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最需要的是穩曾華把手裡的沓稿紙放鴻。用鎮紙壓住,語聲平淡的說道,雖然只是很隨意的翻閱了一遍,卻也已經知道這幾張薄薄的稿紙將會在關西省掀起怎樣的風浪,但他的語氣當中,卻聽不出對這件案子的真實態度。
傍晚時分,林月虹將她在汁南縣訊問姚庭光案件的所有相關供詞都拿過來了,出於陳子華先前的吩咐,她到洋南縣之後,在彭鐵山以及文熙市調查組組長和汗南縣紀委書記的陪同下,對與姚庭光相關的責任人進行了訊問,從胡天霜開始,順藤摸瓜,始終順着姚庭光這條線索,等到訊問清楚的時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案子牽涉的人倒是不多。但隨即引出來的事情卻不少。儘管林月虹只問與姚庭光相關的事情,但連帶的,卻牽扯出了不少違法亂紀聳人聽聞的事情,大過年的。不但沒有釋放沈子敬父子和滌南縣以及文熙市公檢法的幾個涉案人員,還把洋南縣的紀檢委書記和政法委書記也給捲了進去,彭鐵山和許澤華通過電話溝通之後,直接將相關人員給扣在汗南縣招待所,交待問題去了,而林月虹也帶着一份供詞離開了汗南縣。
看完供詞之後,陳子華還先後與許澤華和彭鐵山通過電話,按說現在他跟這些事情已經毫無關係了,但金勝利卻是他的人,如今坐鎮汗南縣,沒有他的支持的話。恐怕會被這件案子給軋得粉碎。還有,當初在洋南縣,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他攪出來的,總得善始善終不是。
晚上俏同李倩蓉給曾華拜年的時候,陳子華就把那份筆錄的底稿給帶了過來,趁着跟曾華在書房說話的功夫。就給拿出來了,他已經反覆考慮過了,如今林安東在省委的勢力已經逐步形成,這份筆錄交給他的話,十有**會被捂了蓋子,甚至還會當成政治鬥爭的利器,並不一定能真的爲姚庭光討一個公道出來。
最重要的是,儘管這件案子的幕後兇手是沈家父子,但他們和胡天霜卻是在代表着政府的形象下做出的事情,掌握的是公權力,利用公權力達到私人的目的,濫用國家權柄,所造成的傷害,肯定要由國家來承擔。即便翻了這個。案子。形象受損的還是政府,林安東作爲省府一號,恐怕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妥協。
別以爲這件案子跟林安東似乎無關,真要翻出來的話,別人是不會在意這個的,畢竟受損的是現在的政府形象不是?只要被對手拿到手,就會攻擊林安東。這件案子的性質也太過惡務了,即便是省委書記曾華。也不見得同意把這件案子追查到底。
陳子華坐在竹椅上沒有說話,手裡端着玻璃茶杯慢慢的轉動着,似乎在研究茶水錶面上漂浮的幾根細細的宛若翠綠色的針葉一樣的茶葉,時而還會閉上眼睛。輕輕的噢着茶水的清香,對省委書記曾華的話卻不置可否,不做任何表態。
曾華的目光在陳子華臉上轉了轉,輕輕嘆了口氣,道:“你呀,這事兒做得有些冒失了。”
陳子華垂着的眼皮微微一跳,他明白,曾華這是把他當做晚輩才這麼說的,而且語氣之中的愛護之意讓他清晰無比的感受在心,但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冒失,恐怕只有他自己心底才明白,不這麼做的話,他怕他會白白重生一回,到死的時候,依舊還會後悔。
頓了一頓,曾華方纔道:“你能拿到這份證供,是不是還有別人也能拿到?”
