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人前,南宮絃歌縱使心中猶如萬蟻噬心,亦只能勉強忍住,並未流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關於這個年輕男子的身份,他想,應該就是那晚闖入天火陣中將仙卉救走的人吧?
當時他雖然已經昏厥過去,但事後,從宮人口中亦得知——那是一個近乎於天神一般的身影,來去如風,淡定從容。
他微微的闔上疲倦的眼眸,只是不斷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但一旁的納蘭祈佑卻從他緊握的雙手中看出了他內心的痛苦與無力。
對此,納蘭祈佑並不能生出同情來。因爲,在他心裡,從前就覺得自己的妹妹該配得上更好更年輕更英武,甚至是神仙一般的男子。但當時奈何不了皇帝的強勢與種種手段威逼,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夜闖妹妹的香閨,自己和父兄在外面紛紛是咬碎了牙齒,卻不能阻止罷了。
但這種幸災樂禍過後,他很快又想到了——若是妹妹真的已經與這樣的男子走到了一起,那麼,她是不是便不會再回來這紛擾的人間了?難道說,她真要就此遁地而去,從此割捨下與納蘭府的這份親情,羽化成仙?
而隨後,從鳳陽城各個城門處得來的消息,更是不容樂觀。
因爲仙卉與玉魘兩人出色的外表,在進城的時候,玉魘又特地向守城門的小吏出示了一下自己的那塊腰牌,所以,那人便十分清楚的記得這兩人進城時的所有情景。但隨後,各處的城門卻沒有看見兩人走出城。
於是納蘭祈佑便眼前一亮,對皇帝進言道:“若是進城的時候是大大方方進來的,想來,出城的時候也不會遁地飛天才對的。皇上,也許,仙卉如今還在城中也未可知?”
南宮絃歌怔怔半響,右手在州府的桌案上叩擊片刻,最後下令,全城搜尋,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將整個鳳陽城都翻轉過來,只爲能夠找到關於仙卉的絲毫蹤跡。
而事實上,在他內心深處,卻有一種十分奇怪而清晰的感覺——那就是,仙卉應該早就離開鳳陽城了。這座古城,自他踏入其中的那一刻,他就不曾感受到關於她的氣息。而之所以這般不願放棄,只是因爲,自己心底始終是不甘不願的吧?
玉魘手上所持的進城時的玉牌,很快被那守城門的小廝連比帶劃的描繪了出來。畫師將其圖案描摹好之後,送呈皇帝閱覽——納蘭祈佑湊過去一看,登時爲之一陣訝然。
這玉牌上面的圖騰,乃是前朝最爲古老的世家,江南葉氏所持有的徽記。
關於江南葉氏的傳奇,南宮絃歌也知道的十分清楚。傳說這是一個鐘靈毓秀的家族,祖上詩書鐘鼎,後來到了葉家第十三代弟子傳承家業的時候,終於出了一個少年奇才。其三歲開始入道,十幾歲便踏入築基中期,被世人稱之爲葉氏真人。
而後,在其三十歲的時候,傳說終於衝破凡人修仙的極限,一夜之間在道觀中消失的無蹤無跡。世人都傳說他已經得道成仙,而如今的葉氏,雖然人丁凋敝,但其根脈仍在延續之中,只是所有的子弟都行事十分低調,世人難得一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