係?
陶行健不敢多問什麼,就怕問得太多,日後連脫身的機會都沒有。
張恪將陶行健的表情看在眼裡,嘴角微微笑着,心想:愛達看起來像是那種內幕重重的公司嗎?或許像,誰讓他將股權關係搞得這麼複雜?
到了海州市範圍,張恪將手機拿出來打開,沒有人知道他具體回海州的時間,也就沒有一打開手機就嘀嗒嘀響個不停。張恪打了幾個電話,卻都是不通,想必他們正爲央視標王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
蘇津東、丁槐等人這些天是絕對抽不時間來陪陶行健的,張恪只得給小叔掛電話。
“張恪,你人回海州了?”張知非在電話裡的聲音響亮、激動,有些迫不及待。
“人不在海州,怎麼拿手機打電話給你?”
“你在哪裡,我馬上來找你?”
“剛下高速,還是我來找你吧。”
“你不先回家跟你老子解釋解釋去?偏偏就你老子能沉得住氣不給你打電話,你沒看見你媽憂心忡忡的樣子,八千萬,你小子怎麼有這個膽子報這個數的,那不是說一天要往央視送兩部捷達車?”
張恪拍拍額頭,看來要先回家一趟,讓小叔一起去他家再說。
張恪對傅俊說:“傅俊,你先送我回機關大院,你負責送陶先生回賓館,替我好好招待他……”又抱歉的對陶行健說,“非常的失禮,今天只能讓傅俊來安排你的行程……”
陶行健倒是能理解,張恪要真是非常關鍵的人,愛達剛拿八千萬奪得央視標王,他能清閒下來纔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