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靜掙不脫他的懷抱,卻在那熟悉的香氣裡睜開了眼,她思付了一下,分外清楚的說:“陛下自然不會有錯,錯的永遠都是我。你您是天子,這天下萬事萬物,都是您所有的私品。對於您來說,由什麼地方開始到何時何地結束,您都可以掌控自如。但子靜只是凡人,想要平凡的生活,我寧願安守在芳顏閣那樣的地方,靜靜的打發自己的餘生。您既然想我能夠健康的活着,那麼可不可以放了我回去?我仍是那個不起眼的曹貴人,我情願此生再不踏入湘雲殿半步。”她嚥下喉間欲說的那半句“情願此生不再見您。”,她不願也不敢,去觸怒他的尊嚴。
“子靜,求您成全!”
一時說罷,兩人都寂靜無聲了。子靜輕輕吸了一口氣,在心裡默數一、二、三……然後緩緩吐了出來。
子靜想不到,原自己她也是可以如此的,如此的決然與平靜。她的心已經麻木的,自那夜他在自己面前與自己的嬪妃表演過春宮畫冊後,她的心對他就幾乎已經沒有感覺了。
痛到了極致,原來就是麻木。但此刻想來,這麻木有多好啊,難怪前人都說,揮刀斷臂,忍痛噘瘡,原也只是需要那一時的勇氣。
只要那痛足夠的深,你此後便不會再心存幻想,就如出痘一般,只要不死,以後便不會再患此症。
南宮凌灃呆坐在那軟塌上,他無言以對。那話這麼清晰的傳來,清晰的讓他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差了什麼。
緩緩的放開手,他別過臉,起身踱步去了外面。這一室的沉寂讓彼此都覺得難以忍受,他心頭亂成一片,只覺有什麼東西裂了,碎了,雖然心痛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那花瓣悄然隨風而去,最後沉進那漆黑無邊的湖水之中。
子靜縮回方纔的被子裡,身上依稀還有他剛剛遺留的味道,那奢華的龍麝之香,是他獨一無二的標識。似有若無的,便是悶頭埋在被子裡,還是隱約的飄過來,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熟悉,心底忍不住有些酸澀,那感覺彷彿是一絲絲不捨的眷戀,絲絲扯着心尖,那刺刺的熱,竟要灼痛她的鼻和臉了。
寬大的龍舟在湖中行着,不多時便有宮人來啓奏:“貴妃娘娘,大駕已經到了岸邊,請隨奴才下船吧!”
子靜無奈的嘆了口氣,她是他的貴妃,或是他的貴人,只要他想,他願意的話,這個稱呼隨時可以改變。
推開身上的卷被,任由那宮女給自己套上華麗的風衣,伸手攏了攏長髮,便安靜的隨他們一起下了船。
她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也許是早一步上了龍輦吧!子靜料想也是,經過方纔那樣的談話之後,漫說只是平常人,只怕也無顏再面對自己了。
宮人將子靜引上了一駕停在岸邊的宮車,子靜也不多問,只是順了他的安排,搭着宮女的手,穩穩的隨了宮車在夜色裡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