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園區還是陳書記任上的時候搞起來的,”陶明仁也不繞彎子,直接將話題轉到正事上來,“但隨着倩華酒業撤資,當年的氣象便一瀉千里,準備向乳品廠、副食廠投資的幾個投資商也都改了主意,這讓遷到工業園區的幾家縣企登時不上不下,最後都敗落下來。本書來自⒗kВООк.оЯg”
“恐怕不僅僅是因爲投資商的緣故吧?”當年的事情陳子華自然心知肚明,倩華酒業撤資,一方面是因爲自己離開藍山,但最要的緣故,卻是因爲別人想吞併倩華酒業,自己不過是趁機挖了個坑,否則的話,說不定早就被當年的楊建勳吞得渣都不剩。
讓他預料不到的是,倩華酒業的突然撤資,讓原本有意向到藍山投資的人都謹慎起來,隨後楊建勳在藍山投資時的囂張氣焰以及最終的結局,果然證實了那些人的猜想,連帶的,打算往藍山遷校的幾個大學,也都就近遷到了灃南縣。
說到底,這還是跟當時的縣委縣政府領導有着極大的關係,待到後來何雲鳳擔任縣委書記,雖然有了一些起色,但最多也就是個守成有餘的程度,開拓創新還是欠缺點兒,一些正在進行改制的縣企,因爲縣領導的頻繁更換,不但沒有改制成功,反而都出現了資產流失。
何雲鳳任上更多的是調整,讓藍山縣的經濟有了一個喘息的機會,畢竟擁有相當不錯的基礎,但卻抵不住繼任者的瞎折騰,到魯迦和陶明仁接任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了,原來的集體企業基本上被糟踐精光,國有資產嚴重流失,工業園區也敗落了。
曾經因爲環境問題才制止開採的鱉嶺金礦,在這幾年又斷斷續的被一些關係戶拿去濫採濫伐,一旦出現問題,就臨時叫停,等風頭過去了便依然如舊,曾經是沿山地區支柱產業的白雲石開採加工,因爲面子工程的緣故被徹底取締,僅有的幾家,也都有着很硬的靠山。
可以說,藍山這幾年很是走了許多彎路,魯迦和陶明仁都是陳子華曾經的手下,兩人私交本身就不錯,搭班子後,確實也是抱着雄心壯志準備大幹一番的,可接手之後才現,如今藍山縣能拿的出手的成績,居然就剩下當年陳子華搞的天麻養殖了。
藍山縣原有的那些工業基礎,如今差不多就剩下個空架子了,但機構編制卻依然還在,每年還吃着本就捉襟見肘的財政,想要進行整改,卻又困難重重,隨便動那一攤子,都得大筆的資金,對於藍山縣目前的財政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陶明仁的想法並不複雜,也沒有一口吃個胖子的念頭,“工業園區當年就是倩華酒業帶起來的,如今縣裡雖然還在勉力經營着酒廠,但也僅僅是勉強維持個收支平衡,想給縣裡創造財政收入是想都不用想了,連帶的,臨河鄉的葡萄園基地都受到了影響。”
陳子華聽陶明仁說起臨河鄉的葡萄園,眉頭忍不住微微一皺,葡萄園基地還是當年張敏擔任臨河鄉的鄉長時建起來的,當時可是費了她不少的心血,因此,這些年雖然倩華酒業已經從藍山縣撤資,但葡萄卻始終沒有停止收購。
白雲山生產的紅酒,原材料基本上都是藍山縣臨河鄉的葡萄園基地提供的,但白雲山的釀酒並未工業化,所以能消耗的原材料實在有限,臨河鄉可是已經展成了萬畝葡萄園的規模,大部分葡萄還是供縣酒廠釀酒的,縣酒廠效益差,葡萄園自然也受到影響。
陳子華擔任藍山縣委副書記的時候,最成功的改制就是釀造廠、乳品廠和副食廠,其餘的縣企只不過剛剛開了個頭,但隨着他和樑珊先後調離,這些工作基本上都半途而廢了,比如縣裡最大的企業玻璃廠和氮肥廠,如今都變成依靠財政吃飯的閒人集中營。
玻璃廠將地皮低價賣給了鴻達地產,被改建成藍山縣最大的娛樂城,廠房、設備等都沒了蹤影,工人則放了長假,拿着每月幾十塊的生活費,廠子的領導架構卻還在,靠財政養着一幫當官的,這幾年人員編制還比當年有所膨脹,其他縣企也都大同小異。
其他位置不錯的縣企,都走了差不多的路子,所以,如今的藍山縣表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卻蘊藏着極大的危機,那些看似歌舞昇平的娛樂城裡面,做意外服務的女性,再也不是當初來自貧困山區的女孩,而是清一色的下崗女工。
魯迦的神情也有幾分沉重:“若是臨河的萬畝葡萄園也砸了的話,藍山面臨的社會危機便有可能隨時爆,當年經過整治的社會秩序,如今也早已面目全非,您還不知道吧,寧林上任公安局的局長之後,最主要的工作居然是緝毒。”
