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在洙叫囂着說什麼外交糾紛,馬蓮街派出所的民警,心裡多少有些忤。這年頭,幹警察是滋潤,但是工作上也有雷區,一怕民族糾紛,二怕外事糾紛,都看着上任才半年多的所長何紀雲。
與李在洙在一起的那個韓國青年,在何紀雲他們趕來之前,已經電話通知了東海大學的外事辦公室、韓國駐上海的總領事館,但在衆目睽睽之下,也沒有膽量在電話裡將事情說的多嚴重,只說發生了些小糾紛,希望東海大學外事辦公室與總領事館出面解決。
身爲三星集團李健熙家族的成員,李在洙的身份畢竟特殊;只怕不需要多少時間就會驚動東海省、建鄴市的外事部門。
張恪看着他們唯獨沒有通知三星集團在建鄴的半導體公司,這本應該是他們最直接的救援對象。想必他們怕打電話時給圍觀的學生知道他們的身份,影響三星集團在中國的企業形象。還有就是李健熙家族在韓國正陷入逃稅案的醜聞之中,他們稍有些頭腦就不會想捲入什麼侮華案的醜聞,真要鬧出什麼大的新聞,就是他們韓國媒體的反應也很難判斷。
張恪心想李在洙他們到底知道拿捏分寸,這時候嚷嚷着外交糾紛,不過是要給何紀雲他們施壓,以爲何紀雲會與中國的普通警察部門一樣會屈服他們的淫威之下,縱容他們在中國胡作非爲。
張恪都無法想象當事人要是換作別人,要是發生在學府巷之外的地方,以九十年代中後期國內政府對韓國友人的友善程度,指不定真要讓他們得逞不可。
如果,一個國家害怕外交糾紛連國人的正當權益都不敢維護。那離大國之路就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要走。
“哼……”何紀雲目光銳利地盯了李在洙一眼,哼了一聲,嚴厲的喝斥道,“什麼叫外交糾紛,你當中國的警察都是唬大的!老實跟我們回派出所將事情經過介紹清楚,不老實就銬着你走。”左右看了兩眼,吩咐手下的幹警。“都帶上車。”
一個民警伸手要過來揪張恪的胳臂,何紀雲伸手一揮:“這個我來,你們先把三個韓國佬先帶上車。”
張恪也沒有想着要將李在洙那張名片丟出來。只要這件事能迫使李在洙屈服就可以了,考慮到國內的政治環境以及相關官員可能地態度。就是這時候揭露李在洙的身份,也不大可能鬧出多大的影響,消息總可以事後由馬蓮街派出所地民警嘴裡傳出來。
何紀雲陪着張恪、孫靜檬下樓梯,與張恪離得近,小聲問他:“該不會看上那個韓國女人了吧?我好不容易快熬到副局的位子。只盼望您老不要一小心又把我這個位子給整沒了。”
什麼跟什麼?一腔熱枕,給他污衊成這樣,張恪真是鬱悶,揮了揮手讓何紀雲該幹嘛幹嘛去。孫靜檬在一旁吃吃地笑着,嘴裡還繼續污衊張恪:“就是這樣的,這小子就是好色。”
張恪與孫靜檬先坐到警車裡。就坐在李在洙他們三人對面,眼睛卻瞅着那個韓國大胸美女看,真不看出那張接近無瑕的臉有整過容的痕跡;好吧,也不能不承認韓國女人當中也有天生麗質、純天然的尤物存在。只是不曉得她那對車前燈似地大胸是怎麼長成的,張恪心想大概也不會有哪個正常的女人會將自己有胸部隆到如此壯觀的程度,多半也是自然生成的。真是自然生成,那就更奇妙了。
“看什麼?”李在洙瞪了張恪一眼。嚴厲的喝斥道。
“呵。”張恪撇着嘴輕蔑地笑了笑,真要在警車裡把這小子給打傷了。自己也要弄出些傷痕出來才能掩人耳目。張恪不屑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對李在洙挑釁的眼神視若無睹。倒是韓國大胸美人此時拿韓語朝李在洙抱怨:“你總是要惹是生非,這件事總是你有錯在先,你跟他們道歉,我可不想到建鄴的第一天還要去警察局體驗一下…“胡說什麼,你要跟我們在同一立場上。”李在洙壓低着聲音申斥,神色卻更加嚴厲。
韓國大胸美女一臉委屈的低着頭不說話,有着嬌斂的楚楚可憐。
孫靜檬攙着張恪的胳膊,嘴巴附在張恪地耳邊問他們在說什麼。
警車地後車廂裡就那麼大點空間,張恪擡腳能踹李在洙的臉上去,孫靜檬聲音很小,對面地韓國大胸美女看着張恪,拿韓語說道:“就算你能聽懂韓語,也希望你不要順便轉述別人的話,好嗎?”
