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口處大步走進來兩個同樣高挑的男人,其中一位是姜雲央,相比想來他看起來頗爲廋弱一些,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的模樣,容貌如初,眉宇之間帶着儒雅。笑意綿綿的看着院子內自己的娘子正在做針線活。眸光柔的能滴出水來。
而另一個則是方纔開口的男子,高挑的身子比以前看來要硬朗了許多,俊冷的容顏上英氣逼人,棱角分明,璨若星辰的眸子笑意。涼薄的脣輕輕的合上。容顏似乎比以前成熟了些。
“哎呀,回來啦!”井菱輕笑一聲,一來是歡迎姜雲央回家,二來則是刻意提醒姜雲妨,她的準相公也回來了。
姜雲妨腦門一熱,恨不得打爛自己的嘴,方纔真是說了胡話,怎麼就被他聽見了。但還是裝傻,連忙迎接自己親愛的哥哥:“哥,這才一個月,你們怎麼就回來了?”
蕭容看見她刻意繞過了自己直接攙上自己哥哥的手臂,眼裡浮現一絲不悅。眼神如炬的盯着姜雲妨觸碰姜雲央的手臂那一塊。
姜雲央感覺自己的手臂都快被人盯出一個洞來了,連忙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期望她趕快鬆開:“哈哈,邊疆戰事不緊,我們早早打了勝仗,就回來了。”
可惜了姜雲妨似乎並不打算鬆手,她現在可是害怕的頭皮發麻,生怕自己一個鬆手,那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人就要把自己給吃了。
“這樣啊,”
“阿妨啊,爲夫回來了,都不歡迎?”蕭容生了氣來,像拎小雞一般將姜雲妨拽到自己面前,順勢一把將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在自己懷裡。這小丫頭的腦袋還是在他肩膀的位置。一點都沒長個。只是容貌似乎變得更有女人味了。
想來一個月長個才奇了怪了。
姜雲妨呵呵乾笑了兩聲,在場的人那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燒起來了。尷尬極了。連忙用手肘拐了他胸膛一下。示意他收斂點。
但是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蕭容自稱了爲夫,且還叫了她愛妃。是上一世殘留下來的記憶讓她本能的習慣了。
不過緩和了片刻還是注意到了。壓低了聲音咬牙瞪着他:“誰是夫君?我們還沒成親呢。”
蕭容動了動嘴角。笑意不減。順順利利的把人的身子扳了過來,面對着他。且緊緊地纏住那纖細的腰肢,嘴邊勾起一抹壞笑:“如今我回來了。要不今日便去請婚,明日就把婚事辦了!”
他的語氣一點不像是在徵求姜雲妨的意思,而是篤定了要這樣做。姜雲妨臉色紅的好比柿子一樣,灼燒的讓那美麗的眸子都蒙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蠱惑人心極了。
她羞怯的低下頭,長長地睫毛都掩蓋不了此刻難爲情的心境。雙手抵在他寬厚的胸膛,感覺要被灼燒成灰了一般。
但是也沒有反駁。蕭容很喜歡這個默許。忍不住在她發頂啄了一小口,可想死他了。
這邊的幾個看戲的人都嫌棄的呃了一聲。
姜雲央則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搓了搓雙臂:“殿下,妹妹,這大庭廣衆之下,朗朗乾坤,你們兩個低調點。等你們什麼時候擺喜酒了再你儂我儂的也不遲!”
這畢竟在姜府。人多嘴雜。況且兩人還沒成親呢。
姜雲妨十分尷尬的掙脫他的懷抱,低着腦袋,心裡的。這感覺比從樹上摔下來還要刺激。
看見她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子,蕭容也就不逗她了。正了正色,又恢復如常:“還有幾日便是選秀的日子。到那個時候在請婚也不遲。明正言順。”關鍵是那個時候正好是他們前世即將成親的階段。
沒有人反駁他的話。他也就繼續說下去:“這幾日滿城風雨,流言四起。而白家的人也脫離了風險期……”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瞧着姜雲妨恢復如常的臉色,神色有些擔心的開口:“只怕他們會藉機有所動作。雲妨。”
姜雲妨默默地點頭。那件事對白瑾妍打擊很大,白家的勢力在那個風尖口也是削弱了不少。但是狗急跳牆,難保他們不會再有什麼動靜。
“但是今日,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話鋒又轉變了,說到底他的目的還是這個。
姜雲妨呆愣了片刻,方纔不是在談論嚴肅的話題嗎?怎麼突然又轉變了話鋒?這個男人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而後還是點頭。
有了蕭容的照應,姜家人十分放心,並沒有派人跟着他們。
而說是出來遊玩,姜雲妨卻還帶了個的障礙。那就是守生。此刻蕭容一臉無語的坐在馬車裡,感受着車子的顛簸,時不時無語的瞧了兩眼身邊抱着孩子嬉笑逗弄的姜雲妨。
他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兩個人出來玩,幹什麼要帶着個孩子。他本初還想着騎馬出城遊玩呢,因爲姜雲妨不會騎馬。
可是現在看來,是他多想了。
“久別重逢,這孩子還是這麼喜歡你啊!”他不輕不重的說了這番話,話裡帶着濃烈的酸味。
姜雲妨笑着回答:“是啊,不過他很乖的。不會給我添麻煩!”
