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聽了金蝶的話,便呆呆的望着漸漸升起的朝陽,那霞光萬丈,以火熱的姿勢刺穿了蒼穹,銳不可擋刺痛了自己酸澀發脹的眼睛。眼眶裡盈着熱的液體,似要奔流下來。末幾,到底還是咬了咬牙,生生的嚥了下去。
罷了罷了,自己不能在這裡哭,最起碼,也不能讓眼前這兩個小賤人看着自己失態,將經年積累下來的餘威頃刻掃地。
心裡恨的就要滴下血來,面上還是溫柔端和的笑着,淑妃坐在寶座上,身後的神明發鳥的羽翼燦爛鎏金:“金蝶,本宮叫你去一趟含元殿請徐公公過來商議一下陛下萬盛節慶典的賓客名單,你怎麼去了忑久?看來本宮平日裡真是太過寬待你們了!”
這面說着,暗地裡伸手過來,往金蝶的小臂上死力揪了一把:“還不快給兩位妃主見禮!這麼不懂禮數的奴才,本宮留着你白白叫人看了笑話!”
這一把揪的金蝶眼淚水都涌了出來,火辣辣的疼痛,令她頓時清醒了過來。收到淑妃語中的暗示,她趕忙擦了一把眼淚,旋即拜下請罪:“奴婢一時失儀,請娘娘責罰!”
說罷,又轉頭來向如妃與瑤妃磕頭請安:“奴婢方纔在兩位娘娘面前失儀了,還請娘娘恕罪!奴婢金蝶給兩位妃主請安!”
如妃與瑤妃都是出自皇帝母族孃家的女子,在宮中地位十分特殊。而如妃更是天生一張利嘴,人卻不笨,見此情形心中已是大半明白了。心下冷笑着,到底還是擺了擺手中的絲巾,用芙蓉宮扇掩面笑道:“淑妃娘娘,我們又不是外人,您這會當着我們的面責罵金蝶,倒教臣妾們心下難安起來。罷了吧,金蝶可是您宮裡的一把好手,臣妾等……就是羨慕您的福氣都來不及呢,這等忠奴,您就別再責怪她了。”
她這面身形一動,手上的芙蓉繡花宮扇輕輕搖曳着,一陣暖香便順着那風向朝淑妃颳了過來。
淑妃自有孕之後便聞不得香,也早就曉諭了各宮主位,這會子如妃偏生要犯了自己的忌諱,擺明心裡是幸災樂禍的。纖纖手指暗暗一握,淑妃將絲巾掩住鼻息,心中怒道:“憑你也想越過本宮去!莫要高興的太早,咱們,走着瞧好了!”
這面說着,暗暗朝瑤妃使了個眼色,兩人眸子一會,各自會心一笑。
淑妃掏出絲巾按了按鼻子上的浮粉,她的眼下有深色的淤青,那顏色重的如今連宮裡最好的脂粉也蓋不住。一夜未眠,腹中的胎兒又是經常胎動不安的,這會強撐了端莊的儀態出來,心裡的脆弱卻已經是欲蓋彌彰。
淑妃端坐了一會,不免有些疲乏了。眼見下座的兩人不時說些自己根本毫無興致的話題,只在脂粉衣衫上做文章,耐不住性子揮了揮手中的絲巾,擠出了一絲笑意,她對下座的兩位嬪妃道:“本宮一會要召太醫過來請早脈了,兩位妹妹,無甚事情的話,便各自回宮散了吧!”
如妃與瑤妃對視片刻,旋即含上暗自得意的微笑:“臣妾告退了,娘娘好生歇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