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皇宮來了個浩浩蕩蕩的大掃蕩,簫音性情大變,到處派人將後宮昨日在太后身邊待過的人都帶到了御書房,逐一審問昨日是誰對太后下的藥,但是都說不知道。
如今御書房門口下的石壩上跪滿了各宮妃嬪,天空飄零的細雨越來越密集,高檐上的佔風鐸平靜的好像靜止了般,沒有風聲,只有肅殺般的沉寂。
時不時會聽見從御書房裡傳來女人的哭聲,而後看見的便是哪宮的妃子被侍衛粗魯的拖了出去,妃子的哭聲與求饒聲無疑是刀刃劃過下方跪着的每個人的心。
高坐上的簫音咬緊牙關,雙拳砸在面前的案桌上,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來人,下一個帶上來。”
他是鐵了心要把後宮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對太后下手的真兇。
傳喚的奴才抖着身子跑出去傳喚,那奸細的嗓音都在抖擻。
下一刻被傳進來的是梨嬪,如封號一樣,是一個如梨花般柔美的女子,當聽見自己的名字時,那人的身子都軟了下來,還是靠侍衛連拉帶拖地帶進御書房的。
一進去之後,像是失了控一般,跪在地上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臣妾就算有百個膽子也不敢向太后下藥啊。”
如今是哭得楚楚憐人,卻不得上坐的君王歡喜。
“那你告訴朕,不是你,那是誰下的藥?”
“臣,臣妾真的不知啊。”
“帶下去。”簫音臉色唰的一鬱了下來,猛然揮手,外面便大步走進來兩個面無表情的侍衛,那兩人的衣袂上還沾染着血漬,臉上的冷硬,讓人看了心生後怕。
梨嬪嚇得臉色幾乎透明,掙扎着想要爬開,卻還是被輕易地擒住,往門口拖。
梨嬪失聲痛哭求饒,淚水如止不住的泉水,嘩啦啦直流。
眼見着上半身已經到了門檻,嚇得用力掙扎,像魚一般從侍衛手中掙脫,連滾帶爬的爬進殿內:“殿下饒命,殿下饒命,臣妾知道了,臣妾知道是誰了。”
簫音眼前一亮,揮手製止正上前要抓住梨嬪的兩人。擡起黑沉的眼,淡泊開口:“說。”
“是清妃,是清妃的。”梨嬪失控了般大喊。
簫音眉角抽搐,一聽到這個名字,第一反應想到了姜雲妨,那個清妃可是依靠着姜雲妨才坐上四妃之一的。
“有何證據?”可能是因爲那女子與姜雲妨交好,他倒是並不相信這事是清妃乾的。
“昨夜宴會散去的時候,太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擦,擦破了手,是清妃給太后娘娘清理的傷口,還,還給娘娘用了藥。臣妾想,想可能是那個藥的問題。”
因爲其他地方,太后所吃過的東西,大家都是吃過的。唯有那一點太后是特別的。
這般說來,簫音倒是起了疑:“你可記得那是什麼藥?”
“清妃說,那是姜小姐給她的藥,對擦傷很有奇效,所以纔給太后用上了,還獨自給了太后一小瓶。”
簫音冷笑,一拳打在案桌上,上面唯一的一本奏摺也掉落在了地上。下方的梨嬪整個寒毛都爲之豎起。
“荒唐,既然是姜小姐給清妃用的,清妃自然是用了,既然用過了都沒事,怎麼證明那藥有問題。”他第一想法既然不是清妃自己對那藥動了手腳,而是爲姜雲妨辯解。說完這話之後,他便後悔了,自己今日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梨嬪也捕捉到簫音這話的問題,不敢質疑姜雲妨,惶恐回答:“清嬪說姜小姐一共給了她兩瓶,她用了一瓶,另一瓶送給了太后。”
“陛下,臣妾句句屬實,還望陛下饒了臣妾吧。”
身邊的李公公也看不下去簫音再把妃子拖出去斬首,也開始勸導:“陛下,若是想證明梨嬪娘娘的話,可否去永和宮找到清妃娘娘送給太后的藥,讓太醫一看究竟?”
