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道驚雷劈開了新墳,新墳頃刻便分開兩邊,獨孤蓁的面容已經被泥污覆蓋,被大雨沖刷了一下,她忽地睜開了眼睛。
她本和修羅邪魂鬥法,誰知道被蘇風暗算,所幸在魂飛魄散之前,用乾坤轉換大法劈開時空隧道,魂魄得以飛脫附身於此。
想她阿蓁是堂堂茅山派第三十六代傳人,落得如此下場,也着實丟臉。
她緩緩站起來,飛身躍出,轉身回墳坑裡看了一下,手一揚,棺材的蓋子飛了起來,棺木中的老人還沒絕氣,瞪大着雙眼,有茫然失措的神色。
她閉上雙眸,靜靜地消化獨孤蓁的身份與她的記憶,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眸色已經變得明亮。
“爺爺!”她伸手扶起老人,把他從棺木中拉出來,眸光四顧,瞧見新墳旁邊長着一株碧綠色的草,她隨手摘過來,在手中搓捏了一下,塞進老者的口中。
老者只覺得口中一陣苦澀腥臭,腥臭的味道薰得他胃部一陣翻滾。
他幾乎是立刻就吐了出來,但是,已經三日未曾進食的他,哪裡有什麼可吐?
一口口鮮血,從他口中吐出,腹部和胸口有一種尖銳的疼痛開始蔓延開去,他疼得全身顫抖,已經久未能行走的他,竟在地上打起滾來。
這痛楚約莫堅持了半刻鐘,終於停止,老者躺在地面上,滿身泥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好些了麼?”阿蓁不知道從哪裡取來一條手絹,蹲下身子爲老者擦去臉上的污泥。
老者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地張嘴說話,“阿蓁……”
他本以爲自己說不出話來,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氣,但是卻沒有想到這一句“阿蓁”竟是如此就容易說了出來,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先休息一下,然後我們再下山。”阿蓁輕聲道。
“怎麼會這樣?我們不是被生葬了嗎?”老者渾濁的眸子裡閃着疑惑。
阿蓁搖搖頭道:“孫女也不知道,孫女剛纔昏迷了過去,等醒來之後,人已經出來了。”
老者坐在地上,茫然地瞧了瞧四周,臉色有些悲傷,生葬,他的兒子,竟然把他生葬了。
“你剛纔給我吃的,是什麼東西?”老者問道。
“是斷腸草,孫女以前在一本醫術上看過,這斷腸草有劇毒,但是卻能夠涼血降壓,人在昏厥之時服用,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孫女也只是冒險一試,想不到竟然湊效。”
老者沒再問了,今日發生的事情,已經超過了他能夠承受的底線,親生兒子竟然會把他生葬於此,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如今的他,只有滿腹的悲傷和震怒。
“爺爺,你站起來。”阿蓁道。
明亮的日光照射在老者那張滿是皺褶的臉上,他悽愴一笑,“你莫非不記得,爺爺已經久未能走路?”
阿蓁伸手拉了他一把,“試試。”
老者只覺得雙腳忽地有一道力氣注入,他一怔,藉着獨孤蓁的力站了起來,雙腿顫抖了一下,慢慢地鬆開阿蓁的手,向前走了兩步,腳步穩健,竟像當初未曾患病的時候。
“上蒼憐我,上蒼憐我啊……”他激動狂喜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
,驚起了剛剛停駐樹頭的烏鴉。
休息片刻,阿蓁扶着他下山。
山路崎嶇難行,又因下過一場暴雨,泥濘拖腳,獨孤青到底是病久了的身體,走了一段路,便覺得十分吃力。
阿蓁乾脆揹着他行走,獨孤青開始不願意,她身板瘦弱,怎能揹負他下山?
只是見她背起他之後,依舊健步如飛於這山澗崎嶇小路,不禁暗自詫異。
“孫女平日在府中,做的皆是苦役,挑水劈柴每日必須的活兒。”阿蓁彷彿是瞧出了他的疑惑,解釋道。
阿蓁的腦子裡還留着獨孤蓁的記憶,但是她知道這些記憶會慢慢地消失,所以她要儘快記住腦子裡殘留的信息。
獨孤蓁是庶出之女,因獨孤平一直疑心她娘妻蕭靈兒背夫偷漢,也懷疑獨孤蓁不是他親女,只是也不願意聲張丟了面子,便一直當養一個丫頭這般養着她。
她只是空有獨孤家七小姐的名頭,卻連丫鬟都不如。
獨孤青聽了這話,長長地嘆氣,確實,獨孤蓁在府中不得寵愛,就是養一個粗使丫鬟那樣養着她的。
他年事已高,又一直有病,縱然疼惜,卻也無法爲她做什麼。
走到半山腰,前面有一家小廟,門庭荒蕪,雜草叢生。
阿蓁放下獨孤青,道:“先休息一下。”
小廟牆身漆了黃色,門匾上寫着“光孝寺”三個大字,從半啓的門縫看進去,裡面破敗不堪,凌亂一片。
“佛門地方,怎如此破敗?”阿蓁嘆息一聲。
耳邊有腳步聲急速響起。
(本章完)