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女史姓蘭,名慕心,今年四十來歲,在宮中做女史多年,此時聞言自是知道點到即止,並不再說什麼,只恭敬行禮,而後退下去。
盛太后卻仍坐在原處,面有沉思之色。彼時太后身邊的宮女穆華上前來扶太后起身,笑道:“主子,該沐浴更衣歇息了,您今兒也是忙活了一整天,晚上該早早歇下明日纔有精神聽內務府給表小姐擬那嫁妝單子呢!”
盛太后一聽此言,倒是精神氣一下子上來了。她點點頭,有些感慨的說道:“說道這紫煙丫頭的婚事,如今哀家這纔算放下心來了。她眼光不錯,這納蘭明傑是個知疼知熱的好男子,人品好才學也好。府裡頭人丁也簡單,她進門之後,連庶子庶女都不用應付。至於雅月生的這三個孩子,哀家都是從小看着長大的,人品性情都很好,斷不會叫她這個繼母難做人。便是那兩個姨娘,也是哀家送過去的人,以後只有敬着主母的份,唉!這也叫因禍得福吧,曹家想着法來算計哀家這個侄女,打的什麼算盤哀家豈會不清楚?哼!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上趕着想要求娶哀家這個侄女,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分!”
穆華便順着太后的口氣,笑道:“主子說的極是,這回皇后娘娘也算偷雞不着蝕把米,想來應該記住這個教訓了。便是那始作俑者曹玉華,只怕回去之後家族也饒不了他。所以,主子您還是別爲這等人生氣了,多想想眼前的大好事,表小姐的婚事,還靠您全她這份體面呢!”
“這個哀家自然會放在心裡,便是內務府那起子奴才,哪一個不是踩低捧高的主?既是皇帝下旨賜婚,哀家涼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子敢草草了事。只不過到時候,哀家再另外賞些頭面首飾,給紫煙丫頭做壓箱底的便是了。”
穆華扶着盛太后,走到珠簾後面時,只見穆蓮也迎了上來,聽着這話,便笑道:“主子放心,只要您開這個頭,後宮裡這些主子,哪個會不變着法子把自己最好的體面東西送上來,以求在主子和皇上面前討個好臉子的?奴婢只怕啊,到時候表小姐便是一天三套,戴也戴不過來呢!”
這主僕三人說着笑着,不一會便走進了三重門後面的淨室。
不一會衆人七手八腳卻有條不亂的伺候盛太后梳洗了,自浴桶裡跨出來之後,又有人連忙給裹上簇新柔軟的絲綢長巾,因要給太后保養皮膚肌理,那絲綢便只順着腳尖向上包裹,而後輕輕在身上按壓一番,將那殘留着花香的水珠吸走,然後那簇新的絲綢就此便被丟棄一旁,再不取用。
這樣奢華的講究,闔宮之中,能有這等氣派的,也就只有太后宮裡和皇后宮裡了。
這等功夫,雖說看似平常,其實卻極爲考服侍之人的手力和眼力見。不但要全程保持恭恭敬敬的垂眸之狀,還要能夠憑着主子的呼吸之聲,判斷出主子今日的心情好與壞。
慈寧宮裡倒還罷了,盛太后沐浴更衣之後,便走進早已薰點這艾香的寢殿中,準備安寢。
鳳儀宮裡,卻有一不小心觸了黴頭的宮女,在第一次進入淨室,爲皇后裹身擦拭的時候,一個手力不準,便被皇后立時賞了兩個大耳光,然後再叫人拖下去一疊聲叫着要立時杖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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