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忍住一口氣,阻止胸口的疼痛蔓延開去,“沒事,快請御醫!”
擔架很快就擡了過來,長孫統領因地制宜,送往最近的末央宮。
平天銘領着兩名御醫趕到,查驗了傷勢,沉凝地道:“拔箭的時候有些麻煩,因爲,箭頭帶鉤,拔出來的時候,恐怕連皮肉都要勾出來,殿下還好些,可王爺是胸口中箭,只怕……”
冷君陽的臉色陡然變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心真狠啊,不過是試一試,普通的箭便足夠了,竟還用了勾箭。
平南王涼涼一笑,額頭的汗珠不斷往下流,“好,不怕,不過是疼一疼,有什麼打緊的?在戰場上,又不是沒有試過。”
紫衣哭出聲來,伏在平南王身邊,咬牙切齒地道:“若抓到刺客,我必定把他碎屍萬段!”
“你出去吧!”平南王的聲音冰冷如水,“不許告訴你姐姐,只說我與太子有事要辦,遲一些纔回去。”
紫衣哭着說:“不,我要留在這裡,而且,姐姐這麼聰明,我也瞞不過她。”
平南王額頭青筋爆現,怒道:“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去陪着你姐姐,她自懷孕以來,便一直要保胎……”
平南王伸手捂了一下胸,因激動竟衝開了穴位,血液頓時涌了出來。
平天銘立刻上前捂住傷口,急道:“郡主,您快出去吧,莫要讓他再激動了。”
紫衣見血液噴涌出來,嚇得臉色發白,捂住嘴,眼淚簌簌落下,退了兩步,轉身衝了出去。
跑出去殿門,看到阿蓁站在門口,想起她方纔見死不救,她氣得一記耳光就甩了過去,阿蓁眸光一冷,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周身散發陰寒的氣息,“放肆!”
她重重地放開紫衣的手,眸色慍怒,“馬上走,不要惹我!”
“惹你又怎麼樣?枉我姐姐姐夫和太子哥哥對你這麼好!”紫衣對她恨之入骨,一張粉臉激動得漲紅了起來,破口大罵“可你是怎麼對他的?你就站在太子哥哥身側,你分明可以推開他的,我知道你是怕箭誤傷了你,可若果你推開,頂多只是從你的手臂擦過,又怎會害得他們如今受這麼重的傷?”
阿蓁陰沉着臉,盯着她不說話,她也聽到平天銘的話,那箭,是有勾刺的,那到底是他的親生兒子,怎就捨得下這樣的狠手?
若中的不是手臂呢?若中的是心臟呢?若射箭之人,把握不住分寸呢?
“盯什麼盯?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下來喂狗?你這種人良心沒狗吃了,也不妨把眼珠子也喂狗了,忘恩負義之徒,去死吧你!”紫衣越說越激動,竟從腰間抽出鞭子,狠狠地往阿蓁甩過去。
阿蓁不閃不避,眸光閃過一絲妖異的光芒,紫衣只覺得手臂一酸一麻,頓時便失去了力量,那鞭子軟軟地落在阿蓁的手臂之上。
她怔了一下,“你……”
阿蓁轉身,要進入殿中,紫衣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惡狠狠地道:“你不要走,跟我到姐姐面前說個明白,看她這樣護着你到底值得不值
得。”
阿蓁忽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迅速推向身後的圓柱,臉色陰沉,語氣冰冷如冬日凌冽寒風,“好,你去告訴你姐姐,但是,如果她的胎兒有什麼事,看平南王會不會放過你。”
紫衣的後背重重地撞在圓柱上,疼得她眼淚直飈,她透過淚水模糊的眼睛看向眼前這張帶着蕭殺氣息的臉,心裡竟閃過一絲慌張。
阿蓁放開她,沒看她一眼,便轉身進去了。
平天銘見她進來,急忙道:“師父,您快來瞧瞧,王爺有些不好了。”
阿蓁飛快地看了冷君陽一眼,他剛在榻上,已經有御醫幫他處理傷勢,只等着把箭拔出來。
但是平南王便沒有這麼幸運,他是左胸中箭,阿蓁剛纔看見箭頭的位置偏離心臟,想來是沒什麼大礙的,但是,如果箭頭是帶鉤的,意味着拔出來的時候便會傷及心臟或者心臟附近的血管,處理不好,這都是要命的事情。
因着剛纔忽然爆開穴位,導致血液飛濺出來,雖然後來再度封住穴位,可只怕也已經造成了心臟缺血,而且,不能一直封住穴位,因爲這同樣會影響心臟的供血。
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猶豫,平南王的臉色已經慘白一片,人還有知覺,但是,看來也只是強撐着。
“讓御醫帶太子殿下到內室去,你留下幫我!”阿蓁咬牙,吩咐道。
“不,”平南王強撐住一口氣,一把拉住阿蓁的手,“你先幫他拔剪,他的手不能廢,只怕御醫處理不當,會傷了筋骨……”
阿蓁想了一下,回頭問平天銘,“你有信心幫太子殿下拔箭嗎?”
