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正要召來隨侍的宮人斥責,卻見吳王忽然開口打斷的問道:“聽說後院的那位姑娘好起來了?”
張興眼珠子骨碌一轉,心裡馬上明白過來。一時見了主子那繃的緊緊的麪皮不由的心下好笑,他隨即回道:“回王爺的話,姑娘人今天早就醒了,只是一味坐在屋子裡,不肯開口說話,也不肯吃東西。”
吳王沉思片刻,而後便道:“隨我去看看。”
張興於是跟在後頭,兩人徑直往後院的偏僻之地過去。他腳力極好,走了約莫兩刻鐘,遠遠看見一帶青磚矮垣,便閃身進了黑漆剝落的小門。
此處原本館樓精巧,只是近看便知失於修補,雕鏤漆畫皆剝落殆盡。而院中山石點綴,石畔植極大兩株老梅。繞過山石,才見着一排磚房,青衣宮人挑了簾子接引吳王進了屋子,進了雕花槅扇,隱約聞見一股濃烈的藥氣,而屋中几案皆是舊物,燈下只見湖水色的簾幕落着微塵,更顯屋中靜得寂廖。
有宮人在寢室內迎出來,張興問道:“姑娘醒了麼?王爺來了。”
那宮人忙行禮不迭,吳王道:“罷了。”那宮人這纔回身揭起帳子,輕聲喚道:“姑娘,姑娘,王爺來看你了。”
他舉步進去,只見她獨坐窗下,托腮望着山石間出神,她病體漸復,容貌雖然憔悴,仍依舊眉目不減風華。
她聽見腳步聲便擡起眼來,果然看見滿庭翠竹間,有一青衫男子負手而立,丰采俊朗,其神如玉。她站起來襝衽爲禮,聲音猶帶幾分怯意:“見過王爺。”
吳王見她施禮,嬌怯怯一種女兒行態,卻是姿勢優雅,一見便知道是養在深閨多年才能調出的舉止儀態。而此時見她,彷彿仍是數年前那南宮家的掌中明珠,此番重病而愈,卻是孤苦一人,其實不知於她而言,是幸亦或不幸。
這樣一念,心下不由得唏噓感概。
“南宮小姐,本王聽說你醒了,過來看看,這便要走。如若有什麼事,你可以叫人去知會一聲,亦或者,你有什麼需要的,也不要客套纔是。”他勉強鎮定了心神,不敢看那一雙如此相似的眸子。
這話說罷了,竟然就想轉身出去。
身後的女子低低一聲呼喚:“王爺,我來這裡,原本就是想要出家爲尼的。現在既然病好了,小女便在此謝過王爺,請您仍舊送我回庵裡吧!”
他猛然回頭,兩眉間深深皺起,只是一時衝動便喝道:“不許去!不許出家!”
他雙手握的“咔嚓”作響,逼近她的身邊,猛然用手擡起她瘦削的下巴,兩眼炯炯有神的望着她,少頃才低聲道:“既然被本王救回來了,何必要走?”
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的心瑟抖了一下,幾乎要害怕了,從顫抖的脣間吐出兩個字:“放手。”
他彷彿沒有聽見一般,暖暖的呼吸拂在她的鬢上,用掌尖擡起她的臉:“南宮瑜,而今是亂世,亂世之中,難道你還有別的去處?”,清爽,希望大家可以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