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生深思之後,覺着現在不是跟陳子華硬頂的時候,有常委的面,陳子華毫不猶豫的抓捕現任公安局局長,停了其餘幾個副局長的職務,明顯的是在殺雞儆猴,對於公安局的政委、副政委什麼的,卻是問都沒問,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在針對誰。
確認鄭健被抓之後,楊文生沒有抱任何幻想,雖然與鄭健多少還有些私人交情,但對這個人的私德卻是半個眼也看不上,他根本不相信鄭健能保守秘密,只怕被人一威赫,連偷看他媽內褲的事兒都能鼓搗出來,那裡還會在意他這個小小的縣長。
當初之所以保鄭健,主要還是看在鄭市長的面子上,這些年能在芝蘭縣呼風喚雨,除了種種客觀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得到了鄭市長的關照,沒有鄭市長支持的話,即便是把握住了芝蘭縣所有的部門領導,也抵不住上級市委的一張調令,甚至輕而易舉的就換了他。
他前面的幾任本地縣長,無一不是如此,一手把握住縣委和政府各個基層部門的領導,然後在市委再有一個強力的靠山罩着,便是再有本事的縣委書記,也在芝蘭站不住腳,基層沒人聽你的,常委會上沒有話語權,市委裡面又勢均力敵甚至還處於弱勢,你是縣委書記也沒轍,若是不乖乖的隨大流,跟着縣長轉,早晚滾蛋。
因此,他非常在意鄭市長的支持,若是這件事兒上保住了鄭健,鄭市長這個靠山就穩如泰山了,而且隨着鄭市長的進步,他也有可能水漲船高不是,這個鄭健,便成了他升官財的重要籌碼,爲了這枚籌碼惜讓王軍弄一個假案出來,卻不料百里行程半九十,就差最後一步了,只要雙方同意私了,他甚至願意貼上一筆錢,可誰知王軍這頭豬,竟然把兩個學生在審訊室給弄死一個弄殘一個。
若是往常,這事原也不放在楊文生眼裡手之間便能擺平,可誰知正巧就碰上新書記上任,這個書記還是個有背景的愣頭青,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事情折騰成這樣了每想到這裡,楊文生就恨不得把王軍千刀萬剮,哪裡不能安排個猴精似的吳明派去了東峰嶺林區,還讓他帶着刑偵大隊,這不是揹着鼓尋槌呢麼。
罵完了該剮千刀王老虎,又咬牙切齒的恨起了鄭健簡直就跟豬一樣,身上的案子還沒完呢,又跑去逮娃娃魚了,原本安排他出去躲上一段時間的,不知咋的被豬油蒙了心,跑到野松林那邊的地下溶洞組織人抓娃娃魚去了。
他已經打聽白,鄭健等人是上了吳明的當聽信謠言,說是那邊的地下溶洞裡面有特大的娃娃魚玩意兒是國家的珍稀保護動物,大型的娃娃魚一條在黑市上價值數百萬販到海外去,那還不值老鼻子錢了?所以就讓人給騙進溶洞,讓吳明甕中捉鱉,連鍋端了。
既然鄭健已經落入吳明手中,再亦是枉然,楊文生倒不擔心庇護鄭健姦殺致人死命這件事兒暴漏,因爲即便是鄭健啥都供了,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在這件事兒包庇了鄭健,以他的手段,自然不會在這種要命的事兒上留下把柄,他擔心的是走私的事兒。
鄭健的走私團伙不但~野生動植物,還走私文物、販毒,甚至還充當人販子,有不少山區的清秀小姑娘就是被鄭健販賣到南方去了,他雖然沒有參與,卻是知情的,甚至有時還充當了保護傘,每年鄭健都會送給他不低於二十萬的酬勞,美其名曰“分紅”。
這事兒要是抖摟出來。他地途也就算走到頭了。所以。他最擔心地還是這件事兒。
既然明知鄭健地人品不保險。他得另謀生路了。
楊文生獨自在書房中籌思了很久。現除了陳子華之外。居然沒有人能夠救他。不禁慨嘆一聲:“一步踏錯。步步走錯啊!”隨即毅然地撥通了陳子華辦公室地電話。他知道。今天晚上。陳子華一定會在辦公室值班。等候省市地專案組。
這也是楊文生焦急地緣故。一旦省廳地人接手了鄭健地卷宗。他就算徹底完蛋大吉了。必須要趕在省廳接手之前與陳子華妥協。
………
放下電話。陳子華沉思了片刻。回過頭苦笑道:“是楊縣長地電話。”
童根生顯然已經聽到了方纔話筒中的聲音,對陳子華的話沒有任何意外,反而意味深長的問道:“你不會不知道他的用意吧?”
