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無論用中醫還是西醫,都不可能做得到,而且,樑漢文的車上並不具備做切割白內障手術的器械,所以,必須要用中醫。
中醫用鍼灸,藥,也不可能三日達到復明的效果。
對一朝太后,不可能施展陰冥手術,而她原先想要採用的是中醫鍼灸配合湯藥,再加西藥,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見效。
她的眼睛原先是中毒失明的,她那日的血已經解掉了眼睛的毒,如今遮蔽她視線的是她的白內障,白內障在現代最快捷的辦法便是手術,她這裡沒有辦法做手術,只能用中西醫結合,西藥是有的,中醫鍼灸也不是問題,用針她已經出神入化,但是,即便可以救人命,卻很事情,不是說動動針就能解決的。
需要時間!
“如何?”皇帝淡淡笑了,“若不行,朕便換大夫。”
所有人都看着阿蓁,而阿蓁只能低頭計算,就算用一些偏門的法子,冒險一試,也起碼要五天,三天根本不可能。
除非,能找到火焰雪蓮。
火焰雪蓮其實並非是雪蓮花,而是長在冥界與人間夾縫處的一種植物。
遠遠看去,便像是一朵燃燒的蓮花,只是觸摸上去,蓮花通體冰冷,像雪一樣,所以,被成爲火焰雪蓮。
此物十分矛盾,可以說是神物,也可以說是陰邪之物。
阿蓁正兀自沉思之際,皇后見她不回答皇帝的話,便微笑着道:“若獨孤小姐真的沒有把握,便莫胡亂答應,畢竟,御前說話,也是要負責任的,若做不到便是欺君之罪!”
阿蓁知道,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了,答應與不答應,都不會有好下場。
正欲說話,皇太后卻緩緩地出聲了,“阿蓁與哀家說過,三日便可!”
阿蓀怔住了,看向皇太后,她見阿蓁沉吟,便知道阿蓁覺得此事難辦,她也正在尋思用什麼方法可爲阿蓁多爭取幾日,卻想不到皇太后答應了。
“母后……”阿蓀正想說話,阿蓁卻站了起來,眸色如墨般望着皇帝,“民女遵旨!”
皇帝神情疏淡,也看不出是喜悅還是不悅,只嗯了一聲,“好,那朕便給你三日的期限。”
就這樣,阿蓁這一部分便淺淺帶了過去。
皇太后卻不願意就這樣忽略而過,她道:“這三日治好哀家的眼睛,若治不好,問罪是肯定的,若能治好,便是要賞賜,皇帝,你還是想想,該賞賜阿蓁什麼吧?”
皇帝輕輕笑了一聲,聲音有些嘲弄,“還是先治好再說吧。”
皇太后也笑了笑,“這先說說有什麼打緊的?哀家呢,膝下只有長公主這麼一位閨女,先帝也是生了一大堆的兒子,其他太妃都沒有女兒,長公主又常年不在哀家身邊,哀家這心裡發悶啊,也無處可說,若阿蓁治好了哀家的眼睛,哀家便有意收她爲義女,不知道,皇帝是否介意多了一位妹妹呢?”
皇帝眸光倏然一閃,乾笑了一聲,“母后想要女兒?這還不容易,從其他宗親那邊過繼幾個過來您膝下不就成了麼?再說了,女兒雖然沒有,
可母后有幾個孫女啊,母后不是最喜歡隆馨麼?心裡發悶的時候,讓隆馨過來陪陪您便是了。”
皇帝這話,說得十分冷硬,似乎是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皇太后彷彿絲毫聽不出他語氣中的不悅,側頭,若有所思地問道:“若哀家說十分喜歡阿蓁,很想收她爲義女呢?”
皇帝也望着她說:“母后該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喜歡便可以了,兒子以爲,母后已經過了任性行事的年紀了,任何事情,還是深思熟慮爲好。”
皇太后脣角揚起,“不知道,哀家的這些個兒媳婦,又是怎麼看待這件事呢?皇后,你可贊成?”
皇后神色一滯,她自然是贊成的,只要獨孤蓁成了皇太后的義女,便是皇上的義妹,那麼,皇上的心思便動不到她身上去了。
可是,她此刻卻不能說同意,因爲,皇帝已經嚴詞反對。
她擡頭瞧了皇帝一眼,皇帝眼底有一抹寒光閃過,把她到脣邊的話給生生地逼了回去。
皇后最終還是隻能微笑着說:“臣妾以爲,若要獎賞獨孤小姐,有許多辦法,不一定要收爲皇妹,再者,她還沒開始爲母后治療眼疾,此時說賞賜,會不會太早了些?”
“果然夫妻同心!”皇太后輕笑出聲,語氣有些倦怠,“哀家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還未必當真的,你們也不要當真。”
皇后舒了一口氣,笑着說:“母后是說笑的麼?只是,母后可不好隨便拿這些事情開玩笑,若有人當真了便不好。”
她說的是阿蓁會當真,但是,聽在衆人耳中,卻彷彿是皇帝會當真。
皇帝眸色一沉,“皇后慎言!”
