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被剛纔的情景嚇的有些失措,見曹子靜走出了老遠,這才趕忙追上來:“小姐,啊不,貴妃娘娘,咱們現在回別院去?”
曹子靜失神,麻木的點了點頭:“回去吧!我累了。”她身披着粉色的蓮花鏤空花紋風衣,那片片堆疊下來的花瓣墜着晶瑩的珍珠,迤邐拖拽在地磚之上。及腳跟長的青絲瀑布般飄逸的散開,於晚風中絲絲舞動如同仙子的霓裳。
南宮凌灃將曹元鴻與霍夫人一起斥責了一頓後,無意間轉目看見她的身影。他若有所思的凝神,在這少女的身影中讀出一種孤獨和惆悵。那淡淡無可言述卻又不能排解的薄愁,於他來說也是熟悉的。
一個與自己一樣孤獨的少女麼?南宮凌灃有些自嘲的想,她還是個孩子呢!也許,因爲自幼缺失父愛的緣故吧,與母親相依爲命的曹子靜,看着妹妹子蘩抱着霍夫人與曹元鴻相互勸慰的溫情,勾起了這孩子心頭的孤獨。
擡首飲盡杯中酒,南宮凌灃突然想道:自己要給這善良而又單純的孩子一個安穩而又富貴榮耀的人生。
如果她想,我會令她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放下酒杯,他抿起一絲笑意,對自己說:我能做到。蘭兒,若她真是你的轉世,那麼,曾經虧欠你的,我會盡數在她身上彌補。
而此時的南宮凌灃絲毫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在心中對曹子靜許下的諾言,其實也是對自己的諾言。
幾年後,當他頂着細雨再一次目送曹子靜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身邊,他才意識到,原來這就是心動的承諾,愛一個人的承諾。因爲愛,只有愛的心動,纔會讓一個天子對心愛的女曹子靜默承諾:我會給與你想要的一切。
想了想,南宮凌灃低下頭,在無人處勾起了一抹溫情的笑容。忽然之間,他涌出一種類似於幸福的感覺。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的兀自幸福中,有人正躲在暗處傷心絕望。有些人,註定會是時光裡的剪影。
譬如霍叢燁。
走過人聲喧譁的所在,仰頭見着天上的明月躲進厚重的浮雲之中,天地間頓時灰暗了下來。曹子靜抱着手,取暖似的相互揉搓着,她的心間,疼的有些發冷。
玉梅跟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家小姐一臉傷心的模樣,半響終於開口小聲問道:“小姐,那個,皇帝說要讓老爺去接夫人過來京城生活呢,以後,我們就可以常常見到夫人了,你不高興嗎?”
曹子靜揚起臉龐,兩行清淚,在沒有月亮的夜色中透出晶瑩的光澤。她駐足許久,直到夜露深重的爬上髮梢,才緩緩說道:“可是你不知道,我們要是進了宮,便是母親能夠來到京城,我們也是很難見上一面的。”
該高興嗎?她與他,從此以後,咫尺亦是天涯之距!後宮中有佳麗三千,她能算什麼?又會算什麼?
玉梅不以爲然,掩嘴呵呵笑道:“那怕什麼?我看皇帝這麼喜歡您,到時候您向他要求一下,夫人不就可以時時進宮來陪您了麼?再說了,您沒看到噯,先前霍夫人的那張臉,聽見陛下吩咐她爲您裁紙新衣時,有多難看呢!以後啊,玉梅跟着小姐,到哪也沒人敢欺負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