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問題吧?”姜雲捷覺得自己被人戲耍了。只是那人依舊看不出任何神色波動,嘖嘖兩聲,開口:“只是覺得你心情似乎不大爽快,便想着帶你去玩玩罷了。”說的十分坦率。
倒是讓姜雲捷無話可說,想了想也就作罷:“去哪?”
上方的人淺淺一笑,從房檐上跳了下來,輕聲落在他身旁,轉即在前方帶路。姜雲捷緊跟上前。兩人離開後,那巷子背面的院子裡,一身黑紅相交,頭戴斗笠的人才將斗笠放了下來,那方清美的容顏暴露在陽光下,惹人癡迷。
她身旁的小廝看的一時入迷,反應過來時,神秘人已向前而行。小廝連忙跟上去:“主子,讓他去,真的沒問題嗎?”雖然方纔找人假扮神秘人,但怕那人如果放水的話,豈不是讓主子的計劃泡湯了?
神秘人沒有動作,只點了點頭,繼續而走。
姜雲捷隨着那神秘人一直到了洛陽城中,其間他都默不作聲,有些不適應的開口:“你叫什麼?”
“叫我庚便好。”神秘人淡淡回答。姜雲捷點頭,想着自己應該不用說自己的名字,對方似乎都知道。然後兩人停在了一出賭館面前,擡頭望去那竹編門簾半放,裡面傳來各種噪雜的聲音。
“到了。”庚頓住腳步,看着眼前的樓閣,再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姜雲捷。姜雲捷點頭,再擡頭看去,赫然是一家賭場,當場臉色大變,二話不說準備折返,被黑衣人一把抓住:“怎麼?臨陣脫逃?”
姜雲捷怒甩那隻手,回頭瞪着他,表情不善:“你到我到這個地方所謂何意?”要知道姜家的規矩,若是在賭館被姜家的人發現了,是要受到懲罰的,況且他也沒錢開賭。
庚聳聳肩:“帶你消遣啊,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愛賭?”
說着伸手又抓住他,準備往裡面帶,姜雲捷拉住腳步也不敢進去。庚着實無奈,放開了他,鄙視性的冷哼一聲,吐了三個字:“膽小鬼。”瞬間惹怒姜雲捷:“你說誰?本少爺只是今天沒帶錢罷了。”
庚挑眉,喔了一聲,不知是相信了還是不相信,良久,低頭在自己腰間取出一定銀子放到他手上:“今日的錢我出。包小子你心情愉快。”說着,不由分說的將人拉進賭場。
姜雲捷實在是不好拒絕,而且自從上次在賭場被發現後受了罰,一直到現在都沒來過這種地方,不免手癢癢了,也想摸它兩把,因而也就沒有拒絕了。
一進裡面,嘈雜的聲音如雷貫耳,一股難言的味道撲鼻而來,賭場中一共有六個賭檯,都聚滿了人,清一色的男子,衣裝各不相同,但大多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坐在裡牆一處桌子旁的男子,尚還年輕,容貌平凡,身材卻很魁梧,穿的倒是秀氣,悠哉悠哉的坐在靠椅上喝着茶水。
那人一見到這邊的庚帶着姜雲捷走了進來,眼前一亮,連忙將手中的茶水放在桌面上,起身,理了理有些褶皺的前羣,走到兩人面前,拱手:“庚公子來了,幸會幸會!”
庚也回禮:“周老闆,好久不見啊!”
姜雲捷狐疑的看着兩人,原來他們認識?而且似乎這個庚還是這裡的常客?
周老闆與他應笑,轉即看了眼他身旁的姜雲捷,沒有開口,反倒問他今天玩什麼。庚把姜雲捷拉到自己面前,對着周老闆道:“今是陪這個小兄弟來的。他還是個雛,就從單雙玩着走吧!”
周老闆會神一笑,正要應了,姜雲捷便不高興了,甩開他的手:“你小看我?這麼簡單的我不玩。我要玩番攤。”據說番攤靠的是技術,而且容易着道,這個小子口氣倒是傲的很。
庚和周老闆都愣在原地,隨即兩人同時一笑,庚沒有作答,周老闆倒是聊表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賞道:“小兄弟有骨氣。那便玩這番攤。”說罷將人領到西角處的賭檯旁,擁擠的人流,不止的叫篩聲。
周老闆遣了三人,將他們三人的位置給空了出來。隨後站在賭檯一側。那番攤桌上擺放了一大堆銅錢和磨成小圓形豆青色的小瓷片。守注人動作熟練的從中抽取一堆,用作蠱,再用一個銅製蠱蓋蓋上,任人猜想。
參賭着紛紛拿出銀子下注,分別在不同的四個區域拋上銀子。庚看着姜雲捷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銅蓋裡,靜靜思量的樣子,將銀子拿了出來,詢問:“下哪?”
