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紅的血書飄落道子靜的腳下,她沉默的彎下腰,絲毫也不覺得腳底有鑽心之痛在咬噬着自己。眉頭連擡也不擡,卻將那血書掖好,放回了袖子裡。
起身,仍舊是這麼站着,兩人無言的看着彼此,眼底卻也平靜的不起絲毫風波。
她在等他一句話,他原本就承諾過的一句話。只是這樣的神態,這時的眼神,只讓皇帝覺得她是以自己對她獨一無二的感情在脅迫他。
一時都是沉默如水,兩人誰也不肯開口發話。南宮凌灃將身子往牀柱上靠了一靠,藉着燭火,他側眼打量了一下子靜的全身。
子靜自是全身上下都溼了個透,那風衣尚且系在頸子上,衣裳的下襬卻粼粼瀝瀝的往金磚上滴着水。一頭青絲迤邐的拽在腳跟,因爲溼氣而緊緊的貼在頭皮上。他憤憤的看着,愈看愈覺心中痛怒並起。
“華安!送貴妃回宮去!”他怒氣沒出可發,只得怪了華安的沒眼色。
“陛下!奴才遵旨!”華安聽得這一聲暴喝,知道皇帝發了怒,不由的趕緊低頭跑了進來。看見地上暈開的淡紅色水漬,他旋即想起徐致的囑咐來。
“陛下!貴妃娘娘腳上似乎受了傷呢!奴才去叫人來扶……”。他緊選慢揀,只挑了話往軟裡說。只看着皇帝的反應,再做計較。
皇帝這才注意到子靜的腳底,他猛地從牀上站了起來,往前幾步。只見那月白色的羅襪在燭火下嫣紅染開了幾分緞面。
心裡一急,一掌劈在身前的案几上,便吼道:“你又做了什麼了?竟然……難不成,朕今日要是不應你,你還要以死相脅迫不成?”
他說罷,便舉步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手裡,轉身便往牀邊走去。
子靜掙不脫他的雙手,卻閉了眼,輕輕說了一句:“放開我,我不要在這裡。”
她只要想到他方纔在這張牀上做的事情,心裡便忍不住一陣隱隱作嘔。這句話說罷,眼裡卻禁不住滾下淚珠來。那胸口處似涌起一陣不耐煩的潮水,死死壓住了卻還是觸的她一陣一陣的難受。
他卻聽得一愣,只以爲她不想面對自己,心中更怒,卻又心疼的沒有辦法。一把將她丟進那綿軟的錦被之中,旋即對華安道:“去傳太醫到甘露殿,快點去!”
華安趕緊“喏”的一聲,命人打了熱水送上來。
他用被子將她兜頭蓋了,這面就去伸手脫那染血的羅襪。正褪下一大半,忽然聽得她在牀上蒙的坐起身來,隨後便將頭偏過一旁,小聲嘔吐起來。
他慌忙去看,只見她慘白的臉色在燭火下暈上一層薄薄的紅。但那紅色卻是不真切的虛幻,就這樣看去,只襯的那低下的白愈發的觸目驚心。
她側過頭吐了幾口胸中的鬱氣,一時止了作嘔,身子卻是連最後的一絲力氣也被剝離去了。就這麼斜斜靠在被子上,青絲拋瀉在身畔,雙目沉沉的闔上,心中卻鬱郁的涌上一種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