張恪側過頭,笑着跟孫靜檬說:“人家不讓告訴你。”
孫靜檬睜眼嘟着嘴。
“喂,”張恪拿生澀的韓語招呼對面的韓國大胸美女,“你叫李巧貞?”
李馨予橫了張恪一眼,巧貞是家裡人稱喚她的名字,她臉轉開看向別處,即使怨恨堂兄無禮在先,也沒有道理這時候理會張恪的搭訕;再說張恪的眼神也夠無禮的,她這麼想着,又雙臂擡起來抱着胸部遮掩一下。
李在洙不耐煩的問坐在車尾的民警:“怎麼還不開車?”
“急什麼?”有何紀雲做示範,馬蓮街的民警膽子都大了起來,不耐煩的瞪了李在洙一眼,“就你小子事多,不要等筆錄都做好才能走?”
何紀雲與兩名民警在韓國餐廳將幾名見證人找過來做筆錄,總要先坐實李在洙他們有辱罵的行爲在先。
趕巧當時幫張恪他們點餐的侍應生是店主招來的一名朝鮮族女孩,能聽得懂韓語,也見證了事情發生的全部經過,她的證言最有力了,拿到她的證詞,何紀雲才輕鬆下來,這件事到現在就簡單了。
張恪在車廂裡等着也有些不耐煩,不過也要何紀雲這時候將工作做細了,免得別人拿帽子來扣,找不到合適的東西抵擋。
聽着外面的動靜,已經聚了好些學生過來看熱鬧,又有一陣騷亂,聽着有人走近警車,跟守在警車外面的民警說話,語氣很不友好,幾乎是拿教訓的語氣在大吼大叫,張恪他們在車廂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是東大外事處的何曉光副處長,聽說我們學校一名韓國籍的留學生給你們扣起來了。發生了什麼事,你們不會先調查清楚,一定要先扣人嗎?弄出國際糾紛怎麼辦,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何老師,我們在車裡……”李在洙旁邊的韓國青年聽到外邊的聲音,朝外面喊道,“何老師,我是金南勇,我們都在車裡,打我們的學生也在車裡。”
“你們將警車打開,我先將這名留學生跟他的兩名朋友帶走……”警車尾門給一個穿西服的中年人驟然拉開,車外守着民警沒來得及制止他,這時候何紀雲拿到見證人的筆錄擠出韓國餐廳,走了過來,喝斥道:“喂,喂,你是誰?”
東海大學外事處副處長何曉光沒有理會何紀雲在後面喊叫,爬上警車,視線掃過張恪、孫靜檬,很不客氣的教訓道:“你們是東大的學生?你們竟然有膽子跟動人打人了,吃了豹子膽了,你們這是破壞國際關係,你們的行爲會讓國際友人對中國寒心,不怕學校將你們開除嗎?”
張恪眉頭微微一皺着,最看不慣這種一看到外國人就腦子發熱以爲是自己祖宗來了罵不得打不得還亂扣帽子的傢伙,看着何紀雲從後面趕過來,淡淡說道:“你將他拖下去。”
何紀雲當真不客氣,一把抓在何曉光的褲腰帶上猛的從車上拽下來,何曉光不注意,胳膊肘兒猛的撞到車廂底座,差點門牙磕掉兩顆,踉蹌着差點摔在地上,狼狽不堪。何紀雲訓斥道:“你再妨礙我們執行警務,小心我將你銬起來。”又回過頭來將警車的車給關上。
“我是東大外事處的何曉光副處長,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麼野蠻執法會引起外事糾紛的?”
“媽的,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們野蠻執法了……”何紀雲忍到現在,趕巧又有這傢伙不知死活撞他槍口上,在車外也忍不住暴了粗口,“老子在富春閣銬了三十多個日本鬼子、十多個韓國棒子,也沒見什麼外事糾紛,老子是你唬大的!叫你什麼張處長過來,或者叫你們東大的校領導過來;你,恕不接待。”
張恪在車廂裡聽了直好笑,看着對面的李在洙、金南勇這兩個韓國棒子,想必他們到建鄴來也聽說過富春閣買春事件,他們這時的表情還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