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葉家上下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作爲葉家的長子,葉晟禾自然是忙的不可開交。葉玉凝這幾天幫着葉晟禾在家裡面打理家務,因此沒有去陌上香坊。煉製送往皇宮的香料的責任自然就落到了錢師傅的身上。
蘇姨娘的死在葉家也造成了不少的影響,葉晟禾還特地寫了書信給蘇姨娘家,撒謊說蘇姨娘生了重病離世了。蘇姨娘家也很快送來了回信,說生老病死在世界上在所難免,只要給蘇姨娘辦個葬禮就好了。
葉家的規定是庶出根本沒有資格享有葬禮,但是葉晟禾念在蘇姨娘爲自己生了一個兒子的份上,最後決定等其他的事情忙完了就去找老夫人商議這件事。
三天後,葉家的大小事務都解決的差不多了,葉晟禾拖着疲倦的身子去了老夫人的平景園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今天穿了一件牡丹鳳凰紋浣花棉衣裙,在蔣嬤嬤的服侍下用茶水漱口。
葉晟禾掀開珠簾進來,對着老夫人行了一個禮後,輕聲道:“老夫人,前些時日兒子有些氣惱,說出來的話有些重了,可能傷了老夫人的心了,還請老夫人能夠見諒。”
老夫人擡起眼睛來,望着雙鬢有些白髮的葉晟禾,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也是老了,很多事情做的不周到。我覺得這次的事情你處理的也很好,沒有什麼地方錯了。”
說到這裡,老夫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其實通過蘇姨娘這件事,老夫人已經覺察到了,自己現在也老了,有些權力是時候交給下一代了。所以這一次葉晟禾回來後,家裡面的大小事務老夫人也不再插手,而是讓葉晟禾全權處理。
葉晟禾見老夫人並沒有生自己的氣,也就有些放心下來了。
他將蔣嬤嬤端過來的茶水拿過來端給了老夫人,隨後給老夫人捶了捶腿道:“兒子過兩天就要回去繼續上任了,家裡面的事還是要麻煩老夫人啊
!”
老夫人笑了笑,伸出手來摸了摸葉晟禾的頭髮道:“不知不覺間你已經長到了這麼大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只有我腰那麼高,在葉家院子裡面跑來跑去的,現在竟然能夠成爲了家裡面的頂樑柱。”
葉晟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老夫人接着道:“官場的險惡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也瞭解。所以這一次去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至於溫氏的事情你也不必擔心,我定會幫你照顧好她的,你就無牽無掛的當官去吧。”老夫人柔聲說道。
葉晟禾心中有些感動,這些年來成爲了家裡面支柱的老夫人,變得越老越冷血了。有時候老夫人爲了家裡面能夠攀龍附鳳,甚至還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溫氏沒有地位和背景,每次葉晟禾離開家的時候總是很擔心她會被老夫人刁難。
但是這一次,大概是老夫人真的因爲蘇姨娘的事情而感覺到愧疚吧,竟然會主動提起來照顧溫氏。但是不管目的是出於什麼,溫氏能夠平安,也是葉晟禾心中最大的欣慰。
他跪倒在了老夫人面前,謝過老夫人後,就將自己之前與蘇姨娘家裡面通信的事情說了出來。他說,蘇姨娘家裡面不會追究葉家沒有照顧好蘇姨娘的事情,而是希望能夠給蘇姨娘辦一場葬禮。
老夫人低頭沉思了半晌,這辦葬禮的事情果然還是讓她爲難了一下。蘇姨娘是庶出,並且還因爲和楚鋒的事情在葉家成爲了人盡皆知的笑話,如果這時候再給蘇姨娘辦葬禮,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過去的。
葉晟禾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如果辦葬禮的時候對完宣揚說是蘇姨娘病故,總比說蘇姨娘自縊要來的好一些。
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手指慢慢撫摸上了自己手腕上面的鐲子,隨後臉色凝重道:“就辦一個簡單的葬禮吧,不要對外聲張。”
葉晟禾知道這是老夫人最大的容忍了,於是對老
夫人道謝後轉身走出了平景園。
之後葉晟禾在葉家也沒有多待,在回來後的第四天早上,便收拾好了行李去給老夫人道別了。老夫人又囑咐了葉晟禾一些事情後,才放心的讓葉晟禾走了。
葉玉凝和溫氏則是將葉晟禾送去了葉家的大門口,望着騎上駿馬的葉晟禾心中充滿了不捨。葉晟禾笑笑給葉玉凝和溫氏說自己很快就會回來的,然後騎着馬絕塵而去。
葉玉凝和溫氏二人望着葉晟禾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纔回到悠香園裡面。
幾天後,蘇姨娘的葬禮如期的舉行了。老夫人爲了防止有人看出來蘇姨娘是一條白綾自殺的,於是讓人提前將蘇姨娘的屍體火化,將骨灰裝進骨灰盒後,放進了棺材裡。
幾個下人擡着蘇姨娘的棺材,搖搖晃晃的走出了葉家,沒有吹吹打打的聲音,也沒有漫天的紙錢,更沒有驚天動地的哭聲,有的只是無盡的沉默。
天上還在下着下雨,就像是蘇姨娘當初剛入府時候一樣。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喧囂。
葉玉凝站在葉家的大門口,望着蘇姨娘的棺材有些發呆。她對蘇姨娘現在有的只有無限的同情。作爲二房,從來沒有被老爺重視過,就連死後也是沒有完整的屍骨,還要安靜的去外面隨便找個地方埋葬了。
可能蘇姨娘做夢也想不到,上一世她得到了老爺,同樣也將長房害死。她在葉家作威作福,直到最後葉家因爲爭權奪位的事情給瓦解才失去了消息。
一切就像是夢一般。
葉玉凝嘆息了一聲,轉身準備回房間,卻看到溫氏站在雨中,撐着一把油紙傘立在那裡發呆,她的眼眶還有些發紅。
葉玉凝走過去,就聽到溫氏悠悠的開口道:“女子這一世其實就是希望能夠得到自己愛的人的寵愛,哪怕這份寵愛不會只屬於她一個人。蘇姨娘這一生都沒有追求到這個。而玉凝,我希望你能夠追求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