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說着,卻不敢伸手上前去扶淑妃。並非心中對她有多麼厭惡,而是昨日的事情,靜心想想,也着實後怕的慌。
原以爲自己只要不去招惹旁人,便可以安生度日,誰能料到……子靜並非愚鈍,但這般與人暗地裡較勁的事,卻實在有些不屑於做。
淑妃見她並不靠近自己,只是揀了大殿正中的上座坐了下來,心中知道自己已經招人防備了。這面順着金蝶的手站了起來,玉梅已經躬身過來請她就座了。
子靜笑着與淑妃寒暄了幾句,大致問了一下腹中胎兒可安好,最近都吃些什麼安胎藥,大熱天裡注意消暑等。絮絮說了幾句,淑妃見她甚是耐得住氣,自己心裡不免先慌了起來,打量了一下子靜的氣色,最終還是揀了個機會開口道:“貴妃娘娘,我瞧着您今日氣色好了許多,心中這才大安了。其實,我這回來,爲的就是昨日的事……”。
子靜低頭啜了一小口茶水,眉也不擡,只是順着她的話淡淡說道:“哦?姐姐有內情的話,何不去陛下跟前說道?你想來也知道,子靜與陛下之間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並未有嬪妃之實。姐姐一向主理六宮,實有中宮之權柄在手,這後宮中的諸事,子靜是絕對不敢插手的。”
玉梅立在身邊,暗地裡朝她伸了一個大拇指。這番話四兩撥千斤,說的極爲穩妥。生平第一次,玉梅覺得自己主子真是聰明到了極點,往日子靜常說的那句話:“諸葛武侯一生唯謹慎。”,以前總是被玉梅戲謔玩笑,此時卻猛的叫玉梅感到由心的歎服。
子靜與玉梅暗地裡交換一個眼色,兩人心有默契的腹中暗笑幾句。
淑妃想不到這看似幼稚的小丫頭能說出這麼厲害的話,偏生還不着絲毫痕跡,一時也愣了一下。金蝶在她身後拿起了宮扇,輕輕給主子扇了幾下,這才壓住了淑妃的失態。
“哪裡的話,貴妃娘娘這樣說,真是叫我羞也羞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陛下對您的深情絕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擬的。其實,昨兒個我也是見後宮嬪妃都在,想着讓陛下好生徹查一番的。只是沒想到,唉……說來也怪我,這何首烏膏子確實是我安排人送過來給妹妹添妝的。但是,這裡面的東西……“。
淑妃說着,朝四下環顧了一番。子靜顰起眉尖,心中不由的一陣氣悶抑鬱。別開臉後,雙眼不由自主望向正殿,殿門垂着沉沉的竹簾,上用黃綾簾楣,隱約只瞧見御前當值的太監,偶人似的一動不動佇立在殿外。
低低嘆口氣,子靜忽然覺得這眼前的榮華富貴,雕樑玉砌,金樽玉貴,真似一隻精美的籠子,將自己像鳥兒一般死死的圈住在這尺寸之地。這看不見的妾妃之間的相互爭寵奪愛,還有這避無可避的是非口舌……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宿命所在麼?或者,是天下所有身爲女人都逃不開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