陳子華心裡一動,嘴裡卻絲毫沒有猶豫,“許書記、彭鐵山彰書記都知道。”
曾華苦笑道:“看來。想低調都難咯。”
陳子華猶豫了一下。道:“對不起,沒想到會給您添麻煩。”
曾華搖搖頭,道:“給我添什麼麻煩?這種事情什麼時候沒有生,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即便現在不翻騰出來,以後還是會被人挖掘出來的,假若是放在別人的手裡,我只會更丟人!所以,你這不是給我添麻煩,而是幫了一個大忙。”
陳子華到是沒想到曾華會這麼說,其實這是他的所站的位置不同才產生的觀念差異,對於曾華來說,無論省內什麼地方出問題。他都要擔責任,同樣的,省內任何地方出了政績,也同樣是他的政績,像洋南縣的這種毒瘤,於他看來,自然是切除的越早越好,剜得越徹底越好,但在處理方式上,講究便很多了,像陳子華採取的這種方式,是最壞的方式,也是曾但一直避免的方式。
“這件事你就不要過門,”曾華琢磨了會手把陳子華帶來的供詞放琳抽屜裡面,“知道爲什麼讓你到商務廳麼?”曾華忽然話題一轉,說道陳子華的職務調動上面。這還是他第一次當面向陳子華談到這個問題,之前兩人不是沒見過面。說話的機會也很多,但正式談到工作,尚是第
次。
“還請曾叔指點陳子華很認真的向曾華請教,雖然他自己心裡也有過種種猜想,但終究都是自己瞎猜亂想,還沒有聽到李援朝給他認真分析過,原本按照李援朝的打算,是讓他去監察部任職。在部委機關磨練上幾年再說的。
“你這些年太過鋒芒畢露了”。曾華嘆了口氣,道:“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交的朋友少。的罪的敵人到是一大片,還沒幾個省油的燈,你注意過沒有,被你扳倒的那些人,到底有幾個是永無翻身之日了?。曾華有些沒好氣的問道,目光中的意蘊,彷彿是在看一個淘氣的孩子一樣,完全沒有把陳子華當成一個廳級的官員看待。
“呃”陳子華聞言一怔,說他鋒芒畢露的,曾華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的一個,但能點撥得如此通透的,卻走到目前爲止唯一的一個,確實的,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自己這幾年雖則一路順風,卻也像做過山車似的,真像曾華說的那樣,沒交到幾個像樣的朋友,得罪的對頭一個接一個,要說徹底被打翻的,還真沒幾個。
曾經對自己威脅最大的貝家父子,最終還不是安然無恙的換了個地方?他們手下曾經的勢力。不過是改頭換面,重新換了一個老闆罷了,幕後真正的老闆,恐怕連毫毛都不曾傷上一根,但自己卻已經被不少人盯上了吧,想起上次在京城遇到的刺殺,陳子華忽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他還很少聽說那個官員多次被人暗殺呢。
“與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曾華的指節輕輕的在桌面上敲擊着,語重心長的對陳子華說道,“這是流傳了千百年的俗語,千錘百煉吶,其中猛涵的人生道理,值得用心去體會
陳子華臉上微微一紅。他其實一向奉行的是斬草要除根的思想,不願意給自己日後留下任何的隱患,始終抱着除惡務盡的幕則,但限於目前的能力,似乎很難做到。反而給人留下了相反的印象,官場的某些哲學思想,看來還是很有些道理的。
“讓你到商務廳,不光是韜光養晦,還要多學一些爲官之道”。曾華看着陳子華,沉思了一會兒接着道:“商務廳接觸的各類人等比較複雜,多留些心,很快就能磨練出來,這段時間就表現的很不錯,說說,年後都有些啥打算
陳子華想了想,道:“東後要準備研究生的畢業論文,估計會在京城耽誤一段時間,同時還打算報考中央黨校的在職研究生。”這些打算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索性趁着這個機會跟曾華都說了,“不過在這之前,商務廳要在香港舉辦一個招商引資活動,我打算親自帶隊過去。”
曾華聞言沉吟了一陣,道:“趁這個機會多充充電是好的,招商引資嘛,也不一定非要是外資,聽說海南那邊有些動靜。”
陳子華心裡一跳,海南?前世的這個時候,正是海南經濟泡沫迅形成的時候,到今年的下半年由於國家政策調整,泡沫開始破碎,土地價格一年時間就翻了將近十倍,樓價更是像坐了火箭一樣,躥升了十四倍。
馮雅君早在前年就開始在海南圈地,倩華公司在海南蓋的樓已經不少,但囤的地皮卻更多。等的就是今年下半年之前拋售。今天要不是曾華忽然提起,他差點兒就把這個茬子給忘了,因爲馮雅君退出倩華公司,這些業務暫時都由弗拉卡在負責,到是要提前提醒一下。
“海南的經濟展有些不太正常”陳子華隨口說道,“我正打算寫一篇相關的論文,作爲研究生的畢業論文呢。”他也不是胡說,以前確實有過這個打算。今天曾華一提醒,他忽然覺得,這是個相當不錯的題材。
“多聽聽韓副總理的安排吧。”知道陳子華明天要去京城,曾華琢磨了一下說道,想來對於陳子華今後要走的路,韓冰塵肯定已經有了相應的打算和安排,“這麼快讓你從隴東調到商務廳,實際上也走出於保護,這次去京城,或許你就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