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啊,是不是藏起來了?”白老爺暴吼,還以爲今天會特別順利,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白瑾妍不是說姜雲妨是不會逃跑的嗎?爲什麼還是跑了?
桔子趴在地上,身子嚇得,連腰背都不敢直起半分,猶豫許久,才吞吐的回答:“小,小姐是,確實是……她,我……”已經語無倫次,說了半天白老爺也沒聽懂。
而後失去了耐心,上前便是掐住她纖細的脖子,一個用力,桔子便吃不消的翻起了白眼。
“一個賤婢,無視老爺的問話?你說不說?”步步緊逼,他今天說什麼也要得個答覆。
掙扎之下,桔子心一橫,擡手用自己的手指用力抓傷抓着自己脖子的手,如失控的頑猴,又在白老爺因疼痛而逃離的手上狠狠地咬了兩口,血珠子在她口中蔓延。
白老爺驚慌失措,一腳踹到她,把人踹開。
桔子狼狽的栽倒在地,嫌棄的吐出自己口中的鮮血。那是白老爺的血。長髮溼嗒嗒的黏在自己的臉上,臉色蒼白,雙目猩紅,滿是憎恨。
在她冷笑的時候更是增加了悚意:“呵呵,想知道小姐在哪?我就不告訴你。”再歪了歪頭,蒼白的脣被口中溢出的鮮血染紅,妖豔嫵媚。
“你說的沒錯,小姐確實是我藏起來了。那樣一個好人被那你們這般誣陷?我會做事不理?不過小姐可不是畏罪潛逃,莫須有的罪名永遠不會扣到一個清白的人身上。”
史無前例的模樣與語氣,桔子如今彷彿復仇的鬼女,在絕望之中選擇妥協,卻也想要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不要命的一般衝撞了白老爺,讓在場的所有人瞠目結舌。表情大同小異。最爲驚訝的還是姜家的人。爲之後是對她膽量的傾佩。
姜桓和王氏目光交替,同時神色複雜。但是也沒說什麼。
“……你……你個賤人,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白老爺暴跳如雷,拳頭握的咯咯作響,氣勢洶洶上前,一拳落在桔子的臉上,只聽撲哧一響聲。桔子隨之吐了一口鮮血,腦子嗡嗡作響。
隨即耳邊是驚呼聲,若有若無的灌入桔子的耳朵。
她紅了眼眶,暈暈乎乎的倒在地上。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沉沉的落下。
她好痛,好難受,但是她保護了小姐,所以,她覺得好幸福啊!
“白老爺,一個丫鬟而已,不必如此動怒吧。”白老爺還準備再上一拳,姜桓實在是於心不忍抓住白老爺欲要下去的手,睨了眼地上躺在血泊中狼狽的小丫鬟。心中揪疼。
白老爺強壓着心中的怒氣,收了手。勉勉強強的給了個好臉色:“看在國公的面子上,白某便不計較了。只是這丫鬟對白某言語中傷,還私藏姜雲妨,白某隻怕是要帶她回去好好審問審問了。”
姜桓細思了下,無奈嘆息:“依白老爺所言便是。”
從姜府跑出來之後,姜雲妨儘量往城門而去。不想人還沒到城門口便看見一羣官兵往城門的方向而去。還在各處貼了關於姜雲妨的令。在一個時辰之間,她姜雲妨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成爲淪落天涯的犯。
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笠,懷裡抱着守生,姜雲妨繞過集市,打算從巷子裡繞過,到玉薌樓尋求幫忙。懷裡的孩子睡得異常安穩,一路不哭不鬧的給姜雲妨省了不少麻煩。
玉薌樓剛剛被搜過之後,豔兒送走了官兵。對着遠去的官兵做了個白眼,而後着腰枝準備進屋,自己的衣裙卻突然被抓住。
豔兒回首,見自己面前站着一個抱着孩子的女子,那女子穿着黑色斗笠,藏住了那張臉。
“帶我去。”姜雲妨壓低了聲音開口。
一聽聲音豔兒便知道是誰,先是愣了下,而後看見周圍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集中在她兩身上。咬了咬舌頭,當下歡喜着攙住她,哈哈大笑:“哎呀,原來是許老爺啊,不是都說了嗎?這孩子還是你自個留着吧,奴家萱萱啊還要接客呢。”
“媽媽你不明白,有了孩子,我與萱萱怎能斷的開啊。”姜雲妨壓低了嗓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低沉沙啞,聽着倒是男女音不辨。卻足以讓周圍的人放開了奇怪的想法。
推搡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斷不斷的開那是你們的事,這賣身的錢你可是收了,萱萱就是我玉薌樓的人了!”再加把勁的扯謊。身邊的人注意力也轉變了。
原來是負心漢爲了一己之私把自己的媳婦賣了,然後又到帶着孩子耍無奈,難怪穿的神神秘秘的,是不敢見人了吧。
姜雲妨不言語,手卻再一次抓上她的袖子。圓潤的指尖微微顫抖。