姜雲捷從他手中拿過影子,盯着這四個區域猶豫不決,眼見着時間快到了,想想這錢又不是他的,隨便放個地方罷了,因而順溜溜的放到了三那個地方。
注都下完了,接下來是番攤的時候。守注人將銅蓋揭開,用一根約摸一尺長的竹籤將那一堆攤皮一撥一撥撥開,每四個爲一皮。在衆人滿懷期待下,那攤皮也越來越少。姜雲捷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久違的熱血沸騰感襲來,不由得手心都出了汗。
很快答案便揭曉了,最後所剩的攤皮只有三個,姜雲捷贏了。霎時高興地忍不住叫了出來,雙手舉起,面帶開朗的笑容,抓着庚就歡笑着:“我們贏了!”
庚點了點頭。周老闆也跟着附和:“想不到小兄弟眼力勁不錯嘛!”姜雲捷自傲的揚了揚下巴,將那些錢全部收了回來,這可是這麼久來第一次豐收,只是頓了頓又看向庚,再看自己懷裡的錢。
猶豫了,他剛纔是用庚的錢賭注的,不會這些錢要給庚吧?當下臉上失去了笑容。
庚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搖頭笑了笑,將手伸過去,在他大驚之下,將他懷中的錢拿出了一定銀子,收在自己手中,晃了晃:“既然是你贏的,便是你的。我只要借了你的錢。”
姜雲捷覺得這話說得好生深奧!似懂非懂的點頭,把銀子收下,迎接下面幾場賭注。不知是不是這小子運氣太好,接下來的幾場都連續贏了不少,惹了不少人紅眼,庚和周老闆也不住的跨他。
姜雲捷興哉興哉的抱着滿懷抱的錢,笑得合不攏嘴,這還是有生之年裡他贏過的最多的錢。但是摸着那錢的質感便讓人身心通暢。然而似乎高興地太早了,在下一個賭注上,他竟然輸了,剎那間自己的銀子少了不少。
一時恨恨地磨牙。庚拉着他的手臂,搖了搖頭:“今日先不玩了,你的運氣似乎用光了,緩幾天再來吧。”
姜雲捷咬牙,總覺得若是方纔輸了的錢沒有賭回來,他就渾身不舒服。側了側身子,甩開那隻手,繼續押注,卻還是一輸再說,當自己懷裡只剩下三定銀子的時候,他終於懸崖勒馬了。
看來自己現在真的時運不對。
而後姜雲捷雖然還是有些不痛快,但是託庚的福,心情好多了。最起碼還是賺了些銀子回來。兩人出了賭坊後。姜雲捷商量着請庚喝茶。庚沒有反駁,倒是一臉曖昧的開口:“若是喝茶,不如去玉薌樓?”
姜雲捷頓住腳步,臉上的表情一時怔愣,後一副我明白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庚原來活的這般瀟灑啊!”庚呵呵乾笑了兩聲:“美人與酒,哪個不愛?”
“有意思,我姜雲捷交定你這個朋友了。”姜雲捷大笑,一把將人撈在懷裡,勾肩搭背的去往玉薌樓。
早就聽聞玉薌樓的名聲,只是礙於姜家的大房,一直沒膽兒來看看,但是今日有這個兄弟在,自己可不能怕,人就該活的瀟灑。
一身紅裝繚繞的豔兒扭動着腰肢款款而來,纖細圓潤的指尖輕捏着一把圓扇,半天掩脣,眉目含情,蠱惑人心:“喲,這位爺,好久沒見你來了啊!”半生疏半客套的將纖纖玉指搭載庚身上。
庚邪笑一聲,順手一撈,便將人纖細的腰肢攔過,摟在自己懷裡,指尖輕輕觸碰那小巧的鼻尖:“這不是前些日子忙嗎?寶貝,我想你了!”
姜雲捷全身打了個雞皮疙瘩,怎麼這人哪裡都有涉足,到底是什麼人,活的比他這個姜家的公子還要瀟灑。
豔兒小臉嬌紅的側目巧笑,低低兩聲:“油嘴滑舌!”