平天銘遲疑了一下,“這,只怕不能確保不傷筋骨,方纔弟子看過,殿下的箭沒入很深,應該穿透骨頭過去的,若再拔出來,必須從骨縫裡穿回來,這是二次傷害。”
阿蓁一怔,“竟然這麼深?”
“是的,殿下中的是第一箭,若力度再重一些,只怕會從手臂骨頭直透心臟!”
阿蓁臉色微微蒼白,這心還真不是普通的狠毒啊。
外面響起了急亂的腳步聲,是皇后與昭貴妃來了,一同來的還有春意。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皇后進門就驚喊了起來,待看到平南王躺在牀上奄奄一息,而冷君陽手臂中箭,兩人都是一身的血跡,皇后的臉也嚇白了。
昭貴妃怔怔地道:“天啊,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這些個禁衛軍都是吃乾飯的嗎?”
平天銘上前回了皇后與昭貴妃,道:“回皇后娘娘,回貴妃娘娘,平南王是左胸中箭,有可能傷及心臟。”
春意一怔,“但是,看角度,似乎是偏離心臟的。”
平天銘道:“春意姑姑,箭頭帶鉤!”
春意臉色頓時慘白,顫聲道:“什麼?”
皇后似乎並沒留意到春意的臉色,但是也明白箭頭帶鉤意味着什麼,那就是拔出來的時候必再傷一次,她不禁含了慍怒道:“光天化日之下,竟叫刺客混了進來,若是傷了皇上,如何了得?本宮是得跟長孫統領好好
聊聊了。”
昭貴妃蹙眉,“平南王傷勢這麼重,王妃還懷着身孕,可不能嚇着了她,姐姐,妹妹先回去穩住王妃。”
“去吧!”皇后嗯了一聲,眼角一飛,看向冷君陽,又問平天銘,“殿下傷勢重嗎?”
平天銘如實作答,“回皇后娘娘,殿下手臂中箭,箭深入骨,只怕,拔箭也會再傷筋骨。”
冷君陽蒼白着一張臉道:“母后不必擔心,兒臣沒事!”
皇后大爲憐惜地道:“嗯,本宮素知你堅強,但是,這一次傷入骨頭,還是要注意一些。”
“平院判!”皇后看着平天銘,“便由你替殿下療傷吧。”
平天銘微微遲疑了一下,“回娘娘,若是讓微臣的師父爲殿下拔箭,興許會好一些。”
那邊的昭貴妃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得此言,便回頭道:“是啊,姐姐,方纔見她爲皇太后治療眼疾,像是有些根底的人,再說,她又是平大人的師父,不如,便讓她爲殿下治療吧。”
“不,平南王傷勢嚴重一些,便由她爲平南王治療吧。”皇后下令道。
“是!”平天銘只得道。
皇后走到平南王身邊,輕聲安慰道:“王爺休要擔心,本宮一定會幫你看好王妃的,你也要相信獨孤大夫的醫術,她一定會救回你的。”
“謝皇嫂!”平南王撐住有些散渙的神智,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嗯,本宮還得去穩住皇太后,若讓她知道你們出事,不知道該多着急!”皇后說完,轉身看着阿蓁,“獨孤大夫,本宮便把王爺交給你,你務必盡全力救治王爺。”
“是!”阿蓁低頭,皇后手指的紅色蔻丹在她眼前一閃而過。
皇后領着人走了,春意姑姑卻還守在這裡,她望着阿蓁,“你有幾分把握?”
“我只能說我會盡全力!”阿蓁應了一聲,轉身對平天銘道:“帶殿下進去裡面療傷,任何人不得出來驚擾我。”
春意還想說什麼,阿蓁眼角一飛,道:“姑姑,請吧!”
春意望了太子和平南王一眼,挺直了背脊,走了出去。
她回到正霄宮,沈路已經跟皇帝稟報了校場上的事情。
皇帝微微點頭,“嗯,如此說來,她雖說有可能是太子的人,但是,卻不那麼的忠心,否則以她站立的位置,太子未必會中箭!”
“是的!”沈路微微擡眸,但是旋即斂住,方纔他並沒有說兩人站立的方位,只說了阿蓁連救的意圖都沒有,但是皇上竟然知道,那麼想來他早就知道這一幕了。
春意上前行禮,“皇上,奴婢去看過殿下和平南王的傷勢了。”
“嗯,如何?”皇帝站起來,走到寶座前坐下來,端起一杯早涼透的茶,慢慢地飲了一口問道。
“殿下左臂中箭,傷入骨頭,王爺左胸中箭,雖沒傷及心臟,但是,拔箭的時候,因箭頭帶鉤,恐會傷及心臟導致殞命。”春意如實回答,聲音並無特殊感情。
沈路一驚,“怎麼可能箭頭會帶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