陳子華嘆了口氣,“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也不想得到這樣的結果,但不得不說,這個結果,本來就是我今天一直努力的方向,現在,還不是將本地勢力一棒子打死的時候。”
童根生呵呵一笑,“這說明,你已經在官場上,登堂入室了。”
陳子華的神情有些落寞,“這個
雖然有些不如人意,暫時卻不得不如此,只是,放鄭健就必須送上刑場。”
童根生點點頭,“不光是送上刑場這麼簡單,你還得留下楊文生的把柄,免得他以後跟你搗亂,還要考慮這件案子跟省廳那邊怎麼交待,纔不至於露出馬腳。”
陳子華低頭想了想,道:“省廳那邊倒是問題不大,還是先跟楊文生談過之後再說。”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只是底牌不能讓童根生知道,誰能說得清,會不會有一天童根生忽然就成爲自己的對立面呢?有的東西,只有永遠保密,纔是真正的秘密,那怕再親近的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機會。
他已經想好了,省廳下來的人,主要負責的是刑訊致死一案,驗屍也是刑訊致死的崔智軍,而二月十九日死的那個女學生,既然如今已經確認是鄭健等人所爲,案情大白,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鄭健又供認不諱,已經可以判刑結案了,自然不用向省廳移交。
至於採用那幾條罪名起訴鄭健,陳子華完全可以自由操作,反正隨便那一條,這小子都是難逃一死,多幾樣罪名少幾樣罪名,區別原也不是太大。
見陳子華已經定主意,童根生便不再多言,這種事情私下談談可以,放到桌面稱斤論兩,實在有些不大適宜,兩人都是自詡光明正大的人物,不願糾纏這些。
童根生又道:“既然要與楊生妥協,常委班子就得重新調整,你有什麼打算?”
陳子華琢磨一會兒,這事兒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今天才第一天上班,手上根本就無人可用,但幾個常委勢必要重新調整,這就讓他有些爲難了,“芝蘭縣的幹部我都不熟,實在不知道哪個人可用。”
童根生微微一笑,“這卻不難,即便對常委大面積調整,也不可能一下子調整的太多,你通過今天的試探,看看先需要撤換那幾個人?”
陳子華想都沒想,道:“常副縣長周志龍、縣委副書記李曉軍,這兩人是必須撤換掉的,有野心不怕,就怕有野心還沒本事,又喜歡內鬥,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適合繼續擔任縣委常委,他倆本身的能力也與所兼職務不符。”
童根生點了點頭:“下個月市黨校的培訓班就要開始了,既然周志龍同志和李曉軍同志能力與職務不符,就讓他倆去黨校回回爐,加強一下學習,市委另派一名副書記和常務副縣長好了,就算是對縣委工作的支持吧。”
陳子華微微一笑,“芝蘭下一步要展了,需要一些擁有專業知識的幹部,您看,能不能給我們派兩名擅長專業知識、肯幹實事的幹部?”
童根生哈哈一笑,“你呀,盡都是心眼,這事兒我說了不算,等跟黃書記彙報之後,市委討論了再說。”
期間接了一個公安局打來的電話,是吳明彙報對2199專案組成員預審的結果,陳子華聽了大致的重點,心裡更加有譜了,刑訊致死案與楊文生雖然有點牽連,卻沒有直接關係,也沒有任何證據,只能從王軍的一些口供中隱隱約約提到一些,卻並不能作爲指證證據。
不用說,這個黑鍋最終只能由王軍來背,刑訊室中動手的幾個警察,一致供稱,是受了王軍的指使,至於這些口供背後,是不是還有更深的東西,已經不是陳子華所關心的了。
樓下傳來隱隱約約的汽車聲,童根生會意的一笑,站起來道:“人老了,身體還是扛不住啊,小陳,借你的臥室休息休息。”
陳子華笑着推開內間臥室的門,將童根生送進裡間休息,他又回到辦公室,獨自翻閱桌上的文件,不大工夫,走廊傳來腳步聲,隨即楊文生便推門進來。
“陳書記,這麼晚了還來打擾您,實在不好意思,”楊文生開門見山,將姿態放得非常低,與白天見面時以及常委會上的想象大相徑庭,“今天會後,我沉思了半天,覺得有些情況還是需要跟您彙報一下,否則連覺都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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