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栓柱是局裡的重點關注目標之一,縣長想必也知道,”趙培林低着頭,語氣中卻並沒有多少謙卑的味道,似乎對面坐的不是縣長,而是一般的同事一般,“局裡早就安排特警潛伏在詹栓柱身邊,爲的就是蒐集一些關鍵證據。
田雲眉頭微微皺了皺,公安局特警隊暗中偵緝詹栓柱,聽起來似乎很滑稽,因爲詹栓柱本身就是縣公安局治安科的副科長,實際上卻確有其事,這其中不光是因爲詹栓柱的叔叔詹鴻運的緣故,最主要的是因爲詹栓柱的妻子,公安廳洪副廳長的侄女兒,洪雲熙,只是極少有人知道這層關係罷了,便是趙培林,也只是隱約猜到詹栓柱的背景。
當初詹鴻運投靠的時候,便將這層關係透漏給了田雲,所以,田雲也知道,即使自己不保詹鴻運,當初的那次政治風暴也不一定能燒到詹鴻運,還不如順水推舟,籍着詹鴻運在藍山的根基,幫自己站穩腳跟。
趙培林爲了蒐集詹鴻運叔侄的罪證,將警校剛剛畢業的柳宜羣派往治安科,接近並盡心結交詹栓柱,不光趙培林曾經向他彙報過,柳宜羣也向他彙報過,因爲他與柳宜羣的特殊關係,才暗中將洪雲熙的身份透漏給了柳宜羣,只是他做夢恐怕都不會想到,正因爲他透漏了洪雲熙的身份,柳宜羣纔會鬼迷心竅,一頭扎進詹栓柱的圈套。
“縣局在市局統一查緝毒品的行動中,抓捕了一批毒販,其中有一人是我們藍山縣獨山鎮馬村的村民馬瘸子,經審查,長期爲馬瘸子擔當保護傘的,就是詹栓柱,詹栓柱不光通過馬瘸子聯合做套,爲他立功受獎不斷的創造條件,還每月從馬瘸子的販售毒品利潤中抽取分成,爲馬瘸子運送、分銷毒品提供幫助和保護,已經嚴重觸犯刑律,之所以突然抓捕詹栓柱,就是爲了能最大限度的打擊境內的毒品貿易,防止消息泄露,防止其轉移或者銷燬罪證。”
趙培林絲毫不在意室內幾位常委越來越詫異驚愕的神色,自顧自的將案情的進展進行了彙報,“我剛纔來的時候,審訊專家正在對詹栓柱進行預審,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若是縣長沒有別的吩咐,我還要去跟梁書記彙報一下。”轉頭瞥了政法委書記侯建鋒一眼,淡淡的續道:“既然侯書記也在這兒,也就免了我多跑一趟了。”
隨着一陣突如其來的振鈴聲響起,趙培林從兜裡摸出尋呼機按了幾下,看了看道:“是梁書記的電話,縣長,還有什麼事兒吩咐?”
田雲的臉色微不可察的變幻了一下,隨即神色淡然的道:“既然如此,你就趕快去梁書記那兒吧,嗯,詹栓柱的案子恐怕是我們藍山縣近年來最惡劣的刑事案件了,有什麼進展,要及時彙報,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來找我。”
趙培林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隨即便轉身出去了。
從進來到出去,趙培林在田雲的房間裡面呆了不到二十分鐘,卻給田雲和侯建鋒、張永仕、李向東幾人帶來了極其異常的不安,直到田雲的秘書小王推門進來,幾人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似乎都沉浸在一股煩躁不安的氣氛當中。
“田縣長,您的電話。”小王將田雲的呼機遞了過來,一般的電話,小王都會替田雲回覆,除非一些比較特殊的電話,比如今天這個傳呼,就是要求田縣長親自回覆的。
田雲眼光在呼機的屏幕上掃了一眼,心裡卻是一跳,不動聲色的接過呼機,琢磨了一下方纔道:“大家等會兒,我去回個電話。”
傳呼是柳宜羣打來的,田雲已經等這個電話很久了,“喂,小柳吧?有什麼事兒?”
柳宜羣的聲音裡面帶着幾分愧疚:“田縣長,詹栓柱已經徹底交代了全部罪行,沒想到那個審訊專家那麼厲害,咳,洪雲熙,洪雲熙也被段局長派人刑拘了,所有的東西,都被段局長親自帶走。”
田雲無奈的嘆了口氣,段國華跟陳子華有私交,幾乎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東西落到陳子華手裡,只怕大家都沒個好結果,鬼知道詹栓柱會留些什麼東西在洪雲熙手中?光是感受一下屋裡幾個常委方纔的氣氛,田雲就知道,恐怕大家跟詹家叔侄都多少有些牽連。
別人不知道陳子華的手段,田雲還能不知道?當初那麼大的風暴,就是他一手攪起來的,否則的話,林安東能平白無故的將他送到華都去上中央黨校?還不是因爲他幫林安東搬倒了顧世平,讓林安東在文熙市佔據了主導的緣故。
“你沒什麼事兒吧?”田雲對柳宜羣還是真心愛護的,當初暗中捐助的那幾名貧困學生,只有柳宜羣讀了公安大學,而且還一直堅持找到了他這個資助人,對他的尊敬,可不是裝的。
“沒,沒什麼事兒,只是,沒有親手把那些東西交到田縣長手裡,有些對不住您。”柳宜羣聲音微微有些低沉,似乎十分愧疚,“段局長還說,要爲我請功,我……”
田雲笑着攔住了柳宜羣下面的話:“好了,只要找到那些東西並拿回來了就好,你不錯,段局長爲你請功也是應該的,嗯,以後就跟着段局長吧,他會照顧你的。”說着話,田雲的語氣不自覺的便有些低沉,對於陳子華拿到這些東西后會怎麼做,他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柳宜羣顯然聽出了田雲語氣中的那絲無奈,心裡愈的覺得難以忍受:“田縣長,是不是那些東西對您很重要?”他對田雲的人品是很敬重的,要說那些罪證當中會牽涉上田雲什麼事兒,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但要說掌握哪些東西,會對田雲有利,他自然會相信。
田雲笑道:“沒什麼,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嗯,你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是我最大的欣慰了,好了,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