庚無妨,將人鬆開,這才把一直晾在一旁的姜雲捷拉到身旁,給豔兒介紹:“這是我的兄弟,頭一次來這玉薌樓,豔兒可要好生招待啊!”
豔兒半眯着眼將這公子上下打量一番,生的倒是俊俏。隨後叫來兩三個姑娘,讓她們好生伺候着。隨後便拉着庚,花枝招展的上了樓。臨走前庚還告訴他要好生玩樂,姜雲捷心靈會神的點頭,左擁右抱的桌子旁享樂。
皇宮
大殿上氣氛凝重,早朝之後,簫音的眉睫便沒有疏鬆,神情凝重。大殿上除了他一人高坐堂上以外,還有姜桓下站堂下,兩人剛商議了什麼,卻久久沒有聽見簫音下令。
姜桓再次啓奏:“陛下,有事但說無返,臣一定竭盡全力。”
簫音擡起眉頭,頗爲苦惱的開口:“我國西北境已乾旱三年有餘,糧作也全數死去,百姓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若是隻派遣些賑災糧食,只怕是治標不治本啊!”
言下之意姜桓自然是懂。但是乾旱,他又不是神仙,怎麼變出水來?
也是爲難。門口匆匆而來一身白衣的白老爺,直接走到內殿,跪在地上行禮:“老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倒是稀奇,簫音喚了聲不必多禮,疑問:“侍中爲何去而復返?”方纔早朝的時候,他可是提起過此事,但是都沒有人肯接這個棘手的事,現在這姜桓似乎也不打算接。
“臣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小女曾說過有一方法能找到水源,因而去而復返向陛下啓奏。”白老爺毫不掩飾的開口。這件事其實沒有,但是他相信以白瑾妍的聰明才智,這種事自然是難不倒她的。
若是這事做成了,會在陛下心中提高多少個等級。
簫音摸了摸下表,聊表感興趣:“侍中此言當真?要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放眼我荀國,恐怕沒有一人能做到。”
白老爺依舊信誓旦旦,攤手叩禮:“臣不敢妄言。”
簫音不再說什麼,反之沉思,過了片刻才道:“只是那日有事派遣給你。恐怕只能拜託小姐隻身前往了。若是侍中無異,不如讓國公隨小姐一同去往賑災?”
“這……”白老爺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同意,畢竟身份上有許多不便。姜桓知道他在意什麼,開口:“侍中不必擔憂,當姜家長女一同前往。以來路上令千金也有個伴!”
世人眼裡白瑾妍與姜雲妨可沒有過節,相反似乎關係還算融洽。
白老爺也找不到拒絕的機會,便應下了:“一切聽從陛下旨意。”
“好!”簫音大喜,面上的表情瞬間舒緩開來。
兩人下去之後,緊接着他下了道聖旨。
玉薌樓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玉薌樓便出現了蠻橫場面,只見當下的桌椅被人惡意損壞,東倒西歪、支離破碎的躺在地上。而周身的姑娘們紛紛面露恐慌的表情相依瑟縮在角落。中間對立的兩個男人,皆是一身高挑,服裝華麗,模樣倒是差之千里。一人秀美,一人糙漢。
庚聽聞動靜,從房門而出,由上往下看去,正看到姜雲捷與一個陌生男人對立着,殺氣重重。
庚不解,在上方叫了他一聲:“你幹什麼?”
姜雲捷循聲望去,正看庚站在上方:“庚!這個臭小子竟然搶我的人,我今天一定要教訓他。”說着撩起拳頭,又要衝上去,場面也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驚叫。
那人見了,跟他對打了起來,但是論起無力,那人似乎有些處了下風。上面的庚看着下方默不作聲,屋內的豔兒撩起肩膀上散落的薄紗,走了出來,斜靠在欄珊上,望着下方,面上帶着淺笑。
“怎樣?”
庚聳聳肩:“不怎麼樣,這人不討人喜歡。”
豔兒咯咯直笑,纖細的手指放在脣邊,耳邊的嘈雜聲似乎遠去一般,絲毫不影響她的雅緻:“好期待那人給他下的是什麼套啊!”
庚頓了頓,扭頭望着她若有所思。他倒是也很期待呢。像這樣一個傻子,連自己有一個對自己瞭如指掌的敵人都不知道的傻子,竟然能活到現在,儼已是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