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醒醒!她若真有意於你爲妃,你們又何至於到了今時今日還不曾圓房?一個女子,心中但凡愛你,又豈會留了自己的清白,一直拒絕於你?更何況你富有四海,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她心裡明明愛了別人,只是因爲身受家族使命,所以才隨你進了宮----皇兄,我只是不忿,就連我這個旁人都看得出來的端倪,爲何你就是偏偏執迷不悟?”
吳王說着不禁眼露火星,雙手攥的緊緊。那黃綾在掌心握的久了,一時竟然“咔嚓”細碎作響起來。
“她心裡既然有別人,任你對她再好,她心裡也難得有你,你怎麼還是這樣執迷不悟。後宮妃嬪這樣多,人人都巴望着你的寵愛,你何必要這樣自苦。”
“皇兄,咱們當日都是庶出的皇子,打小就被教着要隱忍克己,當日你如何得來江山,如何的不易!走到了這一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眼見着你爲了她自毀長城!”吳王執了皇帝的手,苦苦懇勸道。
南宮凌灃無語,眼角卻有點滴的酸澀涌出來。少頃,他低聲嘆了一句:“刮骨療傷,壯士斷腕。長痛不如短痛----你說的,朕都知道,都懂。朕並非沒有試過,放下----放下不見,不想。”
他睜開眼,一口飲盡杯中茶水“可是,朕做不到……凌戍,若是其他事,任何事,朕都願意聽你一言,唯獨是她……”
吳王聽得心底一片哀涼,手中的黃綾子攥得久了,汗濡溼了潮潮的膩在掌心。
他轉頭怔怔瞧着亭子外的斜陽,照在廊前如錦繁花上,那些荷花開得正盛,殷紅如胭脂的花瓣讓那金色的餘暉映着,越發如火欲燃,灼痛人的視線。
他迴轉身望着皇帝,望着自己一直視若至親的皇兄。見他雙眼望着自己,眼底痛楚、淒涼、無奈相織成一片絕望。
他明知這愛的盡頭是一條不歸路,他迷失了自我,早已不再能擔負得起一國君主的重任----卻無力回頭,就此淪陷下去。
吳王被這目光激的一陣哆嗦,心底最深處怦然一動,他別開眼,不敢再看。
那樣狂熱的眼神,那樣灼熱的癡纏,心裡最最隱蔽的角落裡,他對自己坦誠了一切。他對她無能爲力,只能隨着命運的輪盤轉去她的意願之中----這是亡國的徵兆,更是傾國的妖魅再現。
紅顏禍水……
吳王緩緩起身,他的手緩而無力的垂下去,慢慢的垂下去。手中的黃綾飄落了下來,他轉身便要離去。
“凌戍!”南宮凌灃在身後叫了一聲。他驚悚的回頭,卻見得那眼裡竟然生生的逼出一層淚來。
他撲身過去跪下,許久之後才低聲道:“皇兄,三年大選的天下秀女,臣弟不信無人可以超越她的姿色。你若狠不下心,那麼----就交由臣弟來代勞!”
南宮凌灃聽罷,只覺太陽穴突突亂跳,額上青筋迸起老高,揚手便欲一掌摑上去。吳王卻是挺直了身子,端正跪在他的面前。
他不躲不閃,竟準備受了他這一掌摑。
一時寂靜,靜的無端叫人心頭髮緊。徐致正端了酒出來,乍一見這情形,也不得不駐足在幾尺外候着。
皇帝終於開了口,他放下了手,那聲音卻是飄忽的,像是極遠的人隔着空谷說話,隱約似在天邊:“朕一生擁有過無數的美人,自問平生並不是所謂的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