當年陳子華還在藍山縣的時候,曾經進行過幾次非常嚴厲的整頓工作,吸毒販毒幾乎在藍山絕跡,最起碼沒有滋生的土壤了,但這幾年卻又開始死灰復燃,而且比之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隨之帶來的連帶影響,就是社會秩序的問題,治安環境也越來越差。
陶明仁接道:“如果縣釀造廠能夠起死回生,不但可以解決葡萄園基地的問題,其他隱藏的社會問題也會暫時得到抑制,讓縣委縣政府有了緩衝的時間。”他的這個理由其實非常勉強,但需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明白了,就是希望倩華酒業再回來。
陳子華並沒有太過在意陶明仁和魯迦的困窘,若是這些問題都解決不了的話,說明他們擔任縣委書記和縣長並不稱職,光有決心不行,還得有相應的能力才成,但他卻被陶明仁的話題勾起了另外一件心事,那就是張敏的事情。
張敏的死,實際上給陳子華造成的困擾還是相當大的,從她對身邊女性的態度上就可以看的出來,這幾年,陳子華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爲張敏報仇的事情,當年的真兇已經伏法,但幕後的人卻依然逍遙,因爲種種原因,這宗仇怨一拖再拖,現在似乎可以動手了吧。
劉建國在換屆之後還呆在軍委副主席的位置上,但實際上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退居幕後不過是時間問題,陳子華覺得,張敏的事情不能等劉建國安然退下去之後再說,那樣就失去了報仇的意義了,他不想讓劉建國安然退休。
這個念頭不過在腦海裡面一閃即逝,但很多人的命運卻將因之而生改變。
心思回到陶明仁與魯迦的話題上,他自然不會讓當年張敏的心血白白浪費,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救贖吧,“縣酒廠如今是個什麼情形?”
魯迦和陶明仁聽到陳子華這句話說出口,兩人不約而同的吁了口氣,他們與陳秀璇一家打了幾年交道,自然明白倩華酒業與陳子華的關係,儘管這種關係還只是猜測,但他們心裡實際上卻已經認定了這種關係,只要陳子華點頭,倩華酒業重新落戶藍山就不是問題。
接下來的問題就簡單了,陳子華並沒有給兩人什麼承諾,不過既然過問了,魯迦和陶明仁也就完全放下了心事,具體的工作自然會有別的人來做。
因爲被陶明仁的話題勾起了心事,陳子華在飯店吃過慶祝宴後並沒有多停留,只是告訴大姐陳秀璇,貝貝去龍溪上學的時候,他親自陪着過去,陳秀璇知道陳子華曾經是龍溪的市委書記,有他陪着,女兒在那邊自然會受到照顧。
回到家裡,陳子華先是打了一個電話給林月虹,做了一番安排,然後又打了個電話給曾華,曾華已經在南雲省擔任了省委書記,他本身就是中央委員,下個月的黨代會上將會更進一步,增選入政治局,成爲政治局委員,算是向前邁了一大步。
約好了在京見面之後,陳子華才放下電話,與曾華通話,自然是爲了南雲省的那個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王建明,也就是6佳楓的準岳父,陳梅的事情,陳子華自然不可能輕易撒手,那個6佳楓,他更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
八月底,陳子華帶着外甥女貝貝,乘飛機前往東華市,同行的還有大姐陳秀璇和姐夫薛志敏,對於次出遠門的貝貝,陳秀璇夫婦自然是放心不下,原本是打算坐火車的,不過因爲陳子華的緣故,一行人便乘飛機飛抵東華。
朱元華讓自己的秘書到機場接機,一直將陳子華與堂姐一家送到翠湖鎮。
校長黃秀梅親自陪着陳秀璇夫婦參觀了翠湖醫科大,隨後又去瑪莎醫院實地考察了一番,對於女兒進入翠湖醫科大,陳秀璇夫婦算是徹底放了心。
九月初,陳子華與朱元華一起回到京城,參加黨代會,期間,陳子華專程拜訪了京城市委書記龍熙,也就是龍明雪的父親,獲邀參加國慶節爲龍明雪舉行的訂婚儀式,隨後又在龍明雪和向利平的引介下,與京城公安局的幾個高層進行了一番接觸。
短短的幾天功夫,陳子華就做好了再次舉刀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