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叢燁笑着打量了一下院子裡手持刀劍的侍衛,他們圍成一個圈,只是不敢欺身進來內室而已。那些面上的神色,卻都是一種決然毅然的忠誠與憤慨。
他忽然想起母親自小教自己的那一個詞:“精忠報國”——這四個字在這時看來,顯見極具諷刺意味。他忽然改變了主意,慢慢的將手中的刀刃移開了。
一泓秋水般的劍身,反射着秋日的點點陽光,彷彿游龍得了火,倒映在楓紅滿天中冽然生寒。劍鋒劃出半個弧圈,眉宇間隱然一種傲意,室內侍從諸人皆慢慢退散,只有子蘩依舊立在原處,彎腰拾起吳王的佩劍。
“你若不服,咱們兩就單挑一回。不過,你要輸了,就讓我的妹妹在你身上取下一件東西來。我若輸了,就將自己的性命留下,如何?”長劍直指對面的吳王,霍叢燁含了一縷絕美的笑容,身長玉立的站着,姿容儀態,恍如天人。
吳王亦是回眸冷色,他接過子蘩手中的佩劍,緩緩出鞘。
他並非全無勝算,其實周國自太祖皇帝於弓馬得天下,皇子們皆是幼習騎射,同在文華殿聽太傅講經筵不一樣的是,每位皇子都有自己的騎射師傅。
開國百餘年來,屢有皇子領兵,中間亦有名將倍出,固然是因爲外虜強悍,歷朝歷代征戰不息,亦是因爲大周曆來重武輕文,凡是皇子,沒一個不習武的。
“霍叢燁,你這樣不是找錯人了嗎?朕在此,等候許久了!”吳王緩緩仰起面,眯起眼來看室外高天上的流雲,金秋陽光極烈,眼前一片燦爛的金,像是有大篷大篷的金粉爆迸開來,萬點碎細撒進眼裡,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四哥!你怎麼……?”吳王啞聲相詢,卻只見南宮凌灃輕輕搖頭:“原本就是三年前了斷的事情,我一時心軟,這纔有今日之禍。”
他環顧於霍叢燁,眼前一暗,對比於他的年輕俊秀,更襯托得他如今的悽楚不勝。“我知道,你一直深恨於我,總以爲是我奪走了子靜。可是,今日,當着她的面,你不妨說句真心話,如果當日不是我強行納了她爲妃,你是否能一心一意的娶她爲妻?”
霍叢燁直視於他:“當然!我此生,只願娶她爲妻,再無第二個女子可以打動我的心!”
“好!很好!那麼,就讓我們來驗證一下你的真心吧!霍叢燁,你所要的,不過是江山而已,不是嗎?如若不然,你當初必然不會將子靜從蘇州帶來京城,她也斷然不會遇上我!江山美人,註定無法兼得!我從前想不懂,可自以爲什麼都可以得到,可是今日,我要和你說,我只要美人,這萬里江山、這家國天下,我都可以拱手相送於你!我只要子靜,如何?”
話音剛落,吳王便不由的出聲阻止道:“四哥!你怎麼……”他頓足,卻不敢貿然上前,只有面上怒色更盛。
霍叢燁聞之卻是一笑:“你明知她此刻就在室內,這話說來是爲了她的決心麼?南宮凌灃,你既然有此一問,我也不妨直言相告,我對天下並無興趣,所來,只爲她——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