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妃的眼睛透過珠簾,遙遙的看着那隻美麗的鳥兒,少頃,忽然輕笑出聲來:“徐致,你看,那是陛下御賜給本宮的神明發鳥,她與鳳凰,是多麼的相似啊!甚至於,連本宮初見時,都以爲那就是鳳凰。”
徐致順着她的方向看去,怔怔的看了半天,不由的跪下身來勸慰:“娘娘——不管是神明發鳥,還是鳳凰,那都是陛下對您的心意啊。您又何必……”。
欲言又止,爲的終究是那一層不能說破的差別。帝后,與帝妃之間,只一字之差,卻千差萬別,雲泥之淵。
“是啊!本宮又何必介懷呢?”平心而論,淑妃也是難得的美人,一雙大而透亮的眼睛,略含薄愁與隱憂,幾年的宮闈生活,讓她顯得充滿成熟妙齡少婦的風韻與頗佳的氣質。
但她此時眼神空洞,似乎充滿了絕望與不安,望着徐致,許久許久,才輕輕笑着說道:“如果,如果我沒有見過陛下對曹子靜那樣的神情,我也許這一生都會安心的做自己的淑妃。可是,爲什麼偏偏她要出現在我們之間?這宮裡,不管陛下寵幸誰,不管她是怎樣的美人兒,我都可以視而不見。因爲,她們佔據不了陛下高貴而桀驁的心。”
徐致眼間一熱,便把頭低低的壓了下去。淑妃停頓了一下,繼而換了一種全新的表情,堅毅的說道:“本宮要說,誰要跟本宮搶什麼都可以,唯獨是陛下的心,本宮——絕不能讓!”
子靜這幾天過的很開心,雖然身體有些不舒服,但是她還是很盡情的與母親一同享受着這難得的團聚時光。
蘇娉趁着這段時間,每天都在子靜的耳邊耳提面命,教導她遵從君主,以柔婉示人。子靜每次都是安靜的聽,而後又是安靜的回答:“母親說的是!”便再無他言。
眼看着母親註定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意,子靜也只能將所有的苦處都壓在了心裡。這個世界,還有誰能接受她與曹叢燁之間這樣的感情呢?也許,沒有人會認同她心底最珍貴的這段感情吧!
想到上次在含元殿看到的奏摺,想到年輕英俊的他此刻可能正在邊疆忍受着種種苛待,子靜年少而敏感的心,充滿了隱痛與無奈。對於皇帝,她總覺得是那麼的深不可測,他易怒而又情緒起落頗大,是喜是憂自己也分不清。每每相見,子靜都覺得自己備受壓抑。
幾日不見,子靜才覺得自己的生活稍稍平靜了些。
如此刻,她手捧一卷書頁,在陽光明媚的午後斜依於殿前水榭旁的美人靠上,一頭瀑布般的青絲只用一條緋色的絲絛挽住頂端的那一束,餘下的便蔓蔓隨風飄瀉。
蘇娉明日便要離宮回家了,正在爲子靜整理些調理身體的方子。湘雲殿中,靜謐而祥和。
子靜歪在美人靠上久了,便有些昏昏欲睡起來。眼睛正勉力開合時,望見漱玉宮的金蝶姍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