簫音鎮定了下自己的情緒,細細想來確實有理。也就暫時放過了梨嬪。而後起身,走到梨嬪面前。
梨嬪身子瑟瑟發抖,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邊,更是嚇得往旁邊一倒。
簫音嗤笑一聲,笑意卻冷的滲人。他一把拎起地面上的女人,往自己身上一攬,黑沉的眼將她驚慌的臉收入眼簾。長的倒是不錯:“梨嬪對吧。隨朕一起去永和宮,若是你說的是真的,那朕自然會賞賜你。”
梨嬪忍不住紅了紅臉,但是那眼實在是不敢直視,有意躲閃他的目光,心臟慌張的砰砰直跳。
“但若是你說的都是廢話,什麼下場,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磨牙出聲,攬着她腰間的手突然收緊,將她更緊一份的貼近那寬大的身軀,卻緊到了窒息。
將梨嬪連拉帶拽地帶到了永和宮後,蕭容正在牀邊守着牀上的太后。聽見門外的動靜,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而後起身,彎腰爲太后捏好被角。
當站起身子的時候,簫音已經來到了他身後。
“查到什麼了?”蕭容問道,瞟見門外一個小巧的少女哭紅了眼。
他不會覺得那門口的人是幕後兇手的。
“有點。”簫音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本來是打算叫醒太后的,但是看見牀上的人沉睡的樣子,也就放棄了。而後再房間裡翻找着什麼,動作不大,聲音也不是很大。不過片刻,在一個木箱子裡面找到了一個青瓷小瓶。
拿着瓶子走到門口,遞到梨嬪面前問:“是不是這個?”
梨嬪認真看了兩人,點頭如搗蒜。
簫音磨牙,把太醫叫了過來,讓他驗證下這瓶子裡裝了什麼。
那太醫左看右瞧了半天,神情突然慌張了起來:“回,回陛下,這本來是治擦傷的藥,但是裡面混合了少許的嬰慄,所以恐怕是……不治之毒。”
說到最後,聲音小的幾乎讓人聽不見,外面的雨聲更大,將他的聲音衝散了不少。
“什麼?”簫音忍不住咆哮一聲,難以言喻的感覺襲上胸口,一股腥甜衝上嗓眼,下一刻便吐出陰紅的鮮血。嚇得所有人心驚膽戰,李公公連忙攙住他。
“陛下,保重龍體啊。”
簫音死死的抓着李公公攙着他的手臂,目光從面無表情的蕭容臉上一掃而過,而後開口:“來人去把清妃帶來,”頓了頓,聲音沒有方纔那般凌厲:“再去把姜小姐也帶來。”
蕭容擴了擴瞳孔,心生不安。
在自己的院子裡用了早膳之後,於憐也已經來到了院子裡,而她身後多了一個面容儒秀的丫鬟,那丫鬟一身青色羅裙,眉清目秀,長髮簡單的做了個髮式,一雙相比其他女子要小一份的眼瞳截然是淡泊的目光。
面上施上了妃色,掩蓋了本就不多的男氣,現如今只有一種軟軟的美。
“小姐,來了。”於憐攜帶者他走了進來。
裡面的姜雲妨正在衣架子上整理衣物,雖然那衣服確實讓她難受,但是還是捨不得扔掉。
聽見門口的動靜之後,停住動作,轉身看了過去。她很好奇葉謙會以什麼裝扮進宮。
沒想到看見於憐身後明顯高了半個頭的丫鬟時,驚訝的她眼珠子都要掉了。那身姿高挑,容貌儒美的小丫鬟,就好像山中堅韌的竹,有種難以言喻的美。
一時驚訝的失了聲,那方的葉謙彆扭的捏了捏自己的裙衣,臉色泛紅,沒有直視姜雲妨的臉:“別看了,已經怪不好意思的了。”他本來不打算裝扮成這樣,是桔子說宮中忌諱陌生男子,所以才讓他裝扮成女子要方便且容易進宮的多。
姜雲妨忍住翻江倒海的笑意,穩住步子走了過去,別有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挺好看的,不會被認出來。”誰會想到他是女子?
由於年齡尚小,那身板還不是很寬大,身高相對女子而言只是頗爲高了一點。容貌別又不是英氣,難得的男氣都被脂粉掩蓋。因而現在的葉謙是絕對不會被懷疑成男子的。
葉謙怪異的抽了抽嘴角,瞅見她隱忍的臉色,心裡感覺怪怪的。
“姜小姐,”正在此時,門口小步而來一個撐着白色油紙傘的宮娥,來到院子裡向站在門口的姜雲妨行了個禮:“姜小姐,陛下有請,還請姜小姐隨奴婢去永和宮面聖。”
姜雲妨眯了眯眼,迴應:“知道了。”
而後壓低了聲音對身邊的葉謙和於憐說道:“一會,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什麼都不要說。葉謙只需看看太后的情況便好。”
兩人額首,跟在她身後隨那宮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