她似乎坨坨的忽略了蕭容的話外之意。
蕭容有些氣結的手掌託着下巴,手肘撐在窗沿上,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時而暴露眼前的街道。
馬車緩緩停止,洛陽城下起了第一場小雪,雪花潔白如玉,緩緩飄落,落在馬車的踏板上。
“殿下,王妃,到了。”外面傳來馬伕的聲音。姜雲妨聽了片刻,詫異回頭看着蕭容走了出去。
怎麼現在所有人都叫她王妃?
“下來了。”見姜雲妨一直沒有下來,蕭容伸出了手去接。姜雲妨見了連忙抽出一隻空手搭在他手上,從裡面彎着身子走了出來。剛踏到踏板上時,才發現下雪了,看着白茫茫的天空與飄揚的雪花,她似乎覺得世間所有的渾濁都會在這些小小的雪花中消散。
“漂亮?”蕭容嘀咕了一聲,看見她仰着頭髮呆,沒有打算下來的意思。
姜雲妨下意識的嗯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那寬厚的掌心,那人一直等着自己下車呢。
當下尷尬的咧了咧嘴角,慌忙準備跳下去,卻被踏板上的積雪滑了腳跟,一個沒準備仰了下去。
蕭容驚詫,連忙纏上她的腰,把人從上面將就性的撈了下來,撈入自己懷中,孩子就在兩人的懷裡,隔斷了兩人,但是似乎更緊一份的聯繫了兩人。
這一路上,蕭容第一次覺得其實這個孩子在纔是最好的遊玩。他們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出來遊玩。看遍天下所有風景。四季如是,山水如是。
姜雲妨驚魂未定,被他抱起之後,才注意到自己懷中的孩子仰着天,抓着雪花,哇哇叫了起來,似乎再說,好美啊!
姜雲妨由衷的笑了笑,幸福而又美麗。腰間的熱度是給她最好的慰藉。她覺得這兩世有這個男人真的是上天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姜雲妨勿的擡頭,卻猛地撞到了蕭容的鼻子。這才發現他低着頭傻愣愣的看着自己。
腦袋瞬間撞紅了他的鼻子,姜雲妨焦急的去摸,詢問:“你沒事吧?”按理說她的身高不足以撞到蕭容的鼻子啊。這時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抱了起來,腳尖懸空。
蕭容笑着搖頭,放下她。摸了摸鼻子。雖然確實有點疼,但是那一瞬間,他真的感到一股幸福的淌過自己的心間。
“你太輕了,多吃點。”落下一句話,便拉着她走進了眼前的茶樓之中。
卻不知此時的街道對面那灼紅了眼的目光死死的瞪着他們進去的身影。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扣入手心,絲絲痛意在胸口蔓延。
她都知道了,從劉小二被她的父親強行逼迫之下,攔下所有的罪責的時候,她白瑾妍就知道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那兩個人一手策劃。
回想當日,劉小二在牢獄苦苦哀求着。他上半身着被吊在冰冷的牢房中。白瑾妍如同惡鬼附身版般,抽着鞭子給他身上送上一道一道美麗的痕跡。看見那輕薄自己的血肉之軀在自己手上毀滅她心情通常。
“你說,你到底哪裡來的膽子背叛我?還想反咬我,不識擡舉。”白瑾妍咬牙。身邊拿起一個酒罈子,滿滿的灌了一嘴巴,一口吐在劉小二身上,讓他的血與酒水相溶,流淌下來的液體,極了。
劉小二尖叫着,怒罵她:“是我背叛你嗎?不是你先背叛我嗎?你讓我背罪指證姜雲妨不就是讓你自己乾乾淨淨的從事情中抽身嗎?”
白瑾妍怒了臉,又是一個鞭子抽上去:“對,你說的沒錯。那又如何?我逼迫你了?不是你自願的嗎?”
“自願?呵呵呵,白瑾妍啊白瑾妍你還好意思說出口。你綁架了我的孃親,威脅於我,不幫我忙就算了,還苦苦追到了倪縣。讓我指證姜雲妨,讓我幫你脫罪。說好的會放了我孃親呢?爲什麼?你還是殺了她?”
白瑾妍眯了眯眼,臉頰因爲酒精的作用泛起了。她擡起眼簾,彷彿聽到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嗤笑兩聲:“哈?你沒事吧?我白瑾妍幹嘛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就你這樣,冷落幾日便會來幫我,我爲何要做那種多餘的事情?”
劉小二一口陳年老痰衝白瑾妍吐去,白瑾妍側身一躲,幸好躲過。卻也因爲如此激發了一腔怒火。
“你……”
劉小二冷笑連連,最後變成的笑聲,他尖銳而絕望的笑聲在地牢裡迴盪久久,最後一個戛然而止。那怨毒的話從他口中而出:“虧你還是洛陽數一數二的貴女,你看看你有多骯髒,做了的事不敢承認,恃寵而驕的臭女人,別以爲所有的男人都圍着你轉,早晚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一敗塗地。”
白瑾妍氣急,紅了眼眶,手緊緊的攥着鞭子,那一鞭子下去,打在他腦門上,腦門瞬間皮開肉綻。那方纔還猖狂的人如今是死寂無聲。白瑾妍怔仲了許久,酒意行了大半,連忙派人去查劉小二母親的事情。
最後竟然得到消息,劉小二的母親被姜雲妨的人早在她去倪縣之前送到了很遠的地方,頤養天年了。根本就沒有死亡這回事。恰好她還發現那個真正的小千早就死在了劉府的院子裡。
她知道,她上了當,還受了辱。現在卻躲在這冷冷的雪地裡看着旁人與君笑。
心裡如同針扎一般,疼的她喘不過氣。
她發誓一定要讓那個女人償還她所受的侮辱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