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許澤華隨手將皮包掛在一側的掛鉤上,將外套遞給妻子,然後有些疲倦的坐到沙發上,瞥了一眼正看電視劇的女兒,道:“怎麼沒有找同學玩去?雨珊她們都回來了麼。”
許若蘭將電視調到新聞臺,這是父親每天的習慣,只要在家裡,一定會按時看新聞,尤其是本市、本省的新聞節目,也不知道有什麼看頭,“人家約好了,明天去陳家坪森林公園野炊,今天都出去買野炊用具和日用品,沒人陪我玩。”
許澤華眉頭微微一揚,“你不去?是不是還跟小陳他們一道啊?”
許若蘭詫異的看了父親一眼,平時可沒見過他在家裡說這些,“當然有陳子華了,他還是嚮導呢,哼,雨珊帶了她們學校好幾個人,我又不認識。”
“不是還有你們以前的同學嘛,錢康、楊劍心、小陳,那個跟你不認識了。”許若蘭的母親從廚房出來接口道,“整天呆在家裡,還不如去山裡透口氣呢。”
“是不是嫌我妨礙你倆的二人世界啦?一個勁兒的趕我出去,”見母親又要囉嗦,許若蘭連忙站起來道:“行啦行啦,明天我跟他們一起出去玩,高興了吧?”說罷扭身就走,頭也不回的進了自己的臥室,隨後“哐”的一聲關了門。
“這孩子,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出去一趟就變樣兒了?”若蘭母親嘆了口氣道。
許澤華皺了皺眉,“若蘭今天去哪兒了?”
“還不是跟那幫同學出去買東西?誰知道跟誰鬧彆扭,出去不大工夫就回來了。”
“你進去問問,看孩子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許澤華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即吩咐妻子。
誰知道妻子進去不大工夫就出來了:“沒事兒,就是聽了些閒話,”遲疑了一下,又接着說:“我休息去了。”說罷,也轉身回屋去了。
許澤華突然把手裡的遙控使勁的摔在沙發上,長長的吁了口氣,不用說,常委會上的事情已經在一定的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了,否則的話,怎麼能傳到女兒耳朵裡?
琢磨了一會兒,許澤華關了電視,從沙發一側的案几上拿起電話,撥給市委書記周慶紅。
“周書記,李恆這麼做,到底想幹什麼?”剛寒暄了兩句,許澤華便直入主題。
周慶紅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他這是怕我們翻悔,常委會上的東西傳出去,咱倆的態度豈不是讓很多人都知道了?你還不知道吧,市紀委已經從藍山把幾個正在隔離審查的人帶走了,連同案卷,恐怕......”
“這不符合程序吧?陳子華無論如何不會輕易把那些人移交的。”許澤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紀委正好是李恆分管,不想他居然明目張膽到如此地步,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
周慶紅沉吟道:“事已至此,咱們也別無選擇,就讓陳子華先受點兒委屈吧,權當是鍛鍊了,年輕人嘛,多受點兒磨練不是什麼壞事兒。”
許澤華卻苦笑起來,“就怕打擊了他幹事兒的積極性,以後隨波逐流,再說了,李恆那些人能容得下他麼。”
周慶紅道:“這麼點坎都過不去,以後也不會有啥前途,不定還要栽更大的跟頭,那還不如就讓他至此打住呢,市委現在最重要的是需要平穩過渡。”
放下電話,許澤華神色不定的嘆了口氣,他有種預感,這件事兒,只怕會越捂越大,最後只怕會惹火燒身,甚至可能連自己都會捲進去。
映月樓,是一處極爲奢華的娛樂場所,這個名字也只在特定的圈子裡面流傳,能進入這裡,非富即貴,普通人,連名字都不會聽說過。
陳子華在華都的時候,曾經跟白玉書他們進過映月樓,沒想到的是,省城居然也有這麼一處奢華所在,不用說,這個映月樓跟華都的映月樓,應該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白玉書駕着一輛掛着軍牌的奧迪,停在華聯商廈前的廣場上,陳子華的豐田車也是極爲搶眼,剛一到路邊,白玉書便迎了過來:“行啊,速度還挺快,原以爲怎麼着你小子都還得倆小時呢。”
陳子華從車裡鑽出來,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還得梳妝打扮啊。”
白玉書在陳子華的肩窩砸了一拳頭:“你小子咋還這麼損,吃老鼠藥了吧,再胡說八道,我可就不客氣了。”回過頭招了招手,奧迪車那邊過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精幹小夥子,白玉書對陳子華道:“你的車牌太扎眼,咱倆就用我的車得了,讓小盧帶着你的跟班找地方玩去吧。”
陳子華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行,你看着安排,反正是在你的地盤上。”
白玉書哈哈一笑,對那個小夥子道:“小盧,你帶陳書記的司機到大富豪去玩吧,晚上就住在大富豪。”
陳子華又跟段輝叮嚀了幾句,這才鑽進奧迪車,對白玉書道:“都有誰過來了?”
白玉書一邊駕車一邊笑道:“也沒幾個人,李紅楓、凌智慧、周瀾,還有馮青嵐。”
陳子華一怔,奇道:“他們怎麼會湊到一塊兒的?”這幾個人都是陳子華和白玉書在中央黨校時的同學,不過李紅楓和馮青嵐都是華都人,凌智慧在蘇南工作,周瀾卻在雲南,除了李紅楓是在部委,其餘的都是地方上司局級的官員,不可能這麼巧,都跑關西來。
白玉書道:“沒啥好奇怪的,都是我叫來的。”
陳子華沒好氣的瞥了白玉書一眼:“你以爲別人跟你一樣,都是神經病啊,叫他們他們就來,腦子壞了不是?”
白玉書也不生氣,換了個話題道:“最近一切都還順吧。”
陳子華笑了笑,“還行,說不上順,卻也沒啥大麻煩,你呢,在臨平還好吧?”
白玉書的臉登時就垮下來,像吃了苦瓜一樣:“好個P,早被人架空了,說的話還不如人家一個小股長放的P頂用。”
陳子華一怔,笑道:“不至於吧,那麼誇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