豔兒瞧了她兩眼,無奈嘆息:“既然這樣,就讓你最後一次見見萱萱吧。老孃也算是通情達理的人。”
“謝媽媽。”姜雲妨趕緊點頭。語氣聽着都歡快了些。
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招呼周圍的人:“都散了吧,散了吧,負心漢而已,不值得一看,大爺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周邊的人也隨之漸漸散開而去。
在的帶領下上了二樓,而後轉了一個彎,來到二樓右側最深處的一個房間,再把人帶進屋子裡,輕輕關上房門。本來還風情萬種、神態自若的女人瞬間鱉了氣。弓起了身子,抓着姜雲妨的手臂,表情跟要哭了一樣:“我說小姐啊,你怎麼這麼大膽,直接光明正大的從正門啊。”
她難道不知道走後門?方纔看見她引人注目的時候,豔兒的膽差點嚇破。還好機智。
姜雲妨擡起頭,斗笠沉的臉讓豔兒瑟縮了下肩膀。不敢吱聲,久久才尷尬的放下抓着她的手。
“後門有官兵。只能賭一把。”淡淡開口解釋。解釋之後,徑直走進屋子,把懷裡的孩子放在,爲他蓋好被子。
“現在全城都在搜捕我,他們卻不知道我帶了個孩子,所以因爲這孩子這一路順利的多。”站在牀邊的她,眸光十分柔和。看着孩子酣睡的小臉,嘴角的笑容卻苦澀至極。
“那小姐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豔兒問道,又開口:“要不要叫於憐。”
姜雲妨轉身,擡手:“不用了。”眼裡一貫的清冷,卻多了詼諧,看起來暗暗地顏色。
“姜府怎麼樣?有沒有因爲我的事受到牽連?”
豔兒搖頭:“白家的人帶着人離開了姜府,而後只是放開消息到處找你。並沒有要懲罰姜府的意思。但是姜府的人都被禁止外出。除了老爺和大少爺以外。整個姜府都被監督了。”
姜雲妨額首:“看來,這一次若是找不到我他們可無能爲力了,若是找到我,想連姜家一起受點牽連啊。”
若是她遠離姜家,離開這個紛爭的雜世,是不是一切都會結束。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只要她不在了,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正常起來。
豔兒發覺姜雲妨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向前走了兩步,看見她黑色的瞳仁暗沉深幽,好像萬丈深淵,把人拉進去之後再也沒有見到光明之日。
“小姐,你,你打算怎麼做?”想問她怎麼了,卻沒有開口。
“我會一封書信告訴哥哥關於你們的存在。你們日後要好好保護姜家。守護姜家到最後。”她累了,放棄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不想再看到所有人都離自己而去。只要有守生,只要守生一個人,她便覺得幸福和滿足。
因爲這是阿嵐和孟青玄的孩子。
“不,不是,小姐,您這是什麼意思?”豔兒翹起紅脣,快步走到姜雲妨面前,想要再她臉上看出什麼情緒,她卻平靜如水,雖然以往也是那般平靜,但是以往的她像是的冰,即冷即熱,讓人想依靠,想保護,也想要遠離。
但是現在的她好像棲息在黑夜裡的鳥,把自己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再隱藏在黑夜之中,本來驚豔,卻偏生讓層層黑幕掩去自己的光彩。
說是低調,倒更像是失去活下去的的人。等待生老病死帶着自己離開的絕望之人。
姜雲妨淡淡扭頭,走到書桌旁,研磨,鋪紙:“待我與守生離開之後,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你們了。不管姜家能不能走到最後,你們也要守護到最後。至此之後我也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都沒有關係。”
她只有一個人和一個孩子。永遠的生活在沒有紛爭的地方。
“小姐,你想要逃避什麼?小姐你覺得自己離開了,一切都會結束?小姐你要捨棄所有嗎?”豔兒不敢相信的瞪着眼前的人,最初的驚豔都被現在絕望的她所掩蓋。這還是那個燃燒不息的姜雲妨嗎?
姜雲妨提起毛筆,筆尖落在宣紙上,搖了搖頭:“兩世愁別離,一世怨脫生,一世苦無能……”她本以爲自己能守護那麼多,但是力不從心啊,一個人做不了什麼,也許這是命。
“無能?你哪裡無能?”正在此時,房門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大門猛然被人一腳踹開。
那一聲瞬間驚醒了躺着的守生,幾乎在下一刻屋子內更大的是守生尖銳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