皇后這才發現自己的語病,正欲糾正,皇太后卻淡淡地道:“哀家又不是皇帝,比不得九五之尊的一言九鼎,便開些玩笑不行麼?”
氣氛,便無端地陷入了僵冷中,從阿蓁的角度看過去,母子的神情都十分相似,一樣的臉帶淡漠微笑,心思各異。
“太子殿下到!”太監的聲音響起,殿中的氣氛才總算活絡了一些。
太子的肩輿到了殿門口,才由侍衛柳風和蘇嬤嬤攙扶着走進來。
他臉色蒼白,手臂的傷口包紮住,後背卻挺得很直,一步步,雖然緩慢,卻步履堅定。
他走到皇太后面前,正欲行禮,皇太后卻彷彿能看見一般,道:“你有傷在身,不必行禮,今個都是家人,不必太多虛文的。”
“是!”冷君陽道。
“蘇嬤嬤,扶殿下坐下來!”皇太后吩咐道。
蘇嬤嬤應了一聲,扶着太子坐下來,他的位子,就在皇后旁邊。
皇后溫柔地問:“可好些了?還痛嗎?”
冷君陽道:“謝母后關心,已經好多了。”
“好生養着,莫要碰水,發物就不要吃了。”皇后像一位溫柔的母親,細細地叮囑着。
“是,兒臣謹記!”
皇帝瞧了他一眼,見他臉色異常蒼白,眉頭一皺,“你有傷在身,今日便不要過來了。”
皇太后道:“是哀家讓他過來的。”
皇帝眸色不動,眉心卻突突地跳了一下,“母后怎也不體恤她一下?”
皇太后漫笑道:“皇家的子弟,哪裡有這麼脆弱?”
“孫兒已經沒事,皇祖母不必擔心!”冷君陽道。
寒暄幾句之後,冷逍陽與琪親王也來了,冷逍陽還是一身的紅衣,彷彿就是昨日那一套不曾換洗過。
兩人一同行禮,入席之後,便見淑妃帶着隆馨進來了。
皇太后道:“淑妃,你身子不好,不要出來吹風了,早些回去歇着。”
淑妃是個精緻的美人,三十多歲,皮膚白皙細嫩,卻染了一層青色的病氣,她微微一笑,“臣妾就是趁着今日人多,出來走走,這剛到皇太后便往外攆人,這真傷了臣妾的心啊。”
她的聲音,帶着江南女子的糯甜,十分好聽。
皇太后笑笑,“說得哀家這麼不近人情,好,你坐着,久病的人沾沾人氣也是好的。”
片刻之後,馮昭媛也帶着五皇子冷慶陽過來了,冷慶陽今年才八歲,卻一股子的懦怯之氣,因着母妃出身低微,他在宮中頗爲不受寵,受盡了白眼,連宮中的老媽媽都敢欺負他。
所以,這種大場合,他是鮮少出席,昨日也只是跟着馮昭媛出來走了一個過場便躲了回去。
馮昭媛出身低微,只是一名廊前灑掃的宮女,被皇帝寵幸過一次,便懷了龍胎,因着奴籍最高也不上妃位,所以,她即便誕下皇子,也只能封了個二品昭媛,位分還低於無子的董昭儀。
她長得不甚好看,只能勉強說是眉目清秀,在這後宮嬪妃之中,彷彿一朵開在牆角的小花,只餘一抹清淡之色。
接下來,明親王,肅親王,羅親王也領着家眷來了,紛紛拜見之後入席,這慈心殿便滿了大半了。
那些親王家的小世子小翁主特別活潑,大人們沒話說,他們倒可以鬧騰起來了。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總要寒暄一下的,寒暄過後,皇太后忽然喚了一聲,“君陽!”
冷君陽應了一聲,“孫兒在!”
衆人聽得皇太后這語氣,雖然只是輕淡無比,面容卻是十分慎重的,便知道今日的主題要開始了。
無人敢說話,那些個小孩子也被大人拉至身前,靜靜聽皇太后發話。
皇太后的手輕輕地敲了一下扶手,“哀家記得,你是十五歲便隨寧國候出征,對嗎?”
“回皇祖母,是的!”冷君陽應道。
皇太后微微一笑,“那麼,你可記得,你參加了多少場戰役?”
冷君陽神色一凝,道:“回皇祖母,孫兒並未記在心上。”
“你參加了一百三十二場戰役,任統帥五十八場,任先鋒三十五場,左右翼將軍三十一場,你擔任統帥,只戰敗過一場,哀家可有記錯?”
說起戰事,衆人的心都是凝重的,面容肅穆,沙場戰將,浴血奮戰,是隨時拿命出去保衛疆土的,尤其如今外擾頗多的情況下,武將的地位更無法撼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